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起得早床練跑步

床鋪的環境就不大好,兄弟姐妹,除了柳母肚子裏那一個,所有人都擠一張床。男孩們倒是沒有什麽,柳慧十二歲,都到定親年紀,分房睡,迫在眉睫。

從大學畢業之後,就一個人住,早就不喜歡幾個人擠一個房間,哪怕自己的年紀還小。

燒窯,建房,在春耕之後,必須要納入章程了。

油燈是必備的,對於一個21世紀的夜貓子來說,這麽早睡覺,委實有些不習慣。

在天還沒徹底黑盡,就洗洗睡了。物資匱乏,就不要多費精神,睡覺,最能節省體力。

“怎麽回來有些不高興?”

柳毅翻了一個身,“很明顯麽?”

“都寫在臉上了,還不明顯麽?”柳毅不信,“胡說,這麽明顯的話,娘怎麽會不知道?”

柳母最是會察言觀色,這一次,卻真的沒有發現柳毅的異常。她或許覺得,少年第一次出遠門,有些不適應,也很正常。

“不就是為了張家小娘子麽,你現在倒是茶不思,飯不想了。”不知道原因,就瞎猜,柳毅總會解釋的。

“胡說些什麽,我吃得好,睡得好,不是這件事兒。”

李晟揉了揉額頭,“怎麽,你在萬友縣受欺負了。”

“也不是受欺負了,弟弟,你說我們就這樣在這裏呆一輩子,好麽?”

哦,李晟懂了,出去看了一眼外麵的天地,開眼了。可是不對啊,他不是曾經去開陽縣應征過麽,“怎麽,你想去萬友縣住麽,那裏也有張家娘子一樣的漂亮姑娘。”

柳毅嚴肅道,“李晟,我跟你說正事兒呢,你不要開玩笑好不好?”

李晟笑了一下,“好,好,可是老大,你究竟遇到什麽了?”

“昨天晚上,從文表哥帶我去問香閣赴宴,他們一群人,吟詩作對,可是我一點兒都聽不懂。”

聽不懂是正常的,都沒有發蒙,李晟撇了撇嘴,“你羨慕那些幹什麽,就是些無病喊痛,附庸風雅,沒有半點用處。阿昭,你以後要學,就學治國的大學問,可不要沉迷在這個方麵。”

可又能怪誰,寧國最高處的那個人,就是這麽倡導的,上梁不正,下梁也就歪了。

柳昭也還沒有睡,點了點頭,“哥,我知道了。大哥,問香閣是什麽地方?”

柳毅不知道怎麽解釋,給幼弟解釋問香閣的事兒,很是不妥。問香閣,偷香竊玉,除了青樓,還有什麽好地方,李晟故作誇張,“老大,你不會在那裏過夜了吧。”

“胡說,我昨晚在姑姑家睡的,不信,你可以問從文表哥。”跟李晟一樣,柳毅也是個雛兒,陳家管教嚴厲,陳從文必不敢胡來。

人這一輩子,總是會受到一些觸動。譬如項羽,在遇到秦始皇車架前,哪有什麽大誌。遇到了,就生了“必取而代之”的豪情。

現在,李晟倒是好奇,柳毅究竟生了怎樣的想法,“老大,那你想要怎麽過?”

柳毅沉思了一會兒,問道,“阿晟,現在,你最有主見,你想怎麽過?”

李晟愕然,就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有想好。二次投胎,莫名其妙穿越,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生活推著他在走。不作出改變,這一家八口,隻能窮巴巴的過活。

自己想要過什麽樣的生活,曾經,隻是希望有一套房子,有一個媳婦。現在,好像房子很快就會有了。媳婦,再過幾年,說親的,隻怕絡繹不絕。

老婆孩子熱炕頭,這樣的生活不用愁。這樣的要求,絕對不高,但物欲橫流的社會裏,還是有些難度。

瘋了般地玩遊戲,醉生夢死,渾渾噩噩,重生一世,又有什麽意義。

人最害怕的就是孤單寂寞,前世,害怕被剩下,成為感情的棄者,這一世,就當不剩。他左右手摟著兩個兄弟,長呼一口氣,“跟你們一起過,就很好。”

柳毅不滿意他的回答,“說了等於沒說,你總歸是要娶妻,有自己的家庭,怎麽能一直跟我們過。”

“還早,要不,你把張家娘子娶了,就不用跟我們擠一個被窩了。”

柳毅推搡著李晟,“瞎說什麽,不要平白無故壞別人名節,八字都還沒有一撇呢。”

李晟側了個身,很鄭重道,“哥,你是不是真的喜歡她。你如果能真心對她,我幫你。但你不能保證的話,咱們就別耽誤人家了。”

氣氛突然很凝重,柳毅想了想那張俊俏的容顏,還有坐在一起的舒心感,最後鄭重點頭,“好,你幫我。”

黑暗中,兩兄弟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老大,放心吧,我一定幫你抱得美人歸。”柳昭擠了過來,“還有我。”三兄弟在被子裏,緊緊擠在一起。

“老大,我知道你想要什麽樣的生活,征戰沙場,建功立業,是不是?”

柳毅鄭聲道,“大丈夫,不就應該如此麽?”

說來,還是柳太公的影響。從小,柳太公就將柳毅當成了接班人。李晟忍不住問道,“老大,我不反對你從軍,我問你,你知道大寧國的國情麽?”

國情這個詞兒,柳毅肯定不懂,“就是大寧國的敵人,你知道麽?”

柳毅沉默。

“那你這個身板,能夠適應慘烈的戰場麽?”

柳毅反駁,“我總會長大的。”

照現在的夥食,也就保證健康成長,離富養,還差得遠呢。

“好,那我再問你,你從軍,不可能隻做小兵,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那你明白將軍需要什麽?”

柳毅正聲道,“恩結士卒,賞罰分明,剛毅果決。”

沒錯,這就是將軍需要的素質,可是太片麵了,“那你知道,怎麽練好一支軍隊麽?”

柳毅無言以對,“我可以慢慢學。”

李晟不以為然,“太慢了不行,你既然想當將軍,我成全你,不過,你要聽我的,咱們之間有些事兒,連爹娘都不要告訴。”

這個繁華盛世的背後,極度黑暗。這個盛世大國,其實已經搖搖欲墜。李晟必須要未雨綢繆,軍隊是錢養出來的,沒錢,什麽都幹不了。

老一輩人,看待問題,有些保守,能瞞則瞞住。柳毅想了想,“沒問題。”少年富有將軍夢,想要從軍,還得靠古怪的李晟。

“姐,你呢,會不會保密。”旁邊的床鋪上翻了個身,“我都睡著了。”

睡著了,自然什麽都聽不到,這個回答比較有趣。李晟囑咐道,“你明天就去把那些大半小子召集起來,按我的方法操練他們,說不等這事兒能成。”

“現在是農忙季節,誰願意來操練?”春耕秋種,乃是地方官吏一項很重要的考核。哪怕麵子功夫也得給做好了,要是耽誤了農時,裏正就不會放過你。情節嚴重的,縣令都會插手,讓你蹲大獄,你信不信。

也就是說,哪怕你生產資料隻有這麽點兒,人你也給我待在田地裏。就算充門麵,也得做下去,不然就有人來找你麻煩。

尤裏正居住在東溪村,跟鄉長住的很近,很少來西溪村走動。再說了,有足夠的漏洞可以鑽,“你就不知道早一點兒麽,將這些人都吵醒,去跑步。”

“跑步有用麽?”

李晟道,“怎麽可能沒有,打贏了,敵人要逃跑,你追不追。千裏奔襲,聲東擊西,這些策略要不要奔跑。就算是你打了敗仗,要不要逃跑,繼續保存有生力量。”

這樣一聽,跑的用處還真大。跑步可是需要毅力的事情,尤其是在寒冬臘月裏。

“行了,現在確實不是時機,等翁翁回來再說,這些人可不會聽我的。”

三個老頭子,對李晟的意見大了去了,怎麽能配合工作。等柳太公回來,直接攤牌,獲得支持了,才好大刀闊斧。

李晟倒頭就睡了,可為難了柳毅。在**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萬友縣裏的文人聚會刺激了他,李晟又給他畫了餡餅,激動地不行。

一大早上,就從**爬起來,點了那盞僅有的油燈,搖了搖李晟,“二弟,起床了。”

李晟迷迷糊糊地,瞅了瞅窗外,此時還一片漆黑,“老大,你這是幹什麽呀,天都還沒有亮。”

燈光下的柳毅,臉色堅毅,“該起來跑步了,我想了想,既然是農時,我們就早點跑完回來,別人也不好說什麽。”

李晟把被子拉過來蒙住頭,自己還真是自作自受,他居然還懂舉一反三。去他的跑步,這大冷天的,起床就很困難了,還要跑步,吃多了不餓麽。

“起來。”柳毅將被褥掀開,一股冷風灌了進來,李晟打了個哆嗦,“別鬧,白天還有事兒要幹呢。”

柳毅生氣道,“是你說的,時間不多了,咱們得抓緊時間。”

李晟蜷縮著,牙齒都在打顫,自己瞎說什麽呀,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我當然是配合你的,可是你得先招募你的兵。你要是能把兵招募齊了,不多,就十個,我就陪你去跑步。”

癡了,傻了,才會這個大冷天,出去跑步。柳毅鬆了被子,李晟趕緊裹上,“說話算話。”

未來的將軍,雄赳赳氣昂昂去招募他的士兵了。沒出息的李晟裹著被子,蜷縮著,微微舒坦了一些。

賴床的幸福,這些古人居然不能體會,李晟鄙視之。

“起床了,二弟,起床了。”

“別鬧,天都還沒亮,有完沒完哦。”

呼啦,被子被拉起來,全部裹在柳昭的身上,“說話要算話,我已經召集了十個人,趕緊起床。”

李晟瑟縮著往被窩裏鑽,“怎麽可能,想騙我,沒門。”

柳毅粗魯地將他從被窩裏拉出來,胡亂地往他身上套衣服。李晟悲劇地發現,十歲的身體,根本不能跟十四歲的小子抗衡。

李晟被半拉半拽,拉到了門口,門口十個少年蜷縮著,捧著手,哈著氣。李晟眯著眼睛過了一遍,還真有十個人。

“周陌,大清早的,不抱著你媳婦睡覺,跑這裏來幹什麽。”

周陌搓了搓手,“沒辦法,毅哥兒說,隻要我來了,牛和犁讓我優先使用。”

成天在李父屁股後麵跑,抽空就趕牛去犁田。這個條件,足矣讓周陌從媳婦溫暖的被窩裏爬起來。

李晟歎息,真是個傻孩子,被柳毅這樣一折騰,隻怕沒有力氣去犁田了吧。

跑步這事兒,貴在持之以恒。剛開始的時候,十分累人,從現在跑到天亮,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吳小三,你又怎麽起來了。”

“沒辦法,我娘說來,我不得不來啊。”

吳嬸兒對柳家,那可是忠心的很,這柳家大少爺這麽要求了,吳嬸拿著條子,能把吳小三從被窩裏抽起來。

“那你們呢。”

“別磨蹭了,現在就走,他們曾經輸給了我,敢不聽我的。”

得了,這老大不是省油的燈,糖衣炮彈,恩威壓服,還真是有些章法。李父和柳母看見一大群孩子,納悶道,“你們不睡覺,起這麽早做什麽?”

“操練。”

李父打了個哈欠,“操練什麽啊,嶽父操練的時候,也沒要求起這麽早過。”

李晟或許利用李父柳母,就可以繼續回溫暖的被窩裏睡覺。看著柳毅的臉,還是決定不做這麽混賬的事情。

李晟將一兩散碎銀子拿出來,八百文給了柳母,“娘,今天,你送阿昭去私塾,吳夫子是個好先生。爹,你組織人手,去後山挖池塘,讓鐵柱哥把賬記好。”

柳母皺著眉頭,“晟兒,你們到底幹什麽呀?”

李晟揮舞小胳膊,“鍛煉身體,娘,我們中飯之前會回來的。”

李晟拿了個背簍,將銅板扔在裏麵,抬手給了柳毅,“老大,你背。”

要當領袖,就該做點額外的事兒。柳毅隻得納悶地背上背簍,告別父母。

一群小子,摸著黑,往莊子外麵跑去。除了柳毅,一個個臉上都是苦臉。莊子外的風更大,吹得臉頰有些疼。

周陌無比懷戀媳婦兒的被窩,“這麽冷,我們究竟要去哪兒。”

十個人看著柳毅,柳毅轉頭看著李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