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太公放權議操練
三個老頭，包括胡歸一在內都很鬱悶，他們怎麽就沒有見過高人呢。
周陽疑惑道，“輝哥，既然有高人教導，為何最近才突然顯露出不同來。還有，咱們住在一個莊子上，有高人來，我們怎麽都不知道？”
周陽拉交情，叫你一聲哥哥，即便說錯了，也不至於計較。
柳太公搖頭，對著程辰晨道，“程公子，你說，高人是那般容易見的嘛？”
程辰晨的目光終於從滿桌子的食物移過來，“高人當然很難相見，太公，高人在何處，可否引薦？”
自己目前的困境，或許在高人眼中，不過舉手之勞，他迫不及待要尋求幫助。
“高人已經雲遊去了，你是見不到的。這位高人教導晟兒十年，十年之後才讓他施展所學。這叫十年磨一劍，又叫什麽來著，什麽，什麽？”
“是不鳴則矣，一鳴驚人。”程辰晨補足了柳太公的話，柳太公誇獎道，“還是程公子學問高。”
程辰晨覺得十分遺憾，看向李晟，見他一副鎮定，寵辱不驚的樣子，不由得信了三分。
“晟兒，先前你對長輩不敬，是你的錯，還不賠禮道歉。”李晟起身，恭敬行禮，“周爺爺，是晟兒錯了，晟兒年幼，請您原諒。”
周陽抬了抬手，算是原諒了李晟。李晟對這老頭不以為然，但鬧得太僵不好，還是緩和些。
“好，既然誤會解開，現在，開吃。”
裏屋的人等的可焦急了，外麵沒有開始，裏麵的人也不敢動筷子。柳太公帶頭舉筷，一頓風卷殘雲之後，飯菜點滴不剩。
吃完之後，眾人舒服地摸了摸肚皮。這是程辰晨逃亡以來，吃的最舒心的一餐。在國公府，米飯菜肉都不缺，可是從來沒有這麽好的味道。
這飯菜吃下來，整個人的額頭都冒汗，味蕾被充分調動，滋味無窮。
跟這廚娘一比，府裏的廚子簡直就是庸才。
“太公，這也是高人的手段。”
柳太公笑著點了點頭，“沒錯，是高人研製出來的。”
程辰晨覺得不可置信，還有專門研究吃食的高人。不過有高人“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也是很正常的事兒。
柳太公今日似乎格外高興，“諸位，我這兒還有事情宣布。”
眾人拍了拍舒服的肚皮，挺直了身體。柳太公拍著李晟的肩膀，“從今天起，我柳家的大權，交給李晟，我就徹底退下來，以後日子清閑了。”
老人們竊竊私語，這要傳位，也應該是柳眉。即便柳眉懷孕，不能管事，也應該讓李重丙暫代。實在不行，就讓柳毅當家也行。誰能想到，柳太公還真就將家主之位傳給了李晟。
這樣的小家庭，家長的分量不大。可是在豪門，大家長的位置，就如同帝國的皇帝。誰敢不敬大家長，大家長管理所有家族成員。
周陽麵色變得難看，原諒不代表認同，他始終認為李晟是在瞎折騰。
就跟大寧國一樣，立誌改革，改來改去，改出一堆亂攤子，其後又原原本本走回了老路。
劉毅勸誡道，“太公，他雖是高人弟子，可畢竟年幼，掌管一莊的事務，不如曆練幾年再說。”
就算是曆練幾年，也才十幾歲的少年郎，仍舊是年輕地很。哪一族的大家長，不是四五十歲以上。
”那誰，十歲就可為相，我孫子不過掌管一個莊子，怎麽就不行？“
程辰晨自願當起了柳太公的秘書，“是甘羅，十二歲為相，出使趙國，一舉奪回五座城池。”
柳太公看著程辰晨，有些嫉妒，這軍功起家的程國公怎麽生了個文武雙全的孫子。他餘光瞥見柳昭，心裏微微平衡，自己的孫子，以後也一定有出息。
“晟兒，你且說說，該怎麽管理莊子？”
李晟很是納悶，“爺爺，你說什麽呀，管理莊子？我們柳家又不是地主，田地都是叔叔伯伯自己的，他們想怎麽耕種，就怎麽耕種，我隻需要管好我家就行了。”
這話讓人很矛盾，這樣說，李晟就不會橫加幹涉他們。但是，柳家獲得的好處，有可能一丁點都不會分潤他們。
天底下沒有那麽好的便宜，既要利益，又要自主。柳家人心好，李晟卻不是什麽大善人。
柳太公的所作所為，根本不能讓他們自給自足，隻會讓他們產生依賴性，降低自己的生存能力。正確的方法，永遠是授人以漁。
太公麵色不好，卻還是忍耐下來。正如李晟所說，既然要交給一個人權利，就必須無條件的信任，連信任都沒有，能辦好什麽事兒。
這還意味著，十戶免稅的特權，也沒有了。
“太公，那十戶免稅？”
都隻知道看中小利益，李晟小手一擺，“這十戶免稅的特權，就交給周爺爺你處理了。”
周陽再度錯愕，十戶特權，交給自己處理，“這，你們家不留一戶麽？”
自信在李晟臉上綻開花朵，“十稅一的稅糧，咱們家還是交得起的，爺爺不必擔心。”
柳太公臉色緩和，這十戶免稅的權利，對於李晟來說，的確不算什麽。就一個取鹽的方子，就換了一千兩銀子。
吳忠有些為難道，“太公，離夏收，還有五個月，我們恐怕熬不過去了。”
這就是**裸地扮可憐，要好處，柳太公大手一揮，“每家一擔米，自己省著點兒，也就夠了。”
柳家發了財，他們不知道是多少。每家一石米，五十家人，大約四十貫，這可不是小數目，夠一個中等家庭生活一兩年了。
李晟隻能搖頭歎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柳家曆來以這種直接物資扶持，還真是有些竭澤而漁，連自己家都快幹死了。
“翁翁，現在好像是我做主。”這新舊剛剛交替，就對舊的發起挑戰，還真是不隔夜。太公道，“這一次我說了算，他們不爭氣，也是我慣的。”
這話，三個老人不服，要說莊家把式，他們有足夠的本錢驕傲。地裏的老農，可是足以看老天爺的臉色。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看，跟改，有著天淵之別。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不直接發糧，按市價算，給四十兩銀子，由周爺爺自己去分配，管家。”
吳管家領命，朝著裏屋去。少頃，左右手各拿兩錠十兩銀子出來，放在了桌子上。
三個老頭隻是麵色難看，這直接給銀子，其間有損耗，上集市買糧回來，車馬勞力要算錢。
李晟才不會傻地直接發糧，接下來招募工人，每日供給食宿，要耗很多糧。
劉老頭還做最後的爭取，“那我們可不可以借用馬車。”
這匹黑馬，跟柳家的牛一樣，將是柳家莊獨一無二的運輸工具。很可惜，這個提議，李晟幹幹脆脆地否決了，“不行，接下來，我們家要用。”
表麵上是言和，李晟對這三個老頭沒有好感。他們隻能無奈地歎息，有一石糧食，勉勉強強可以湊活著過去。
事情似乎圓滿解決，柳太公卻還有話要說，“我聽說，毅兒這些天訓練，差點鬧出人命來，誰能跟我說說，究竟怎麽回事兒？”
所有人的臉色都難看，那一晚，情形很是危機。若不是鄒先生的醫德高尚，遇著尋常醫生，就怕累，不來了。
這事兒的起因，是李晟和柳毅，促使事情惡化的，卻是周陽，最後消弭危險的，是柳家。
周陽如今倒是認清了些事實，“周陌的事兒，是我不該硬要他幹活。藥錢，我會想辦法還給你們。”
柳太公猛的拍了桌子，怒道，“這是錢的事兒麽，你對我訓練他們，有意見？”
周陽情緒也有些激動，“我哪有意見，這些年，哪一次訓練，我家周陌沒參加。太公，可是他們哪裏是訓練，是把人往死裏折磨啊。大清早，從這裏跑到長橋集，來回兩個時辰，累的半死不活，還怎麽幹活？”
民以食為天，什麽都沒有吃飽飯重要。柳太公指了指柳毅，“往死裏練，那我問你，他怎麽沒死！你當年也從軍了，不知道剛開始訓練的時候，會很不適應，周身酸痛，習慣了就好。”
“劉毅，你說，我的訓練方法有錯麽？”劉毅說了實話，“太公，我家長豐可是天天參加訓練，而且幾乎都是第一名。也就前幾天幹不了活，這兩天，有的是力氣。”
同盟三人組，就這麽分崩離析。“吳忠，你怎麽說？”吳忠在兩個老頭間調停，現在卻必須表態，“是好事兒，不過，能不能等春耕過後。”
“好了，翁翁，你的方法一點兒用都沒有，何必強求別人，白白浪費時間。”李晟這一句話，讓柳太公差點吐了一口老血。好不容易說服三個老部下中的兩個，其中一個就要拿下，卻被自己人給敗了氣勢。
這就好比行軍打仗，眼看著就要攻破城池，卻被自家人一把火燒了糧草。他現在替柳毅立威，讓柳毅繼承柳太公的香火。李晟再厲害，那也是李家的。這時候的宗族情節，可是很嚴重滴。
難道說，這個小子撞了仙緣，開始耍心機了。可是不對啊，柳毅訓練人的銅錢，全都是李晟出的。要是不願意，掐斷錢糧，根本就沒人參加。
李晟知道柳太公的想法，有些無語，不管怎樣，都是一家人，自己至於那麽小人麽。
“翁翁，別這麽看著我，不信地話，你問程公子。”
程辰晨指了指自己，“我怎麽知道，我又沒見過太公訓練？”
躺著也能中槍，“你雖然沒見過，可是驗證過，你隻用了一招，就把我哥給打趴下了，我們都是親眼看見的。”
柳毅麵色大囧，狠狠瞪了李晟兩眼，其他人卻覺得不可思議，哪有自己曝自家長短的，莫非現在就開始爭家產了。
說出這些，隻是讓太公意思到自己的不足。雖說交付了大權，但太公絕不會就此放手，從親自掌管錢箱子，就看得出來。
程辰晨無比幽怨地盯著柳太公，柳太公卻哈哈一笑，“我練兵，哪裏比得上程將軍，老了，不練了，不練了，你們都不用練了。”
他麵子上這樣，眼裏還是有些落寞，李晟隻能心裏說抱歉，以後會讓他看到真正厲害的軍隊，還有未來的柳毅將軍。
周陽是由衷地高興，“太公，既然如此，我們就告辭了。”
柳太公坐在椅子上，擺了擺手。柳毅在旁邊，已對李晟怒目而視良久。
李晟比誰都沉得出氣，這事兒啊，自己願意放手了，有人還不樂意。人一旦嚐到了甜頭，怎麽容易輕易鬆口。
“你們兩個先走，我和太公有話要說。”周陽老眼裏噴火，卻克製下來，“那好，明天大家一起去買糧，先把糧食分給大家。”
有了糧，就有了盼頭，劉毅點頭，“放心，我會去的。”
劉毅挨著柳太公坐近了些，“太公，有些可惜了。”
柳太公抬起頭，“可惜，什麽可惜了？”
劉毅再靠近了些，“太公，經過這幾天的跑步訓練，我家長豐，明顯精神了許多。他現在幹活，可比以前勤快。”
柳毅的眼中露出喜色，真是沒想到，關鍵時刻，這劉長豐的爺爺，居然反戈一擊了。
“所以呢?”
“你的訓練很有用啊，老周隻看著自己一畝三分地，目光都不看遠一點兒。所以啊，太公，這訓練不能停，貴在堅持啊。”
柳太心情好些了，這訓練方法已不是他的那個訓練法了。不過，柳毅能好，他就高興，“現在不是我當家，你得問他。”
李晟笑著道，“當然不會停，但也不能勉強，誰願意參加，就參加。劉爺爺既然覺得好，那就叫長豐睡好覺，不管刮風下雨，風雷閃電，每天早晨，可都必須參加鍛煉。”
“放心，隨時都準備好了，你不知道，那小子現在最佩服的，就是毅哥兒了。哦，還有晟哥兒你，他也是極為佩服。”圓滑的劉老頭，喜笑顏開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