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碰麵
將顏子玥送到教學樓下，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我才到屬於建築係的教學樓去上課。
課程結束時已然是下午六點。
現在是冬天，黑的早，不過六點天色便陰沉沉的像是一團墨。
我沒打算騎車去，走了三十分鍾，到達愛琴酒吧。
我走進去，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我還是很不習慣。舞池中央扭動著麵目模糊的男男女女，經過棱鏡折射成七彩的燈光照耀在他們身上，有一種奇異的扭曲感。
“顧科，這兒！”在音樂變奏的間隙我捕捉到這叫喊，目光在四周搜尋，很容易看到站著高揮右手的馮河墉。
他正坐在卡座那裏，身旁有幾個朋友，我找到目標從人群中擠過去。
“喲喲，這是上次河墉你帶過來的那個強人吧？”我還沒走近，一個染著灰色頭發的小夥起身迎上來，“我鄭浩澤，上次見過的。小清邀約一起喝酒，你們兩個把我們喝趴下了。”
我還在記憶力搜尋眼前這人的圖像，終於對上號，原來他是之前的栗色頭發，隻不過現在染成灰色了。
“哦哦，我記得。我叫顧科。”我還想再多說點什麽，鄭浩澤已經把我安排在卡座一側坐下。
“都是哥們，河墉已經向我介紹過你了。隨意點，不用拘謹。”鄭浩澤笑著，帶著一種男人都懂的特殊意味。
我看向馮河墉，用眼神詢問他這是怎麽回事。
他舉起酒杯向我敬了敬，不打算解釋反倒應和鄭浩澤：“好好玩，今晚浩澤請客。”
我悶聲不說話。
我應馮河墉的約是為了向他訴說最近自己所遭遇的奇怪的事情，現在鄭浩澤在場，我也不好再說些什麽，隻能一個人喝著悶酒聽他們的對話。
通過他們的對話我了解到，鄭浩澤在酒局結束之後的第二天就通過陳清聯係上馮河墉，他覺得馮河墉這個人酒品好酒量大，適合當哥們。當機立斷跟馮河墉接觸上，過了幾天已然稱兄道弟。
兩個人一拍即合，誌趣相投，玩得好。
鄭浩澤偶然提起想認識我，馮河墉便約了這個局，讓我們認識。
鄭浩澤笑眯眯的，一口一個哥們，詢問我一些事情。
“有女朋友了沒？沒女朋友哥們給你介紹個，要哪種類型的？哥們手裏都有資源。”我來時鄭浩澤已經喝了些，有點興奮。
我腦海裏出現顏子玥的臉，回他：“不用不用，我有女朋友了。”
鄭浩澤愣了愣，大概沒有想到我會這麽回答，隔了一會兒才繼續說道：“河墉女朋友是小清，那哥們你女朋友應該是那位美女學霸趙玖了？可以啊兄弟，有手段，佩服，這杯酒我是一定要敬你的。”
說完他直接端起酒杯一口飲盡，不容我解釋。等他喝完看著我，我才苦笑著將話說出口：“不是她，你誤會了。我女朋友是同屆外語係的學生，不是趙玖學姐。”
他神色一僵，很快恢複，用笑來掩飾自己的尷尬。這次他學乖了，直接側頭問馮河墉：“是哪位姑娘收服了顧科兄弟？”
“俄語係的顏子玥。”馮河墉笑著回答。
鄭浩澤挑眉，表情驚訝：“這不上次跳樓的那位嗎。感情顧科還是事件主人公啊。”
他用一種講笑話的語氣說出這句話讓我心裏很不舒服，這不僅是對我的不尊重，更是對顏子玥的一種蔑視。
我不想她遭受這種白眼。
“浩澤，顏子玥是顧科女朋友。”馮河墉咳嗽一聲提醒道。
這時候鄭浩澤反應過來對我賠笑，解釋道：“顧科我不是那個意思。顏子玥我認識，她在圈子裏也是有名氣的。一個人在限定一小時內單挑整個愛琴酒吧，獨她一份兒。我挺佩服這姑娘的。”
“還想說什麽時候跟她認識認識，就從朋友那裏聽說了她跳樓的事情。之後她就退圈了。現在人還好吧？有時間大家一起聚聚？”
馮河墉驚訝，我心中的詫異更甚。
我從來都不知道顏子玥像陳清一樣是個玩咖。從她跟我在一起到現在，除了那天在酒吧裏遇見她外，其它時間她要麽在宿舍要麽在圖書館，或者跟我在一起。
她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泡吧。
先是想到這件事情，接下來的猜想更是讓我不寒而栗。
如果是像鄭浩澤所說的那樣，顏子玥酒量頗大，那之前我在酒吧遇見的她，怎麽會那麽容易喝醉？換句話說，當時的她究竟是在裝醉還是真醉？
還有，既然她已經那麽久都沒有出現在愛琴酒吧，為什麽偏巧在我出現在那裏的時候她出現？
這一個個問題被我提出，而我一個都沒辦法回答。
我心中之前強行按捺下的對顏子玥的猜疑此刻傾巢而出。
在之前的我的記憶裏，顏子玥究竟是個怎樣的存在！？為什麽現在我什麽都想不起來，為什麽每當我想要接納顏子玥的時候都會有各種各樣的疑惑擺在我的麵前。
我低頭抱住自己的腦袋，拚命想要從我的腦海中找到哪怕一絲一毫的有關顏子玥的消息。
但是沒有。
這一刻我才猛然發現，我對顏子玥的最早記憶，竟然是在夢裏，通過那張張厚謙放在桌子上的照片。
我感覺顏子玥像是被重重迷霧包裹起來的陌生人，她的音容笑貌此刻在我記憶裏模糊，唯一剩下的隻有她的雙眼。
是那麽空洞、那麽虛無、那麽悲愴、那麽無力、那麽一無所有。
冰涼的感覺從我的觸覺傳回神經，我這才回歸現實，發覺自己不知何時淚流滿麵。
因為之前我低下頭，再加上燈光昏暗，旁人並沒有發覺我的異常之處。
我突然覺得很空虛，覺得什麽都沒有意思了。我就想回家窩著，把自己裹進被子裏，蜷縮在一角靜靜呆著。
不去想自己身邊那些讓人心煩的事情。
我裝作頭疼的樣子雙手抹臉擦幹眼淚，抬頭對他們說道：“我有點累了，先走了啊。”
“唉，顧科你才來多久這就要走啊？現在十點都還不到。”鄭浩澤挽留我，“再玩會唄。”
“不了，我身體不舒服。”我勉強笑笑，起身離開。
鄭浩澤遺憾道：“本來還想帶你見識一下愛琴酒吧的另一麵，既然顧科你身體不舒服，就下次吧。”
我不知道鄭浩澤話中所指的是什麽，但馮河墉一聽，一晚上興致缺缺的他來了精神：“浩澤，要不我們現在就去吧。等晚了怕沒位置。”
“好，那我們走吧。”
馮河墉跟鄭浩澤也起身，與我方向相反，他們往愛琴酒吧內部走。
我出了酒吧，被涼風一吹腦袋清醒許多，抬頭望天，幾顆星星執著地在夜空中閃耀。
看來明天會出太陽了。
我拿出手機想看天氣，打開聊天軟件，一則通知掛在最上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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