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清醒夢(2)
周洲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原始,灰白,在跌宕的水裏起伏波動。流水把她順激流往上拋去,又讓她從瀑布的最頂點落下,此起,彼伏。
第二天醒來,已是日上三竿。她迷迷糊糊地睜眼,用了三秒時間想清楚自己在哪,才轉頭看向身邊的男人。
不像任何影視劇或者文學作品中酒後亂性的人那樣完全失憶,她還殘留一點昨天的記憶,也並沒有那麽驚訝於自己現在的處境。隻是閉眼又睜開,周洲重新讓自己恢複成那個具有邏輯思考能力的人。
如果還有理智與冷靜的能力,自己昨天就不會做出那些事來,她想。但又不能後悔,木已成舟,後悔也毫無用途,不過是浪費感情。
周洲掙紮著從溫家揚懷裏出來,想去洗漱穿上衣服。
這麽一動,身邊的人肯定也就醒了。
溫家揚似乎也在經曆和周洲幾分鍾前相似的心路曆程,眉頭微皺著,盯著周洲的眼睛不說話。
“嘿嘿,”周洲此時已經下床,慌亂地抓了兩件**的衣服擋住自己,裝傻的能力還沒退化,“都是成年人了,就睜隻眼閉隻眼這麽過去吧。”
溫家揚沉默了幾分鍾,“嗯。”他轉頭不再看眼前的周洲,也四處搜尋起自己的衣物。
“能幫我找找,褲子在哪嗎?”溫家揚頭也沒抬,就在**搜尋著。周洲也因為他這句話想起了昨晚的某些片段,臉頓時紅了大片,無意識地低頭尋找著。
溫家揚輕咳了兩聲,說道:“周洲……”
周洲抬起頭問他:“怎麽了?”他指了指周洲手上抓的衣服,“在你那兒。”
意識在腦袋裏炸開來,手足無措的慌亂早就暴露了想掩藏的內心。“給,給你……”周洲根本不敢與溫家揚四目相對,低著頭把衣服遞過去,交到手後馬上溜去了洗漱間。
鏡子裏的自己臉燙得通紅,她接了滿滿一盆水,埋頭進去,想讓自己清醒一點。“周洲,你不用這麽躲著我。”房裏傳來溫家揚的聲音。
她當然也不想這樣躲著,可是……她做不到在經過這一晚之後還心平氣和地和溫家揚說話見麵,之前也做不到,但至少之前她並不心虛。
衝了個涼水澡,周洲發顫地換好衣服鼓起勇氣走出來,卻發現房間空****的,溫家揚早就走了。
不用麵對尷尬的場麵,周洲本該慶幸,現在卻因為溫家揚的離開有些失落。失望,又惆悵。
窗簾被他拉開了,外麵陽光正好,她微微擋臉朝窗外看去,真好呀,又是一個豔陽天。
她要離開曾經愛過的人,放棄曾經深埋著所有過往的關係,就不應該慢慢地回頭,要決絕地離開。周洲本該懂得的,昨晚隻是個意外,要想真正分開,就不該在拖泥帶水,不應該有所牽掛。
不要再回憶了,周洲,它們已經消亡了。未來雖然藏在迷霧裏,但你有勇氣踏進去後,一切就會雲開霧散。
電話鈴響了,周洲胡亂抹掉臉上的淚,拿起手機,是串陌生的號碼,歸屬地在Z市,難道是木木的新手機號嗎,她疑惑。
她吸了吸鼻子,咳嗽兩聲,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些。
“喂,你好。”
“喂,是我們的小周洲嗎,昨晚過得怎麽樣?”電話那頭陸啟卓的聲音聽起來還挺亢奮的。
“啟卓,你怎麽知道我的手機號?”周洲疑惑。
“哈哈,我昨晚和丞兄相談甚歡,順便問了一個……別說這些了,說說你吧,昨晚和他怎麽樣?”
周洲幾乎沒有氣力再說一句關於溫家揚的事情,隻冷冰冰地道:“就那樣吧,沒什麽。”
“怎麽了?”誓要做和事佬的陸某頓時嚴肅起來,大有掘地三尺不撒手的架勢。
“我說過了,沒什麽。”周洲幾乎是吼出來,又馬上反應過來,略帶歉意地說:“抱歉,我剛剛情緒有些激動。”
陸啟卓也沒再追問,“好,沒事的,你平靜一會兒吧,是我有些多管閑事了。”
周洲掛完電話,心裏反倒舒了一口氣,她在心裏默默唾棄自己,果然還是要出出氣才好。隻是陸啟卓有些無辜,白白當了自己的出氣筒。
不得不說,有黃丞海這麽個富二代哥哥還是挺好的,退房時,還有服務員前來說昨晚消費的賬單已經由黃先生付完,明細也一一交給周洲核對。
隻是當她的目光掃過賬單上某項三個字的物品消費時,嘴角僵硬地許久也舒緩不過來。
這個明細,黃丞海也看過嗎?她懷著僥幸的心態問前台。
“是的,黃先生都看過了。”前台姑娘眨著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篤定地回答。
好,那完了。
中午十二點了,咕咕叫的肚子提醒她該吃飯了,周洲抬頭挺胸,大步流星地離開酒店,來吧,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
不過暴風雨之前,還是先填飽肚子要緊。
她打開微信給陸啟卓發消息,“想不想聽昨天都發生什麽了,想的話現在過來,請我吃飯。”
媽媽噓寒問暖的信息適時來到,“洲,吃飯了嗎?”
她發過去一個偷笑的表情,“準備吃呢,和啟卓一起。”
從清晨周洲睜眼的那一刻起,她一直感覺自己在做一個清醒無比的夢境,真實卻又無比虛幻,虛幻又不乏真實。呐,都中午了,這場清醒夢,也該結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