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醒酒
今早的突發狀況讓我心累，就沒去咖啡館，請了假回出租屋休息了一天。
第二天才去打零工。
如今是冬初，隨著風力越來越強勁，太陽展現出它虛弱的一麵。我騎在去咖啡館的路上，帶著絲絲涼意的風不斷刮在我臉上。我在想著該如何向店長解釋自己請假的原因的同時也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該買些衣物來度過這個冬季。
這座城市在冬季會下雪，有些東西早點準備得好。
就在胡思亂想中，我抵達咖啡館。
我將車停在一旁急急忙忙地走進去，沒有注意到此時的咖啡廳氣氛有些不同。
客人坐得滿滿當當，店長親自在櫃台後麵負責點餐與製作咖啡。
我去後房換上咖啡店的製服，然後到店長身旁老老實實承認錯誤：“店長，我昨天請假是有原因的，你聽我解釋。”
店長是位三十上下的男人，身材保持得很好，留著半長不短的頭發頗具小資情調。喜歡穿襯衫西裝馬甲，此刻也不例外。
“嗯。”店長點點頭，看他的樣子不打算詢問我什麽。
我奇了怪，店長向來喜歡斤斤計較，怎麽這次放我一馬了？
“嗨，學弟。”清清脆脆的聲線從我身前傳來，我抬頭，趙玖笑意吟吟地站在我麵前。
“學姐。”我有些意外，“來喝咖啡嗎？”
趙玖搖搖頭，略微側過臉對店長說：“店長，我找顧科有一點事情，希望您通融通融，隻要十分鍾就好。”
聽見趙玖對他說話店長才慢慢地將視線從手中的咖啡杯上移開，看向趙玖，挑起嘴角笑了笑，用一種極其做作的口吻說道：“of cause，my lady。”
我惡心得雞皮疙瘩掉一地。
不過我很快明白過來店長這是孔雀開屏了，正求愛呢。
趙玖不動聲色，臉上還是那副微笑的表情，禮貌地道了謝然後讓我過去說話。
我還是先向店主請示：“店長，我過去了。”
店長的視線又回到手上擦了無數遍的咖啡杯上，點點頭，不說話。
他這是鐵了心要扮演一位大齡文藝青年了。
我離開櫃台。
現在店裏客人不少，而且一個服務員坐著跟客人聊天也不像話，所以趙玖站在店外等我出去。
我走過去，沒等我提問，趙玖向我解釋她此次前來的原因。
“學弟，我來是想向你道歉的。之前我不是用你做原型畫了張漫畫嗎。後來我做成了一個係列。我也沒想到那漫畫會火，而且還有人看出了這背景就是你工作的這間咖啡館。”趙玖麵帶歉意地說，“粉絲們一直在搜索漫畫裏主人公原型是誰，如果給你帶來了困擾，我很抱歉，我會盡一切努力彌補。”
我是說最近這間地理位置不好的咖啡館怎麽生意變得火爆了，原來是趙玖的原因。
很容易弄清楚這裏麵的前因後果，正是明白了，倒覺得趙玖這人純真得有些可愛。
這世上大多是理所當然之人。而趙玖害怕別人不舒服而親自上門請求原諒要求負責，怎麽有這麽單純的人啊。
我忍不住笑了笑：“沒關係的學姐。粉絲還沒強大到通過一個Q版人物就可以找到真實世界裏的我。除非學姐你泄密。”
我說的都是實話，沒有陌生人來打擾我的生活。
“那就好。”趙玖鬆了一口氣，“對了，我這裏有個東西給你。”
她將背在肩側的挎包轉到身前從中拿出一份卷裹起來的畫紙，遞給我：“這是原稿，覺得你可能會感興趣就帶來送給你。”
在她說話的同時我將畫卷展開，雖說隻是粗略的線稿但也能看出畫中的人物是我，三兩筆就將人物神韻勾勒出來。
因為趙玖長得太漂亮，我原以為她是那種學美術混日子的人，沒想到她的繪畫這麽厲害。
“厲害。”我不自覺誇讚。
趙玖笑了笑，又將挎包放好，回應：“我就不打擾你工作了，有時間我請你吃飯，算是報答。”
沒等我回應，她擺擺手穿過街道走了，我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街頭的轉角後回到咖啡館。
我一進去，店長從櫃台後麵出來，衝我招招手。我意會，跟在他身後進了後房。
“這姑娘叫什麽啊？”靠著桌沿，店長點燃煙問我。
見店長這副模樣，我知道，他是對趙玖感興趣了，想追人家。以往店長也會讓我幫他泡妞，但這事兒放在趙玖身上，我莫名很是抵觸。
“小美。”我回答。
“噗。”店長笑了，吐了個煙圈，“顧科你逗我呢？”
“我們在酒吧認識的，我對她不了解。店長你要下手隻能自己想辦法。”
店長盯著我，眼中滿是懷疑。我問心無愧，自然不怕他的凝視。
店長狠吸了一口然後將煙掐滅，輕笑一聲：“有意思。”
他不再多說，拍了拍我的肩膀後離開後房。
我總覺得他的笑容裏別有深意。
接下來店長沒再就這個問題繼續提問，他做了兩杯咖啡就離開店去其它地方了。我也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認為店長是沒了追求趙玖的念頭。
畢竟兩人隻是萍水相逢，沒有聯係的機會，也就沒了發展的契機。
結束了兩天的假期，我又恢複了一貫的忙碌。
身為建築係的學生，除了上課之外我還得時不時跟著老師去看看這座城市的古建築，了解先人們的技藝與解決困難的方法。加上打工，我的時間是越來越不夠用。有幾次顏子玥邀約，我都不得不推掉。
她也沒表現不情願。她了解情況之後就不再頻繁找我，時常呆在圖書館裏，大概是在為考級做準備。
而當我結束這段忙碌的日子後，我驚訝的發現，馮河墉竟然跟小蘭在一起了。
我得知這間事情完全是偶然。當時我跟馮河墉參觀完本市內最後一座古建築，正在尋找餐館解決晚餐，陳清也就是小蘭打電話過來，讓馮河墉過去吃晚飯。
如果是單純的打電話，我當然不會聯想到這方麵。隻是馮河墉說話的那股子膩歪味讓人不得不聯想到這個可能。
掛斷電話，馮河墉苦著臉對我說：“走吧，跟哥們一起去赴這場鴻門宴。”
“你跟你女朋友吃飯帶我幹嘛？”我不打算去。
“哪是單純的吃飯，這是準備把我介紹給她的朋友。”馮河墉篤定，“不行，你一定得跟我一起去，幫我分散火力。”
也不管我答不答應，馮河墉直接拉著我上了出租車，不過一會兒到了陳清所說的餐館。
我們上了二樓，陳清在門口等著。沒化濃妝的她看起來像個鄰家小姑娘，我有點沒認出來。等她走過來挽著馮河墉時我才反應過來，這是陳清。
“顧科又見麵了。”陳清先跟我打過招呼，然後似笑非笑地望著馮河墉，“來的挺快，很不錯，我們進去吧。”
“這不你叫嗎，我立馬就趕過來了。”馮河墉不忘表功，反手摟住陳清的腰回她。在她不注意的時刻衝我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我到時幫他。
我點點頭讓他放心。
進了門，看著這環坐一圈的架勢，我知道馮河墉所言不虛。十多雙眼睛齊刷刷地盯上馮河墉，其中有一個將頭發染成栗色的小夥開口：“馮河墉？小清一直在我們麵前提起你，這終於有機會見麵了。在場的都是哥們，沒什麽好拘謹的。直接上酒。”
說著他從身旁拎出幾瓶啤酒用筷子將其撬開，笑著遞給馮河墉。
馮河墉早就知道這次來不顯露兩手是沒辦法回去了。陳清也是玩咖，要找幾個酒量大的朋友自然不是難事，這也是馮河墉叫我來的原因――一般的酒局他還沒放在眼裏。
馮河墉爽快地接過，沒說話，直接一口氣幹了一瓶：“都是兄弟，說虛的沒意思。我幹了，你隨意。”
栗發小夥笑的更凶了：“夠爺們，不愧是小清的男朋友。”
說完，他也將手中的啤酒一口飲盡，周圍人都發出不怕事大的歡呼。
就憑這開局我就知道，今天不喝趴下幾個，我和馮河墉是沒辦法離開這包間了
服務員開始上菜，馮河墉先獨自頂著。我得趁這段時間墊墊肚子，對我來說空腹喝酒更容易醉。
在我吃炒菜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一盤黃瓜，我順勢向對麵望去，發現趙玖坐在那。她對上我的視線，笑了笑。
“誒，你也在這？”我意外。
趙玖點頭：“才來。”
她接下來開始解釋：“本來小清不打算讓我來的，她設這個就是想給馮河墉一個下馬威。但後來她怕收不住，就讓我過來盯著。因為大家都知道我不怎麽喝酒，也不勸我，這樣最後至少有人是清醒的。”
陳清還想得挺全麵，不過我不理解她的這個做法。
“你們女孩子是不是都喜歡用這種奇怪的方式來證明男友對自己的愛？”我問。
趙玖認真地想了想：“還是分人吧。對小清來說，這就是她確定馮河墉真心的方式。兩個人是一個圈子的人，或許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潛規則？”
我聳聳肩表示不知道。
我還想問點什麽，可現在的局麵已經不允許我悠哉悠哉地跟別人聊天。
桌麵上的啤酒已經換成白的。沒有再對瓶吹，而是用酒杯一杯一杯地喝。
馮河墉以一對五，有點招架不住，叫了我兩聲示意我加入戰場。我抱歉地對趙玖笑笑，沒辦法繼續跟她聊天了。
栗色頭發早就準備好將我拉入戰局。當我將酒杯端起的時候，他抬手將白酒倒入其中說道：“兄弟，喝一杯當作見麵禮吧。”
我也不推辭，一口飲盡。怎麽說都是來給馮河墉當後盾的，不能墜了麵子。
“牛。”栗色頭發笑眯眯地說。
這下麵子是有了，隻是三個小時之後，這包間裏能立著清醒走出去的就剩下趙玖一個，到後來就連陳清都喝了兩杯。
這次酒局喝得酣暢淋漓。雖然我跟馮河墉都趴了，但對麵也不比我們好上多少――對麵可五個人。
陳清隻是微醺，沒忘吩咐趙玖將喝大了的幾個人安頓好。她讓趙玖打電話找人來帶走她叫來的幾個人，走的時候栗發小夥已經跟馮河墉稱兄道弟恨不得歃血為盟。
小夥坐在車裏還不忘跟我揮揮手，大著舌頭說下次再喝。
我也想回他，但舌頭捋不過來，隻能傻笑當作回應。
至於馮河墉，他是陳清親自送回去的。陳清將他弄到出租車後座，自己挨著他坐下，摁下車窗對在我身邊的趙玖眨巴眨巴眼睛：“小玖，顧科就拜托你了。”
趙玖無奈：“知道了。”
出租車載著陳清和馮河墉絕塵而去。
現在就剩下我跟趙玖。
其實我意識還沒徹底失去，能自己走。我隻是很悶，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渾身沒勁。
趙玖招手打的，我踉踉蹌蹌地進了後座，趙玖坐在副駕駛室。司機問她到哪，她問我，我將我出租房的地址告訴說出後靠著車窗睡了一會兒。
沒過多久，趙玖將我搖醒，說已經到了。
我茫然地往外看了看，發覺環境很熟悉，這才下了車。
我腳步越來越虛浮了。趙玖扶著我，扶我到我出租屋前停下腳步，從她隨身不離的挎包裏拿出一瓶用棕色瓶裝盛的**。
“顧科，這是醒酒藥，你回去記得喝了。”趙玖慢慢說著。
她說得慢，我的思路跟得上，接過藥瓶點點頭，還不忘說謝謝。
趙玖看著我，確定我理解她的話語後拿過我手上的一串鑰匙，將房門打開後離開。
我進了房，順手將門關上，徑直走到小床旁撲下去，腦袋昏昏沉沉的不想動。
翻了個身，手中藥瓶滑落，隔得我不舒服。
我思索了兩秒，掙紮著起身仰頭將藥一口飲盡。
我帶著安心沉沉地睡下。明早起來應該不會頭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