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得了鹽方赴京師

柳太公一愣神,又接著問道,“你怎麽發現這個方子的?”

李晟偷笑,他們沒讀過書,好忽悠,“這《齊民要術》說了,在海邊,有人曬海水,可得鹽。我將這些粗鹽融進水中,就變成了海水。用紗布過濾,把泥沙濾掉,再用火來煮,就煮出白色的鹽了。”

道理很簡單,溶解,提純,蒸發,結晶。可在古人眼裏來說,是多麽的神奇。

柳太公和胡老頭對視一下,兩個人都覺得很震驚。柳太公道,“翁翁答應了,以後送你去讀書。”

蝦米,李晟懵了,“不,翁翁,我不去讀書,要讀,讓阿昭去。”胡老頭笑道,“你翁翁這一次去京城,回來以後,你們都可以去讀書。”

李晟還是有些擔心,去賺鹽的生意,有些不明智,“翁翁,咱們換點銀子,就得了,不要貪大頭,有這本寶書在手,還怕不能富裕。”

柳太公見他老成的說法,笑道,“翁翁知道,這一次啊,翁翁的老將主可不會虧待我,你們有什麽要求,盡管說。”

李晟第一個舉手,柳太公點頭,“翁翁,我想要一輛馬車,還要一頭奶牛。”在交通極為不發達的條件下,一輛馬車太過重要了,而牛奶,對於孩子的成長,尤為重要。柳毅也舉了手,“我想要一把劍。”

柳母立馬給了他肩膀一下,“臭小子,你就那麽想當兵,讓家裏人提心吊膽。我告訴,你要是敢去當兵,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了。”

李晟有些莫名其妙,柳太公則更加尷尬,“好了,好了,吃飯,吃飯。”

菜已經全部上來了,兩個小家夥都開始流口水。一盆饃饃,一盆鯽魚湯,一盤肉炒白菜,一盤韭菜煎蛋餅。這一頓菜,已經能夠比得上大年除夕夜的規格了。

柳太公倒上酒,兩個戰友喝了一杯,柳母開始盛湯,給李晟夾了半條鯽魚,“晟兒,好好補補。”

李晟剛要喝湯,柳慧端著碗藥出來,“弟弟,你還沒喝藥呢。”李晟還以為能躲掉,誰知道柳慧這麽細心,把他苦的,一口喝掉藥,然後把一碗鯽魚湯都喝掉了,連味道都沒怎麽好好嚐。

這時的河水沒有汙染,就連魚都很鮮。這樣的小魚,刺很多,柳母將兩個魚頭分給了柳昭和柳葉兒。一家人吃著肉,柳母感慨,“晟兒,你這肉是怎麽做的。”

他連著除了幾次水,直到味都淡了,再混合一些豆瓣做的,除掉了膻味。柳母很是好學,“對了,你這窩頭又是怎麽蒸出來的?李晟給柳葉兒和柳昭挑魚刺,左一口,右一口地喂他們,“大姐,你說。”

“弟弟用了一些麵,先和了水,到下午,都有些酸了,可是將這麵再和上新麵,蒸出來的窩頭,就是這樣的了。”李晟糾正了下,“那是老麵。”

柳母問道,“這也是書上看來的。”

“那是當然,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鍾粟;安居不用架高堂,書中自有黃金屋;出門莫恨無人隨,書中車馬多如簇;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男兒若遂平生誌。六經勤向窗前讀。”柳母笑著道,“就你小小年紀,還想媳婦,你哥都還沒有訂婚呢。”

柳毅的臉色不由地有些微紅,就是情竇初開,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就李父笑的更開心,給自己繼承香火的這個兒子,一定有出息。柳太公看他的臉色都有些不快,就目前來看,老大無論如何都比不上這個少年老成的二孫子了。

李晟知道,自己在這個家裏的地位,總算是有了,以後自己說的話,他們絕對不會當成小孩子的語言,就不大理會。

這一頓飯吃的其樂融融,孩子們躺在炕上,兩個小家夥纏著李晟,要講故事,李晟就給講了一個。

兔子長了四條腿,一蹦一跳,跑得可快啦。烏龜也長了四條腿,爬呀,爬呀,爬得真慢······今天晚上,有些人是睡不著的,李父突然有些擔憂,“夫人,要是明天,不能夠將粗鹽變成精鹽,可怎麽辦?”柳母道,“你瞎想什麽,若是不可以,家裏的精鹽是哪裏來的。”李父感歎道,“你說我們兒子這麽能幹,我總是有些擔心了。”

柳母道,“許是落水之後開了竅,還有,你不要在爹爹麵前得意,要是他讓晟兒改姓柳,看你哪兒哭去。”

李父道,“好的,我會注意到,晟兒可是給我李家繼承香火的。”

在另一間房,兩個老頭子一人一頭,柳太公有些歎息,“你說這個法子,這麽多人,這麽些年,別人就沒發現,就我這個二孫子發現了呢。”

古人的思維比較僵化,保守,對於新事物,根本不願意去接受,總以為自己的東西是最先進,直到後麵改革,才出了新天地。

胡老頭道,“你還別說,你這個二孫子,還真有靈性。他說得不錯,我們不能去販鹽,交給程國公,換點兒好處就是了。”

柳太公點頭,“你估摸著,這一次能換多少好處?”胡老頭想了想,“這無疑是一樁大買賣,利國利民,程國公應當不會小氣,幾百貫的錢大概是要出的吧。”

這些錢,便是李晟的啟動資金,這一晚睡得十分香甜,哪怕隻呆會百八十貫,也夠他折騰了,現在才八歲,足夠他慢慢來改變這個時代了。

第二天一早,便看到桌上的粗鹽,他們竟這般急迫。柳太公十分著急,“來,晟兒,給我示範一下,怎麽將這鹽變成細鹽。”

“來吧,爹爹,你把鹽倒進桶裏,倒些水,攪拌均勻了。”李父的手有些哆嗦,這樣一溶,變,不出來,那便大發了。

最後,還是如願出了細白的鹽,眾人錯愕,“就是這麽簡單?”

李晟微微一笑,“是啊,就是這麽簡單。”

這個法子,隻要看過一遍的人都記得,柳太公吩咐道,“丫頭,給我多準備點兒吃的,不要節省糧食,為父這次去京城,少則七八天,多則半個月。”柳太公激動地臉都有些紅了,家裏人都明白,這個方子能夠還錢。

柳太公叮囑道,“這個法子,誰都不要說出去,懂麽?”

李父柳母點頭,李晟則無所謂地點點頭。這不過最簡單的物理提純,等他找到化學物質,再一步化學提純,且提煉出碘,那這種鹽又算得了什麽。物理提純根本沒法保密,而化學提純,隻要將那之中試劑保密,別人就偷不去。

柳母拉著李晟,“晟兒,來教娘做窩頭。”李晟道,“娘,來不及了,那老麵是要發酵的,不如我們做些餅子吧,放兩個蛋。”

柳太公收拾好行裝,對著李父道,“夏石家的地,這些天裏幫忙給耕,他這次跟一起去京城。”

李晟道,“翁翁,你不如歇息一天,明天再去。”雖然自己很急,但老人的身體能不能吃的消,他又有些擔憂。雖然隻有五十歲的年紀,在六十歲退休年紀,還正當壯年,在古代,可就是老頭一個了。

柳太公笑著拍了拍李晟的頭,“爺爺身子硬朗的很,丫頭,李丙,以後晟兒有什麽吩咐,你們不要置之不理,考慮清楚之後,若是有幫助,就依了他。”

一家人都看出李晟的非同尋常了,話語權確實拿到了手裏。

柳太公除了門,李晟喊道,“翁翁,不要忘了我的馬車和奶牛,還有弟弟妹妹的禮物。”

柳毅很想要那柄劍,可是不好喊出口,害怕一旁的柳母敲打他。這是心結,當年,柳太公當兵的時候,一家人提心吊膽,柳家奶奶也早去了,幾乎留著柳母一個人。後來柳太公回來,才將這個家撐了起來。

李晟也是反對去打仗的,在和平的光環下,就連鬥毆打架都少見,更別說這種**裸的砍殺。

李父和柳毅拿著鋤頭就出去了,柳母整理屋子,也要出去,柳毅道,“娘,我跟你一起去吧。”柳母微微一笑,“晟兒,你病沒有好,就在家裏休息吧,慧兒,你好生照顧他們。”

這還是將李晟當成了危險少年,所以讓柳慧看著呢。病,早就好了,至於餓病,現在可解決不了。

李晟拗不過母親,就在家裏教他們念書,偶爾有人從柳家門前經過,都有些詫異。這個時候讀書,可是一件很神聖的事情,在柳家莊,傳來這般朗朗上口的書聲,讓他們覺得很是驚奇。

柳家的二小子,還真的會讀書,正帶著弟弟妹妹讀書呢。

是嘛,那孩子真不錯,這個天遊河過去聽書,真是執著。

就是啊,我們家孩子,要是也能跟著讀書,認兩個字也是好的。

我們去找柳太公去說,柳太公一定會同意的。

可是柳太公剛出門去了。

那跟李丙說,他或許也會同意。

在田地裏,李父遇到了這些寒暄的莊戶。內心是十分高興的,下意識看了看柳母,這事兒,還得柳母同意。柳母現在也不會擅自替李晟做決定,“這樣吧,我回去問一問李晟。”

這話明顯有些推脫的嫌疑了,莊戶們也不好說什麽。他們或許不知道,這短短的兩天,李晟在柳家,已經有了獨立的話語權。

教一個上午的字,李晟有些疲累,人啊,沒有固定的作息,就會感到茫然。

中午的飯,還是清湯寡水,也僅僅是吃了個半飽而已。這時候,他就會摸著柳葉的頭,一切都會好的。

今天的天氣不好,下午淅淅瀝瀝落了雨,一家人都為柳太公有些擔憂,但遠水也解不了近渴。

這樣的天,李父去後山,砍了竹子,開始編製竹簍。他有一副好手藝,能編製城精美的竹筐,竹簍,竹籃。柳母則是在縫鞋子,柳慧也跟著學。十二歲了,陸陸續續就有人上門提親了。

李父想教柳毅這門編竹製品的手藝,奈何他根本不敢興趣,以前還想教李晟來著。可看李晟捧著一本書,這話也隻能咽了回去。

李晟倒是看到了他的歎息,拖著墊子,就坐在他的身邊,“爹,你回編些什麽?”

說道這個,李父是驕傲的,列舉了很多東西。

李晟道,“那你回做竹椅麽,還有房頂上的裝飾品,想來,還要很多的東西哦。”

柳母笑道,“那有那麽多的東西,隻怕家裏都放不下。”

李晟卻不這麽覺得,“娘,這一次翁翁回來,咱們就可以蓋新房了,那個方子,可值不少錢呢。”

天下鹽利,那可是一塊大蛋糕。鹽價雖然不高,但人人都要吃鹽,這是生活的必須品。這個方子所帶來的價值,無可估量。柳太公若信任的人,想來不會虧待他吧。

在農村建個房子,也就兩三百貫而已,按估算,方子換一個三四百貫,還是很正常的。也不用把一應措施全都修建完畢,以後有錢了,可以慢慢修葺。

李父張大了嘴,“咱們家有那麽多錢麽?”李晟笑了笑,“爹,牛奶會有的,麵包會有的。”柳昭歪著腦袋,“麵包是什麽。”“是比窩頭更好吃的東西,以後做給你吃。”

柳母歎了口氣,“今年還不知道怎麽過去呢,即便拿了銀子,也隻能救急,修個房子有什麽作用。”李晟不以為然,也茅草房都有些漏雨了,當然,等春耕結束之後,才有人力物力來修建房子。

“誰說沒有用了,咱們家也太擠了些。您的肚子裏又有了弟弟,我們得有大房子。”這個時候,在農村建一所房子,還是大大有用的。在以前,你在農村修一棟別墅,都沒有城裏的商品房值錢。

在鋼筋水泥的城市裏,想要擁有一套房子,不知道要奮鬥多少年。但穿越一次,就要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我有一所房子,麵朝溪河,春暖花開。到時候,每個人都有一間房子,柳昭,你覺得怎麽樣。”柳昭搖頭,“不,我得跟二哥一起住,有故事聽。”這時候的孩子,童年的樂趣實在有些單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