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九、商君路遇李有屋
商君著急,就將此夢告訴了大仙。大仙圓道:“秦公昨日已去,救之無望,還是不下山的好。”商君哪裏肯信,終用心誠請動了大仙,隨之下山。當他們一行八人來到山腳時,已是商君離開鹹陽的第二十四日申時。秦孝公死去後的第七日。
剛一走出山口,眼尖的衛士長就看見前麵駛來一乘輕車,忙令眾衛士保護商君與大仙!自己帶著二個人趕上去一看:空車。再看,車中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軍吏,身中六箭,撲臥在車中,不知死活。衛士長就與兩個衛士,小心翼翼的將這軍吏背上的箭拔了下來後,才把這軍吏的身翻了。翻了過來一看:竟是李大將軍!衛士長這才急衝衝的跑去稟報商君。
商君一聽,李有屋都冒死趕到這兒了,就知大仙話已經應驗。臉頓如死灰,人也竄竄跌跌的走向後,就將將李有屋一把抱在懷裏。可無論他怎麽呼、怎麽喚,也呼喚不應李有屋。
大仙一看:以穩沉、鎮靜著稱的商君,已被突來的打擊,失去了心態;就緩緩的走了過來,輕輕的拍了拍商君,輕言細語的說道:“救將軍性命要緊,請商君將將軍交給山民!”
還莫說,偓佺大仙的輕言細語和輕拍,猶如一陣春風,一下就拂去了商君那天塌下的惶恐和畏懼,人也馬上清醒了過來。商君竟然自覺的鬆開了李有屋,退到一旁,看著大仙。
偓佺大仙一臉微笑的要兩衛士將李有屋架出車來,依車而立後,就伏耳聽李有屋的心跳、聞氣、摸息後,才令兩衛士將李有屋,背部朝天的平放在車上。大仙站在車旁,先拿出藥壺灑在六個還在淚淚出血的箭頭上後,再才一一為李有屋拔出了六個箭頭。拔出後,再用小刀割開已被血糊成血皮的盔、甲、衣、裳、履,後用泉水洗淨了李有屋的身子,才不急不緩的給渾身是血的李有屋身上,那刀、劍、矛、戟、矢等創處上藥、包紮。好一陣才忙完,忙完後,又將一顆丹丸強行灌進了李有屋口中後,才令衛士將李有屋抬到一處石岩下放好。
偓佺大仙處置完李有屋後,才對商君說道:“二個時辰後,他將醒了過來,不過僅僅隻一個時辰。醒後你可問問詳情!”
商君耽心這李有屋的性命,心裏著急的問道:“命能救否?”
偓佺點了點頭說:“這位將軍,真仍神將也!身中四十餘創,血流將盡,還能奔至終南山。欽佩!欽佩!從將軍之傷,就可知戰之殘酷。唉!相爭何時了,真不如山獸親善也。”
商君著急了,見大仙並沒有直接回答,就以為李有屋無救,悲問:“他將不救乎?”
偓佺輕緩的搖搖頭,微微笑道:“商君,他既然能來此處,就是與山民有緣哦。山民豈能不救也?不過,這位將軍傷勢太重,哪怕由山民親手救治,也須十日才有可能醒來,年餘後方得下榻。唉!將軍還身中兩支毒箭。不知誰竟如此狠心?”
商君一聽李有屋無礙,方才放下心來,但又提起對鹹陽的疑心而坐在石上,不再搭理大仙,而獨自預想著鹹陽目前的形勢。偓佺大仙知商君此時心情,也隻好搖頭一笑後不語。
李有屋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隻覺得渾身爽涼。潛意識裏的責任就在這時喚醒了他,令他睜開了眼睛。他睜眼一看:就看見了商君就坐在身旁。他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他很想擰一下自己,但是自己渾身無力,想動也動不了。李有屋這回算是徹底的認為,自己是在做夢了。就在李有屋認為自己是在做夢時,商君已經看到了李有屋已經睜開的眼睛。於是,商君就心疼的用手,撫摸著李有屋的臉,輕言細語的安慰著李有屋:“好了,你已經來到了我的身邊,你可以放心了。”
李有屋一聽,就看著商君渾身顫抖的想要讓自己坐了起來。
商君搖了搖頭,邊微微的笑著,邊輕輕的拍著李有屋的頭安慰道:“有屋啊,你已經完成了你的任務,現在你已經負了傷,你現在什麽也不要做,安心的養傷就好了。”
千辛萬苦殺到商君身邊的李有屋,一看到了商君,就有了希望,人的精神也就大好起來,那裏會聽商君要自己好好歇息養傷的話?那憋了數十天的鬱悶與無奈,那被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奸佞,搞得委屈與噴怒的心情,刺激著他那一心想複仇的心理,讓他竟然雙手一用力的,從地下坐了起來。嚇得商君趕緊一把抱住李有屋,竟李有屋把在懷裏。
李有屋就在商君的話裏,對商君細細地講起了這二十四天來,特別是近九天秦都鹹陽所發生的天翻地覆的巨變起來。
李有屋講完後,就將一切希望寄於了這位無不所能的商君!他躺在商君懷中泣道:“秦公之仇!白大將軍之仇!景奉常之仇!唯商君可複。代塚宰稷、少府令澤水、鹹陽令勇,正帶秦溪、楚女之罪證出亡,四處尋找商君。請商君遂職願也!”說完,就昏睡了過去。
商君怎麽也沒想到,短短二十四天,他與孝公倆嘔心嚦血二十一載才建立起來的大秦國,竟執於奸妄之手?竟由一個女人、一個男人毀去了一代天嬌?政變之易、之快,子駟弄權的手段之高,都讓他不敢相信?可他麵對李有屋這重創之軀又不得不信。他的腦海裏頓時翻騰出一幅幅創業艱辛的圖像。一個個創業的功臣湧了出來,站在他的前麵,責他一念之差,毀了千秋功業!
當一件東西失去時,方才覺得寶貴。何況,商鞅失去的不是件東西,而是與性命、榮譽、奮鬥、理想緊緊相連的一國政柄。商君突然覺得整座終南山向他壓了過來!他就是力能托山的勇士,也因為老了,而再也無力來承受這重壓,舉托不起這巍巍的終南山了。
他突然聽到織娘娘的慘叫聲!妮子的哭泣聲!兒子的喊爹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