第五章生病
我費力地睜開眼睛，眼前模模糊糊的，過了一會兒視線才開始清晰起來。
我看見一個纖細的身影背對我，站在小屋中央的桌前。她回過頭來，看著那張熟悉的臉我這才回憶起，昨天我將醉酒的顏子玥帶回了我的狗窩。
顏子玥正拿著水杯喝水，嘴邊還殘留水漬。
可能因為做了夢，昨晚我的睡眠質量不好，此刻撐起身腦袋昏昏沉沉的。揉了揉太陽穴問她：“感覺怎麽樣，還好嗎？”
“嗯，挺不錯的。”她眼神躲閃不敢看我，縮著肩膀雙手背在身後。
看著她這個模樣，我猜測她大概是覺得自己昨天在酒吧裏醉成那個樣子不對，正心虛。
我心下一動，故意板著臉問她：“昨天，你為什麽會出現在愛琴酒吧？”
她以一種“果然逃不過”的表情看著我，眼神左右飄忽，思索了一會兒回我：“我……我那是……是朋友帶我去的。但是你來的時候剛好她不在。顧科你別多想，我絕對不是那種隨便的女孩。”
她後麵的話語說得斬釘截鐵。
我當然信她，隻是忍不住想逗逗她，還想再唬唬她，沒想到她反將一軍。
“話說回來，顧科當時你為什麽會在那裏？”顏子玥狐疑地看著我。
我沒什麽好隱瞞的：“馮河墉帶我去的，他有事跟我說。”
顏子玥認識馮河墉，隻是兩人不對路，互相嫌棄。
聽見馮河墉的名字，顏子玥原本放鬆的麵部表情突然嚴肅起來，壓著眉毛對我說：“顧科，你不要跟馮河墉走得太近，不要沾染上他的那些壞習慣。”
我無所謂地聳聳肩：“知道了。”
可能在女孩子看來馮河墉這種浪子不好吧，他私生活混亂，女孩子害怕自家男朋友會有樣學樣。但作為朋友，馮河墉挺仗義的，類似於那種校園老大哥的形象，能幫忙的他一定不會推脫。
不過經過這麽一打岔，我們都沒有去追究對方為何會出現在愛琴酒吧的這個問題。
顏子玥喝了水，走兩步到我放在角落的小冰箱前彎腰拉開把手，細數食材，嘴上念念有詞。
我饒有興趣地看著她，看她準備做什麽。
顏子玥將我儲存在冰箱裏的白菜拿出來，還有之前留下的剩菜湯，問我：“早上吃麵行嗎？”
“行。”我走過，將放在櫃子裏的麵拿出來，遞給她。
顏子玥開始燒水準備食材，不過十分鍾，兩碗家常便麵氤氳著煙氣出現在我眼前。
她將其中一碗分給我，遞給我筷子，用手撐著下巴看我。
“你不吃？”我問她。
“你嚐嚐我手藝怎麽樣。”
感情她拿我試毒呢。
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一筷子下去夾起麵放進嘴裏，沒想到味道還挺不錯。
“好吃。”我對她豎起大拇指。
她鬆了口氣笑起來，自己也開始動筷。
我們倆一起享用完早餐，收拾殘局。
她是語言係的，今早有課，而我今天休息，得去咖啡館打工。我大一的時候買了個小電駒，打算把她送到學校然後再去咖啡館。
我讓她在門口等我，自己則去小區停車棚將車開過來。我走的時候她還好好的，當我騎著車回來時，顏子玥已經捂著肚子半蹲在地上。
我將車停在她麵前，問她：“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我以為她隻是簡單的肚子痛。可她已經沒力氣回應我的話語，整個人蹲在地上，緊咬牙關不說話，臉色蒼白冷汗直流。
我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不會是急性闌尾炎吧？
我將車停好，下車將她扶起來，讓她坐在後座自己再去把控車龍頭。我讓她環住我的腰，側頭對她說：“子玥抓緊我，我送你去醫院。”
聽到這句話，她緊閉的眼睛略微睜開了些，抓緊了我的衣服，從牙縫裏擠出幾句話：“去學校附近的興寧藥房找楊醫生。”
“好。”
我擰動把手，車奔出去。
這時我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思考為什麽顏子玥能這麽準確的說出去哪個藥房找哪位醫生。
興寧藥房距離我租住的小屋不遠。我帶著顏子玥到的時候，藥房裏沒客人，隻有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懶懶散散地坐著看電視。
我抱著顏子玥走過去，急忙說道：“我找楊醫生。”
中年男人抬了抬眼，先看我，接著看在我懷裏臉色蒼白冷汗岑岑的顏子玥。
“姑娘又是你。”他歎了一口氣，起身從身後的櫃子角落拿出一盒藥物，吩咐我，“你把她帶到隔壁屋去，我馬上過來。”
我聽從他的指揮。
這藥房旁邊有一個小通道，我帶著顏子玥走進去，後麵是一個房間，有一張病床。我將顏子玥放下，這時候楊醫生也拿著鐵盤進來。
他將鐵盤放在一旁，從中拿起一管透明的用玻璃裝的藥水，將尖端打破，而後將針頭伸進去吸取藥水。
做完這一切後，他讓我把顏子玥的袖口卷上去，接著用碘酒在肱二頭肌附近消毒，將針尖刺進去，緩緩推入藥物。
剛開始時顏子玥並沒有任何變化，隔了一會兒，藥效開始發揮作用。她緊繃的神色緩和了些，臉色也沒那麽蒼白了，能夠睜開眼睛看著我。
“感覺還好嗎？”我坐在她身前問，摸了摸她的頭。
“嗯。”她點點頭，勉強笑了笑，不再多說。
這時候楊醫生背著手進來，徑直走向顏子玥，問她：“怎麽樣，身體緩過來了？”
顏子玥撐起身，我坐近些讓她可以靠著我的肩膀坐起來。她直視楊醫生回答他的提問：“已經好很多了。這次又謝謝您了。”
楊醫生擺擺手表示這不算什麽：“上次給你開的藥你吃完了？你自己節製一點，雖然年輕，但這樣子下去早晚會出事。”
“嗯，我知道。”顏子玥從善如流。
兩個人的問答在我看來就像是打啞迷。他們好像故意回避了顏子玥發生劇烈腹痛的原因，我感覺自己是被蒙在鼓裏的那一個。
“醫生，子玥她這是什麽病？”我詢問楊醫生。
我一開口，楊醫生就不說話。他看了顏子玥兩眼，沉吟一會兒準備回答，這時候顏子玥插進來：“這我的老毛病了，沒什麽好擔心的。”
“老毛病是什麽病？”盯著楊醫生，我堅持詢問。
“顧科，你別問那麽多，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她聲音低低的。
顏子玥在我懷裏低著頭，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雖說我們倆靠得很近，但我覺得跟她之間心離得很遠。
她為什麽要瞞住自己生病的原因？
“咳咳。小夥子，女孩子既然不想你知道，你就別再問了。”楊醫生想好了說辭，用一種過來人的口吻說道，“等她想跟你說了，你自然什麽都會明白。我跟我老婆年輕的時候也這樣，過著過著就好了……”
楊醫生還在繼續說著他的生活經驗，但我沒興趣聽，一直注意顏子玥，想弄清楚她對這件事是個什麽態度。
可直到楊醫生示意我們該走了，她還是一副鴕鳥樣什麽都不肯說。
我有些意興闌珊。覺得心累的同時也在輕歎，照這樣下去，我什麽時候才能真正接納顏子玥呢？
出了興寧藥房，我問顏子玥還去不去上課。她搖搖頭，說自己已經請了假，現在回學生宿舍休息。
我將她送到學生宿舍樓下，一路上一句話也沒說。等我要走的時候她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顧科，請你相信我，也…………”
因為我擰動了油門竄出去，後麵一句話飄散在風裏。我有一股強烈地想回去問清楚的衝動，但透過後視鏡我看到顏子玥已經走進了宿舍樓。
沒必要了。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