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愛琴酒吧
經過一個星期我才弄明白現在的狀況。
我的記憶沒錯。我是顧科，學校也是那個學校，身邊的朋友也是那群人，大部分事情都對的上。
除了顏子玥和我住的那間房。
這女孩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這之前，她在我的記憶裏沒有絲毫痕跡。可是我身邊的人都說她就是我的女朋友，她很愛我，還差點為我輕生。這也是之前她來找我，跟我道歉的原因。
說實在的，顏子玥長相也不差，還對我好，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過了一段時間我也就習慣了她是我女朋友的這個事實。
隻是我有時還是在想，之前有關張厚謙的事情，真的隻是個夢嗎？
手腕上的瘀痕實在太過真實，真實到我一周後去咖啡店打工，手腕還隱隱作痛。
上了大學以後我都是自己負責自己的生活，雖然在國外的父母會定時寄錢回來，但那些美金，我不想動用。
他們離婚過後，都組建了自己的家庭，這些寄給我的錢，應該是跟自己的另一半商討後的結果。一想到這個前因後果，我就覺得這些錢帶上了不一樣的色彩，我不喜歡。
所以我在學校附近的一個文藝咖啡館打零工。之前負責打雜，最近才被允許學習製作咖啡的工藝。
我站在櫃台後麵，臉上掛著店長要求的公式化的笑容，為顧客製作他們點的飲品。
“一杯拿鐵。”
清清脆脆的聲線，我抬頭看去，一個身穿亞麻色格子衫的女孩站在我對麵。
她頭發紮成馬尾，背著單挎包眼神清亮。她沒有化妝，但皮膚很好，白得透亮，一雙仿佛蘊藏著寶藏的眼睛看著我，等待我的回應。
“一杯拿鐵。”她再說了一遍。
我這才回過神來，急急忙忙開啟機器，拿過咖啡豆開始製作。
要是被店長看到我這個慫樣，一定會嘲笑我看見漂亮女孩就走不動路了。但是不得不說，她很好看，特別是身上那股子勁兒，讓我心跳加快。
很快，我製作好咖啡，遞給她。
可我沒想到她正拿著手機對著我，在我抬頭的那一刻，她摁下拍照鍵。
“我是一個漫畫插畫師，拍攝是想把這個場景畫下來。”她笑了笑，眼睛彎彎地解釋道，“如果你不同意的話，我會馬上刪掉。”
“不用的。”我回應，“如果是漫畫版，我沒關係。”
“謝謝。”她輕聲道謝，拿走了我做好的咖啡，離開咖啡店。
我看著她的身影消失，有種淡淡的悵然失若的感覺。
不過轉念一想這種萍水相逢的遇見，才是最美的緣分吧。何況我現在也有女朋友了，不該思考這些。
想起顏子玥，我忍不住開始思考她究竟是怎樣闖進我的生活的，為什麽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但這樣的思考隨著跟顏子玥接觸深入在慢慢減少。我不是個喜歡打破沙鍋問到底的人，既然事實都這樣了，再去追問也沒用，不如把握當下。
今天咖啡館生意很好，下班時間推遲了些，我小跑到附近的影院，顏子玥正坐在門口左右張望著，看見我，臉上揚起大大的笑容。
“顧科，這兒。”她站起身開心地叫道。
我走過去，勻勻氣開口道：“抱歉，來晚了。”
“沒事，現在還能進場。”她一點也不在乎，挽著我的手臂進了影院。
這部電影明顯人氣不高，我們進去的時候稀稀拉拉地坐著幾個人。都在前排，黑暗下隻能看到一個個腦袋。
我們在後排找了個位置坐下，開始觀看。
這是部懸疑電影，主線劇情是男主女朋友死了，他最初以為是場意外，但他身為警官的好友回來告訴他，他女朋友死於他殺。
男主開始不相信，但當種種異常擺在他麵前時，他開始反被動為主動，尋找事情的真相。在尋找真相的過程中，他遇見了身為私家偵探的女主，兩人攜手查案，最終找出元凶――就是男主的好友。
電影的最後一個畫麵，男主好友猙獰的臉充斥整個熒屏，他大吼：“你才是殺死子玥的凶手！”
我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剛才字幕上明明打的是男主女朋友的名字，但在我耳中，卻是顏子玥的姓名。
我側頭看她，發覺她吃著爆米花絲毫反應都沒有。察覺到我的視線，她也側頭看我，點評影片：“這電影太爛了。男主女朋友都死了，幹嘛還要硬塞一個女主角給他？這前一個才死多久後一位就準備上位了。顧科，要是我死了，你得給我守孝一輩子。不準娶，當和尚。”
她是用一種開玩笑的口吻說出這句話，但她的眼神明顯與她的語氣相反――她是認真的。我的感覺這樣告訴我。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應，她也沒打算得到我的回應。等影院的照明燈亮起，人們陸陸續續地離場。
我先將顏子玥送回女生宿舍然後回到我租住的小屋，在網上查找這部影片，確定最後一個畫麵男配說的是女主角的名字而並非是“子玥”。
那當時應該是我幻聽了。
但是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呢？
我心裏有點發毛，強迫自己不再去想，把整件事情封鎖在心底。
從那以後，我沒有再做夢，也沒有遇見奇怪的事情。顏子玥已經徹底融入了我的生活裏，以我女朋友的身份，在我的朋友圈中占據一定的份量。
我也漸漸習慣了現在的生活狀態，學校、咖啡館、出租屋三點一線，偶爾跟顏子玥到其他地方約會。
一切都平靜且正常，直到今天。
“顧科。”
“到。”
講台上教授正點名，我懶懶散散地應了聲。最近咖啡館不知怎的，突然生意特別好。我本來隻是個打零工的，店長看人手不夠將我提到了可以獨立製作咖啡的位置，活兒多了很多，我有點累。
“馮河墉。”
“在這。”
我身旁的好友有氣無力地回應。他側過頭看我，突然用胳膊肘撞我一下。
“有事兒？”我問他。
“嘿兄弟，你是不是有什麽煩心事？最近看你做什麽都一副提不起勁來的樣子。是不是跟顏子玥出問題了？”馮河墉小聲問。
我擺擺手：“沒什麽，你別瞎操心，我好著呢。”我打工的事情沒讓別人知道。
“我們多少年的兄弟情了你還瞞我。”他表情誇張，“顏子玥是好。可是這姑娘未免太誇張了一點，竟然為你去跳樓。換作是我經曆這些事情，我還不有多遠離她多遠。萬一吵架了她往天台上一跑，嗬，這架還吵得起來？你是真的厲害，還能跟她在一起。”
因為我沒有親眼見到顏子玥要跳樓的模樣，對於馮河墉所說的我並沒有太大感觸，反倒起了一點好奇心。
想了想，我說道：“河墉我問你，當初是我追的她。還是她追的我？”
“我哪知道。”他回答，“你直接把人領到我們麵前，說這是你女朋友。我們還佩服你小子不聲不響的交了女朋友呢。”
所以說，我的朋友不知道我是怎麽跟顏子玥認識的。要搞清楚這個問題，就隻能去問顏子玥了嗎？想到這裏，我眉頭緊鎖，心裏有著不知從何而來的抵觸。
“唉，你別去想那些煩心事了，等課結束哥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馮河墉勾住我的脖子說道。
“那兩位同學，別再聊天了，這是課堂！”教授忍無可忍點了我和馮河墉。
“抱歉教授。”我道歉，馮河墉裝作沒聽見。
課堂結束已經到了晚上八點。如今是冬天，晚上寒風颯颯，而且明天一早還要去開店，我現在隻想回到房間窩在被子裏。
可馮河墉拉住我，神神秘秘地說：“走，帶你去看看成年人的世界。”
“這天太冷了，下次吧。”
“誒，你別啊，這次沒碰著，下次又不知道是多久了。走吧，擇日不如撞日。”馮河墉勸道。
我拗不過他，無可奈何地跟他一起上了出租車，前往一個我不知道的地方。
出租車停下，我跟馮河墉一起下車。
“這裏是城東區的娛樂城。”馮河墉一邊解釋，一邊往前走，“娛樂場所集中在這裏，裏麵有很多你沒見過的花樣。顧科，跟我來。”
說完，他停在一間酒吧麵前。
其實我心裏已經有預料馮河墉會帶我到什麽地方。可看著眼前這酒吧的名字，我內心充斥著一種荒謬感。
愛琴酒吧。
原本我以為早已不記得的夢境猛然鮮活地出現在我眼前。張厚謙的臉，和他說出“愛琴酒吧”時，銳利的眼神。
一切都開始有了實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