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樓上謀

店小二想了一想便說:“安息茴香倒是有,不過這種香料隻是燉菜時候用,還未曾聽說炙食物能用得著,客官這種吃法也確實新鮮,我且告訴大廚給你們炙上,請稍後。”

孟憲奎看著小二的身影皺眉道:“不會就是不會,還說沒有做不出來的菜肴,也不怕閃了舌頭。”

旁邊的陳冰張原等人也都是附和著不屑的口吻罵著酒樓不開眼。

待炙烤的食物端上來後,眾人立刻一陣哄搶,楊文廣早就坐到韓清旁邊,伸手抓起烤的羊肚和肉筋就往嘴裏塞,還連吃帶拿的掐了一捆給自己的侍衛。

眾人都在嘖嘖有聲的品嚐,吃起來的味道感覺比剛才真的是大有不同。

這時從酒樓裏間出來一個穿著錦緞頭戴四方高帽一臉肥肉的家夥,大約看著四十多歲的樣子,此人最搶眼的就是兩道掃帚眉粗而濃。

他對著眾位人說道:“我乃是這廣元樓的東家,小的名叫彭方,後廚做好這等小茴香炙的食物之後,想不到味道如此特別。小茴香一直是做為香料煮來用以調佐料用,是哪位軍爺發現這種做法?小的特意贈送兩盤炙羊肚。”

“哈哈哈哈”孟憲奎與眾人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指了指身邊坐著的韓清說道:“你們的小二說你們這廣元樓沒有做不出的菜肴,你們能做出煎炒烹炸的菜品嗎?這位就會東京汴梁的煎炒烹炸之技巧,做出的美味那叫口齒留香.....”

“哦?當真?”

“若有虛言天打五雷轟”

古人對承諾誓言都看得非常的重。既然孟憲奎這種將官都這樣說了,那彭方生意之人何等精明,商人逐利!既然眼前這位有這本事,那還不趕緊求教?

“不知這位客官高姓大名?”

“哦...我姓韓名清。”

“請受我一拜!請韓小官人不吝賜教!”

韓清被這彭方的下跪弄得手無足措,這還是頭一次有人下跪給他。要知道宋朝行禮根本不用跪,要跪的隻要五位:天地君師親。

天和地那就不用跪了,見到君主皇上那是要下跪的,剩下的就是師尊和親人,現在求學的人見了老師第一次下跪拜師,剩下的就不用了,因為要早早的到地方等候老師。

剩下的就是親人了,可是誰沒事幹每天見了親人下跪問安啊,除非祭祖時候才下跪。

所以宋朝見到能跪的人不多,風骨還是留存的相當好。這彭方行這麽大的禮讓韓清一時手忙腳亂,趕緊攙扶起來。

“彭老板請起,不必多禮,這煎炒烹炸之法傳授與你不是不可以,隻是....”

韓清有點拿不定主意,這就是來吃頓飯,就要去人家後廚教人家做飯,覺得實在是有點怪異。

“若韓小官人教授這等無上絕技,我彭方無以回報,這頓酒席就當是宴請諸位軍爺了。”彭方本是商人,豈能不知白白獲得這等絕技,看韓清略有躊躇,以為他有什麽想法,就提出以酒席免單來相抵。

韓清還未說話,旁邊的張原就叫喊起來:“若把這等絕技學會,彭老板你的酒樓可就是除東京之外僅此一家了,這周圍數十座縣城的有錢人聞聽你這廣元樓有這等媲美與東京的菜肴,豈不是全都來你這裏了?區區一頓飯錢就學這等技藝?也太小覷我們韓醫證了吧。”旁邊的呂小順馬三等人也都附和。

陳冰道:“老子的命都是韓承事救的,若是老子退伍之後再和韓承事學會這等技藝,在你廣元樓對麵開個廣方樓,不出仨月就讓你倒閉關門!”

“罷了罷了,俺們不缺這飯錢,區區一頓飯錢就想學這本事,若是真能如此幹脆老子不當兵了,學會韓承事的手藝去各個地方傳授幾次也能掙個富家翁了。”孟憲奎也說道。

斥候都是遊走於陣地前線的各個精英人才,察言觀色本不在話下,看到彭方如此作態,再想想韓清的這等絕學技藝能給廣元樓帶來的好處,立刻開始耍出漫天要價坐地還錢的本事。

楊文廣本來胡吃海塞的正過癮,一看這情形,也擠了過來興奮的說:“韓清這等技藝傳給俺府裏的廚子吧,我讓廚子在附近開個酒樓,平日裏開張做生意,剩餘的時間給俺爹爹俺娘做菜,嘻嘻,俺娘去東京府吃過烹炒的菜,回來還給俺說過呢,這下俺娘就能天天吃到了。”

彭方一看這陣勢,這小公子還說府裏,這平常人家誰說自己的家為府啊,看來不下點本錢不行了,顧不得擦腦門的汗,拉著韓清的袖口道:“韓小官人,請借一步說話。”

二人到了樓上一間房屋,彭方請韓淸上座後安排丫鬟沏好茶就把人都轟了出去,關上房門神秘兮兮的對韓清說道:“若是真能傳授此等絕技,彭方萬萬感激不盡,若是有什麽想法盡管提,我彭方若是能答應的,一定不會推辭。”

說完眼睛便一動不動地看韓清的表情,心裏卻在狐疑:“這麽年輕的娃兒,怎生學得東京大酒樓裏的傳說的煎炒之法?”

他算好了韓清是要漫天要價的,就等著獅子大張口,然後開始討價還價。

韓清根本就沒打算以這炒菜技藝來謀求什麽利益,所以就一開始有點發懵,待回過神來就開始思忖起來:“這倒是可以謀求一個長期飯碗了,若是教他們一些炒菜技藝,以此便能保得住至少幾年的飯轍了。”

於是他便開口問道:“彭老板這廣元樓一年收成幾何啊?”

“嗬嗬嗬”彭方一聽就知道對方要開價了,幹笑幾聲掩飾自己的思考時間,開口說道:“這廣元樓一年的收成大刨去店小二工錢,大工(大廚)二工(幫廚)的費用,再刨去其他閑雜等費用,一年能賺個百八十貫錢。”

“哇!”韓清跳了起來,“百八十貫錢啊?這麽多啊?”

“正是,生意不好做啊,在這邊境之地,......哎...你這是要去哪裏?”

“哦,你彭老板這絕妙香茶聞一聞提..神醒腦喝一口精神..百倍,那炒菜之法忘光光了。彭老板生意場上的人肯定特忙,不打擾了,大家都各自有事,咱各自忙各自的吧。”韓清雙手抱拳朝身後施個禮朝便急急忙忙往外走。

“哎....這是作何道理啊,你先且慢,有話好商量啊”彭方急忙拉著韓清的衣袖說道。

“彭老板沒說實話啊,我看了一下,方圓數十裏就這廣元樓規模最為宏偉龐大,每天客人川流不息,粗略估算了一下,一年收入百八十貫這麽多錢這太多了,其實一年收入隻有十貫錢,這十貫錢還買了上好的香茶請我喝了,做生意實屬不易啊。告辭告辭!”

彭方被韓清這天上一腳地上一腳的不著調弄得有點懵,看他著急要走,急忙又拉住摁回到座位上說道:“好吧好吧,我彭方剛才沒說實話,其實這廣元樓一年收成約有個五六百慣啊!”

“我又喝了一口茶,這茶又一次提..神醒腦精神..百倍啊。”韓清模仿周星馳的口氣說完,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站起就要走。

“哎呀呀呀,罷了罷了!”彭方被弄得哭笑不得,“我彭方如實相告吧,一年收成大約兩千貫左右。”

他看韓清又拿起了茶杯,又是急又是惱:“這次真的是實話,若是不信我彭方,那就罷了!做生意就是個商討,哪有一言不合這就反話正著說,正話反著說嘞?”

“你們的飯菜略微有點鹹,我就是口渴了,這次真的想喝茶。”

彭方被弄得立刻石化在那裏,一時被折騰的作聲不得。

“彭老板莫急,你這收入多少其實和我沒半點關係,我隻是想我若傳授這煎炒烹炸之法,正如隨我來的將士所言,這方圓數十裏有錢人聞聽之後,你這裏肯定會高朋滿座,逢上喜事又要承辦各種宴請酒席,恐怕收入日進鬥金不為多說吧?”

“你意欲如何?”彭方湊過臉來看著韓清,一雙大掃帚眉紮紮跳。

“我要做為你這廣元樓的一份東家!”

“所占幾何?”掃帚眉跳的幅度更加大了。

“六成!”

“不可能!”彭方跳了起來:“你這是來調笑我彭方不成?無非是傳授一些高明的做菜技藝,這就要我廣元樓六成份子,辦不到!”

韓清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慢慢思量。

“你就是再端那杯茶我也不答應!”彭方被韓清的動作弄得有點亂了方寸。

“我真的是口渴,喝口茶再和你彭老板商量一下啊”

彭方繃著臉,掃帚眉也不再跳動,隻是盯著韓清的一舉一動。

“彭老板,我傳授給你們這能和東京汴梁媲美的技藝,甚至說手藝隻高不低,既然彭老板覺得要求過高,那我重新定個份子,我占四成五,而且我能保證我不再傳授給大宋其他地方的酒樓得知,除非我親自開酒樓,那時候經營方麵還需要你彭老板來幫忙,你再從我這裏占去份子豈不是更好?”

彭方把韓清放下的茶杯趕緊往外挪了好遠,生怕韓清再端起茶杯冒出那怪聲怪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