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心累
當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
我不記得自己是多久睡著的，期間沒有做夢。
顏子玥不知什麽時候進了房間，此刻坐在床沿看著我，麵無表情的，她散發出來的那種情緒將我嚇到。
我有點口幹，看著她，不知該說什麽。
“顧科你醒了，中午沒吃飯很餓吧？”那種奇怪的情緒轉瞬即逝，顏子玥又恢複一貫的模樣，笑意吟吟地問我。
她的笑容在我看來很假。
“還好。”我回她，起身穿好外套。因為不敢去看她的臉，我四處走動拿東拿西，裝作很忙。
“河墉他們回來了嗎？”找到了充電器，我將手機充上電然後問。
“還沒。”顏子玥回應。
“嗯。”我點點頭，把書包拿過開始找鑰匙，“可能古鎮比較好玩吧。”
“顧科，你還要找什麽嗎？”在我找到鑰匙，不知道繼續做什麽環顧四周的時候，顏子玥問我。
“沒什麽了。”我回答。
“顧科……”
“顧科，你在這啊。顏子玥，你也在？”馮河墉推門而進，跟我熱切地打招呼，看到顏子玥後語氣變得冷淡起來。
“你們回來了，怎麽樣，還好玩嗎？”馮河墉的回來正好讓我不用單獨麵對顏子玥。
“挺不錯的。趙玖學姐還抽了一個姻緣簽，算命的說她半年之後會有姻緣上門。”馮河墉說得詳細，“對方是她身邊的人，也不知道是誰。”
馮河墉看著我，挑著眉頭，帶著我不明白的意味。
“你什麽意思？”顏子玥走到馮河墉麵前，冷著臉，“話說清楚。”
“我沒什麽意思啊。”馮河墉用他一貫吊兒郎當的語氣回應，“我就跟顧科說說有意思的東西。你也想聽？”
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散開。
我迷糊了。今天早上兩人不是還約到外麵談話嗎？怎麽下午就變成這個樣子了？還是說，這隻是在我麵前的裝模作樣？
最後的那個猜測讓我不寒而栗。
“好了好了，我們出去吃飯吧。中午沒吃，我現在有點餓。”我不得不站出來說道。
顏子玥冷哼一聲，挽著我的手跟我一起出了房門到大廳，陳清和趙玖正在那等著。
陳清望著我們，到馮河墉從拐角處出現的時候才站起身。趙玖迎上來問我：“學弟，你的身體怎麽樣了？還好吧？”
“好多了。”我回答。
接下來顏子玥開口：“不勞學姐費心，我們家顧科有我照顧著呢。”
顏子玥言語之間對趙玖的敵意與諷刺讓我很尷尬，我想解釋點什麽。在那之前趙玖遞給我一個眼神。
我知道學妹是鬧著玩的，別擔心。她用眼睛說。
於我而言，趙玖的眼神中帶有很多信息。我十分訝異與趙玖如此默契，仿佛我們心靈相通。
“學妹是有心人，有學妹照顧，學弟會好這是自然。”趙玖柔聲地回應，沒有顏子玥的飛揚跋扈，帶著安穩。
顏子玥看了趙玖一眼，沒再多說什麽，隻是握住我的手緊了緊，整個人愈發地靠近我。
解決掉晚餐，我們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
這個時候我才開口問馮河墉：“你不喜歡子玥嗎？”
“還好吧。”馮河墉看了看我，似乎是在看我的眼色。
“你直接說你的感覺就行。”我沉聲道。
“這可是你說的啊。”接下來馮河墉坦白道，“我是不怎麽喜歡她的。”
馮河墉的回答讓我心下發寒。既然他厭惡顏子玥，又為什麽會跟她接觸，還邀請她來這次的旅行？
“既然如此，你為什麽要邀請子玥來這次的旅遊？”我問。
他愣了愣，眼神有些閃爍，用左手摁住自己右手中指的骨關節，沉吟了一會兒才回答：“這，這不是她自己要求來的嗎。她說跟你鬧矛盾了，讓我幫幫忙。她都說到這地步了，我還能拒絕啊？”
撒謊。我在心裏下了定義。
馮河墉隻要一撒謊，手就閑不住。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情讓我覺得顏子玥這女人太毒了。”馮河墉想要消除自己說謊的不安感，開始轉移話題，“她在自己的化妝品裏麵加砷，為了變白。砷你知道吧？砒霜的主要組成物，劇毒，用量一多就會死人的。這些女的真的是，嘖嘖，為了美貌不擇手段。”
我還是第一次知道，顏子玥用含砷的化妝品。
我知道砷會使人變白，但是，砷也會通過皮膚滲入人體，長期積累，會使人中毒而亡。
想著顏子玥用含砷的麵膜敷臉，我不自覺生出一種不適感，有些眩暈。而且我很久沒有疼的胃突然抽搐一下。
“唉，我們不說這個。”見我臉色不好，馮河墉說起陳清，“哥們，你說我怎麽才能得到陳清的原諒啊？我是使盡渾身解數，奈何對方不接招，我沒轍了。”
“這方麵我也是菜鳥，要不你去問問鄭澤浩。”我的精神有些恍惚。
我不知道現在該信任誰。我才驚覺，自己的身邊人，無非馮河墉和顏子玥兩個。而他們又不知聯合起來在謀劃著什麽。
我很崩潰。我想要直接把這一切都給揭穿，但是我的第六感又告訴我，如果我現在表露出自己知道馮河墉和顏子玥有交集，我永遠都不會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讓自己再看看，再等等。
我將手機拿在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打開了聊天軟件，盯著趙玖表示在線的彩色頭像。
她不常上線，如今這彩色就像是在對我說，跟她聊聊吧，或許她可以使你內心平靜一些。
我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發了一個消息過去。
我：學姐，在嗎？
隔了一會兒，趙玖回我。
趙玖：在。有什麽事情嗎？
我思索了幾秒才打出這幾句：今天子玥對學姐不禮貌的地方，我在這裏替她說聲對不起。子玥她一向不擅長說話，還請學姐原諒。
趙玖很快回我：這個沒關係的。學妹她擔心你是自然，女孩子吃醋的模樣是另一種可愛。
趙玖看得通透，話說得開門見山，倒是我那些自以為委婉的話語顯得有些矯情了。
麵對趙玖，我意外地能夠放鬆下來，因此有了以下的對話。
我：學姐會因為喜歡的人而困擾嗎？
趙玖：當然啊，怎麽，跟學妹的感情出了問題？
我：嗯……算是吧，我不清楚。
趙玖：介意跟我說說嗎？或許旁觀者看得清楚一些。
我：其實說起來也沒什麽。隻是我這一向心情一直不對。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
趙玖：是不是越深入了解，越發現自己不了解對方？
看著屏幕上的黑字，我想起了顏子玥時而溫婉時而偏執的個性。還有她那變化莫測的心情與做出的各種事情。
我：嗯。
趙玖：這是自然。我聽河墉說你們已經交往了五個月。過了靠分泌的多巴胺來維持關係的階段，現在可就是兩個人之間的磨合，有令人意外的地方也有令人歡喜的地方。
我：學姐還學了生物學？
趙玖：哈哈，隻是平常涉獵了一些。學弟你得多看看子玥優秀的地方，我覺得她是個挺不錯的姑娘。挺真性情的，在如今這個社會很少見了。
趙玖說的沒有錯。顏子玥愛憎分明，但也是因為這樣，喜歡她的人會喜歡得不行，討厭她的人會討厭得不行。
我不知道自己屬於哪一派。
我：那學姐你是喜歡還是討厭呢？
“顧科，你還不睡嗎？”馮河墉突然出聲，走過來問我，他已經洗漱完畢準備睡覺。
我下意識把手機蓋住，回答：“馬上。”
“嗯，你可得好好休息。今天沒去，明天的滑雪你可不能缺席了。”馮河墉強調道。
“好。”我答應。
等馮河墉睡著，我才縮進被窩，拿著手機看趙玖的回答。
趙玖：我算是心疼吧。因為我以前就是這樣的人，我明白堅持自己有多難。
趙玖：不僅自己覺得很累，也會妨礙到他人。所以，我變得適應這個社會了，偶爾的任性留給親近的人，對其餘人禮貌克製。
看著這段話，我有些心疼手機對麵的趙玖。我不知道她經曆了什麽才能將這段話打出來，其中的痛楚，我幾乎感同身受。
可能她覺得自己有些失言了，將上麵兩條消息撤回，最後回了一句。
趙玖：時間不早了，快睡吧，明天還得早起。
我：好，學姐晚安。
趙玖：晚安。
我設好鬧鍾，沉沉地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