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請多指教
周洲在一陣陣學生們的哄鬧聲中被溫家揚從校園裏拉出來，他剛打完球，從隨身帶的黑色背包裏拿出一條毛巾擦了擦被汗浸透的頭發。
“想去哪？”他問。見周洲似乎還在神遊，一臉懵逼似的看著他，也就不再問了，兩人自然而然地走到了後街。
還是那家小吃店，還是同樣的蟹黃湯包和大排麵。老板娘溫和地笑，“又來啦！”端來的麵比上次多了不少。
溫家揚為周洲拉開凳子，又拿了兩個小碗，去了筷子上的毛刺再遞給她。
周洲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手有些抖，筷子都拿不穩。一看到對麵坐著的人心裏又開始興奮，心跳快得不行，她不時用手拍拍胸脯，扇扇風想讓自己發燙的臉涼下來。怎麽就，突然親上了呢？
溫家揚看她這樣子，明白小姑娘是還沒反應過來呢，偷笑她的可愛，又抬起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想什麽呢？”
周洲還是紅著臉：“那個，你……那什麽我呀？”
溫家揚實在忍不住捏捏她的臉，“不然你覺得呢？”
“那我問你一個問題。”周洲放下筷子，看似嚴肅地說道。
“嗯，你問。”溫家揚還是含笑看著她。
“你的這件球衣，是什麽意思啊？”周洲指指他身上的衣服。
“喏。”溫家揚指著衣服，“灰色的，周洲喜歡；7號，周洲喜歡。”又指了指自己，“我，周洲喜歡。”
周洲被他這番話堵的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麽，“那，那，那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呀？我隻說了我喜歡灰色和七號，可沒說我喜歡你呀！”
溫家揚把頭湊近周洲：“我自己猜的。”
“瞎猜！”周洲不敢看他的眼睛。
“那當我猜錯了，”溫家揚笑道：“可我喜歡周洲啊，怎麽辦？周洲要不要答應這位追求者？”稍歪了歪臉，嘴巴摩擦過周洲的右臉，輕聲又說了一句：“嗯，答不答應？”
“你，你你你，鹹濕佬！”
“我才不是鹹濕佬。”
“那你不要臉！”
“嗯，不要，要周洲。”
……嗯，某人害羞了。
“你這些天都去哪了？”周洲吃著溫家揚夾給她的蟹黃湯包，嘴也不閑著。
“去看了看媽媽。”溫家揚又夾來一個湯包。
“嗯。”周洲不再問下去。上次吃飯時他說過母親已經故去，這次俱樂部的事鬧得這麽大，溫家揚也不能做出什麽改變，他心裏一定是很難過，才會去母親那找些安寧吧。表麵多堅強多硬派的人都有脆弱的時刻，還有那個心中隻屬於自己的安全島，他的安全島是媽媽。這也並不代表他就懦弱怕事，治愈心靈的方式總必不可少。
她伸出手握住他，他也更用力地回握。言語此時已經多餘，他們彼此都已然明白對方。
你能理解我，真好。
回家的路上周洲還是恍惚，兩個人並排走在傍晚沾染陽光金色的林蔭道上，身邊經過一個個騎著自行車回家的高中生，她突然開口問溫家揚：“你是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
溫家揚似乎被問住了，也沒停住腳步，沉默著邊走邊拉近了自己和周洲的距離，直到自己的肩膀貼住了她的頭頂才停下來，伸出手，握住了女孩滿是汗的小手。
“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
周洲一晃神，就已經和身邊的這個男人十指交扣了，想抽又抽不出來，心跳得更快了，匆忙問：“很久很久是多久？”
“比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還要久。”溫家揚看著她的眼睛，眼前的女孩逆光站著，眼睛裏像是有星星一般明亮，和十五歲那年的她沒什麽兩樣，都是那樣溫暖，眼裏溢出的光芒足夠能照亮自己的一生。女孩身後是傍晚殷紅色的夕陽，晚風徐徐地吹來一陣陣花木夾雜的幽香，在溫家揚心裏生了根。
“哦，我懂啦！你原來是我的書粉，一直崇拜我還假裝矜持。你說，當初在海邊是不是因為我是你喜歡的作家才來幫我的呀？還騙我說不是故意去看我的，我和你一起回去你是不是受寵若驚了！”
看到某人因為緊張嘰嘰喳喳給自己加這麽多戲，溫家揚也不反駁，低低地嗯了聲，握緊了手中的小手。心中不免感慨，自己看上的姑娘也太可愛了吧。
眼前某棵樹的某片樹葉突然掉了下來，晃啊晃，像被人工施加的慢動作，慢慢地，掉在了地上的另一片樹葉上。兩片疊加在一起，顏色略有不同，大小也不一，但就是那麽和諧，和諧到別人根本不想去打擾。
林蔭道上有不少人，嬉鬧的小孩、遛狗的老人、牽手依偎散步的情侶……一隻小小純白的博美突然跑向周洲，時不時用頭蹭蹭她的腳踝，似乎想和她一起玩耍。周洲也蹲下用手摸摸它的頭，順了順它的毛。
溫家揚笑，問道：“喜歡狗狗？”
“嗯，很喜歡博美和比熊。但是媽媽不讓養，她對狗毛過敏。”周洲失望道，“很想養狗的，以前還為到底是養隻比熊還是博美糾結過很長時間呢。”
“不如養隻博美比熊混血汪。”溫家揚笑道。
“哎呀呀，寶寶你怎麽又亂跑了呀！”一位白發蒼蒼的奶奶跑過來抱起狗狗，又轉頭問周洲：“小姑娘我們家寶寶沒咬你吧！”周洲笑著摸了摸狗狗：“沒呢，它可乖啦！”
“那就好，來，寶寶和哥哥姐姐說拜拜。”奶奶抬起博美的前腿做揮手的表情。
溫家揚牽過周洲的手，不動聲色地說：“拜拜！”
周洲的腦海裏早已什麽其他的都裝不下了，隻有此時，此地，還有身邊這位手心也在不斷冒汗的男士。
她佯裝輕鬆，晃了晃兩人交握的手，“這麽緊張？第一次呀？”
原本隻是開玩笑的話，沒想到對方語氣嚴肅又溫柔地說，“是呀，第一次。”
“第一次牽手，第一次和一個女生這麽親密，剛剛在球場，也是第一次吻別人。”
周洲愣住，她以為溫家揚這麽優秀，年齡也不算小，怎麽著也會有那麽一位心裏的白月光，沒想到自己才是他的初戀。
不過她馬上又笑出來，他不也是自己的初戀嘛，還有埋怨自己男朋友之前沒有交過女朋友的嗎？
有句話說，我愛的人，我要能夠占領他整個生命，他在碰見我之前，沒有過去，留著空白等著我。我要他遇見我之前如一片白紙，他的開始、現在，還有不知多少年後的未來，全部屬於我。周洲原本並不在意這些，她心裏是做好準備接受溫家揚有那麽一兩段感情的，自己也並不介意。但知道溫家揚同自己一樣時，心裏還是有說不出的開心。他在碰見自己之前，一直是空白呢。
她打算就這麽握緊他的手，一直走到這條路的盡頭。
“那，我們算，在一起啦？”話多的某位小姑娘問道。
“第一天啦。”話少的某位男士答道。
那麽，溫先生，周小姐，今後，請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