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同遭暗殺
隆通每晚戌時宵禁,寅時才會解除。
宵禁期間,不允許百姓出門。
走在暗巷中的小扒,見那賣糖水攤的小販生怕歸不了家,焦急收攤,故加快腳步跑過去。
“大爺,還有糖水嗎?”
“哎呀,姑娘來的及時,晚一會兒老頭子我可就走了。”
背部佝僂,身形消瘦老漢放下木箱扁擔,道:“還剩一碗赤豆糖粥,口味較甜,姑娘要嗎?”
“要。”
小扒點頭,丁野那好吃鬼,最好甜死他,免得一天到晚說她是小偷。
小扒撇嘴,抬眼看那老漢彎腰打開糖水箱,一抹銀光突然晃過。
小扒臉色霎時一變,後退躲過老漢刺過來的尖銳長刀。
“小姑娘反應還挺快,可惜今晚注定要消香玉隕。”
老漢中氣十足話音一落,埋伏四周黑衣傾巢而出。
小扒靈眸驚轉,暗道她隻身一人寡不敵眾,轉身欲跑,卻被飛來長刀逼退,與眾黑衣纏鬥起來。
靈巧身姿左閃右躲,赤拳禦敵,奈敵方人數眾多,訓練有素,招招淩厲。
“刷。”
橫空一把尖刀刺來,小扒急速避開致命處,卻因下盤不穩跌落在地,刀駕脖頸。
“你們是誰?我隻是個普通丫鬟,與爾等無冤無仇,為何要痛下殺手?”
小扒不甘問道。
為首扮成老漢的殺手,聽聞此言不禁一笑。
“嗬嗬,上官小姐千金玉體,我等兄弟奉命殺你亦心有不忍,怪隻怪小姐生在上官家,必須死。”
小扒驚駭,至此才知她上官雅身份已暴露,聽老漢殺手話意,下令主子必是上官家政敵。
心下明了早已成為敵人目標的上官雅,雙眸轉動,咬牙挺身往脖前長刀撞去,欲主動尋死,後趁殺手意想不到的分神刹那,一掌擊中對方腕骨。
“鐺。”
長刀落地之際,上官雅撐地而起,轉身急速狂奔。
快,在快點,隻要跑出這小巷拐角就是活路。
“嗖。”
勁風疾馳。
上官雅轉頭,尖利羽箭直奔心口而來,避猶不及,頓時雙目大睜,無力自救之際,纖腰突被一雙大手攬抱入懷,閃至牆角。
“我說怎這久不回,原來是想跑。”
慵懶欠揍之聲在耳邊響起,上官雅一驚,抬眸看向丁野,五味雜陳急道:“沒想跑,但現在我們要快跑。”
“小扒不但是小偷,還是騙子,跑出這麽遠還說沒跑。”
上官雅氣急,聽身後靠近腳步聲,來不及解釋,拉住丁野欲狂奔逃命,卻被這廝反手扣住手腕,接著撕拉一聲布料斷裂聲響起。
“你幹嘛,現在不是玩鬧時刻,趕緊跑,丁野,你要幹什麽?”
丁野用白袍布料蒙住上官雅雙眼,塞進牆角竹筐。
“丫鬟私自潛逃,就要接受懲罰。”
“丁野你混蛋,現在不是玩笑時候。”
上官雅雙目一黑,分不清身處何地,焦心撥動四周臭物。
丁野充耳不聞,雙眸冷寒看向追上來的一眾殺手,揚起一抹殘酷笑意。
竹筐之內,惱怒與各種瓜皮殘葉作鬥爭的上官雅,忽感外麵勁風驟起,砰鏘之聲不絕於耳,心下大驚,加快動作。
暗巷,丁野手持奪來長刀佇立巷口,刀尖鮮血滴答落地,無聲流淌。
對麵,老漢殺手已血染布衣,強力支撐身軀看倒在血泊中,刀未出鞘就已喪命的眾兄弟,不寒而栗。
他刀口舔血十幾年,頭次遇見這等出手既斃命的陰陽鬼麵羅刹,第一次心生臨陣脫逃之心,轉身狂奔。
“呃。”
暗夜之下,血刀橫空疾馳,刺肉穿骨。
老漢殺手頓如飄零落葉,緩慢到地,至死都不知那鬼麵羅刹姓誰名誰。
“丁野,你個混蛋。”
上官雅謔的推開竹筐,扯下蒙眼布條,怒氣衝衝道:“你在搞什麽鬼,知道有殺,這……這是……”
喊聲突停。
上官雅瞳孔皺縮,看昏暗月光下那一具具倒在鮮紅血液中的殺手屍體,心下駭然。
“他,他們……”
上官雅嗓音輕顫,轉眸瞧向站於暗夜陰影裏的丁野。
“是誰殺的?”
“你傻嗎?”
丁野揚唇賤笑,看麵無血色的上官雅,道:“就我們兩個人,不是你當然就是我了。”
夜風寒涼,上官雅打了個冷戰,咬牙看向對麵吊兒郎當的闊少爺,怒道:“丁野,我沒在跟你開玩笑,這些都是訓練多年的冷血殺手,你是誰啊,能殺得了他們?”
“我是衛國將軍。”
丁野坦然看上官雅,道;“早就跟你說過,我是衛國將軍,殺這小嘍囉根本不在話下。”
上官雅眨眼,看近在咫尺,麵有兩色的丁野。
她隻在楊璃畫作上見過衛國將軍,並沒見過真人,但也知道衛國將軍右麵燒傷,猙獰駭人,故名喚醜人,根本不是丁野這般皮膚光滑。
“你不信,我就沒法了,反正這些人就是本少爺殺的。”
丁野聳肩:“本少爺的本事大著呢,豈是你一個丫鬟能看透的。”
“不過,嘖,你一介丫鬟,這些人為何要殺你?”
丁野抬眸,突然湊近上官雅,道:“難道你同本少爺一樣,是隱士高人。”
上官雅一滯,不知道怎麽跟這痞子說,幹脆推開他,走出巷口。
“懶得跟你胡說八道。”
丁野凝視漸漸走遠的倩影,心道,堂堂上官家千金上官雅,竟陰差陽錯做了他的婢女。
他這隆通第一無用闊少爺,還真是慧眼識珠。
隻是……柱國將軍孫女隆通遇刺。
丁野抬眸看城門之外的黑壓壓夜空。
屠鴣內戰,大安何嚐沒有內戰。
朝堂刀光劍戟比之戰場更加血腥殘酷。
士兵臨死還知道死於誰手,朝堂之人,卻是死都不知道是被哪股勢力所殺。
……
“老爺,恕屬下直言,上官家軍就駐紮在橫州坡,京中門閥世家又對您恨之入骨,大監劉進玉不明其意,如此混亂時局,大人為何還要堅持夜行回京?”
隆通縣外一羊腸小道,身穿布衣的太師府帶刀侍衛總管劉尹,緊跟灰藍普通民家馬車旁,低聲淺問。
宋濂閉目坐於馬車之內,淡淡應道:“夜間白日都一樣,要殺我的人不會因為天白人多就放棄。”
“保護太師。”
“殺。”
劉尹還欲在說什麽,不遠處官道突傳廝殺之聲。
劉尹不敢在動,緊握腰間長刀立於宋濂馬車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全神戒備不敢有失。
兩刻鍾後,乒鏘刀劍之聲減弱,慢慢重歸寂靜。
“踏踏踏……”
昏暗中,一麵有血色侍衛匆匆趕來羊腸小道,停於民家馬車前,稟道:“稟太師,果然如您所料,敵方直奔豪華馬車進攻,被隱在車內暗衛伏擊,抽身不及。”
“結果怎樣,抓著活口沒有?”劉尹問。
“回總管,對方服毒前來,被俘之時皆咬破毒丸,無一存活。”
馬車之內,一直安穩坐於此的宋濂睜眼,看前方被暗夜籠罩的羊腸小路,雙眸盡是冷色。
那些靠世襲的門閥蛀蟲,越是阻擋他革新,他宋濂越要革個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