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賭場風波

賭坊二樓,無數護望相連的獨立小開間,每間都配有一個經驗老到荷官,和一名身姿妖嬈侍女。

如此專業又大飽眼福的款待,可比風流場還吸引人。

東南角開間裏麵是正如火如荼的賭的激烈。

荷官莊家一盅解開,四周翹首以待者皆露出咬牙切齒,握拳暗恨倒黴。

有些在一樓逢賭必贏的賭客,闖到二樓則立刻成了逢賭必輸,罵罵咧咧揉捏一旁僅著薄紗侍女,方覺好受些。

侍女全程無動於衷,眸光暗淡,似乎一具沒有靈魂皮囊,任人搓扁按揉。

“不要臉,下流,無恥……”

房間外角落,身穿小廝裝,頭發高高束起的單薄男子,雙頰潮紅,目次欲裂咒罵。

“姐,這地方實在不適合你來,咱回吧。”

丁順小心翼翼扯前麵身穿小廝衣服的丁棠,滿目擔憂。

早上守丁棠令來此打聽到趙弘鈞行程,差點進學遲到後,他這心就沒落地過。

果然,丁棠一心想要報複耍弄她的未婚夫婿,根本不管此地是如何魚龍混雜。

“不行,我出門不易,姓趙的膽敢一邊上門提親,一邊明目張膽玩弄女人,如此不把我丁棠放在眼裏,不給他點教訓,怎能咽下這口氣。”

打扮成小廝的丁棠,手握成拳,眼角眉梢間皆透著不甘心。

趙鴻鈞欺人太甚,不把她丁棠放進眼裏,亦是不把丁家放進眼裏。

哼,就他趙家這份齷齪下九流的賭坊行當,跟她丁家結親乃是祖輩燒高香求來的。

不但不知感恩,還敢往她丁棠眼裏糊屎盆子,當真惡心至極。

“可是姐,這裏如此……”

頭次來此地的丁順,看賭間裏隨便對侍女上下其手的賭客們,麵色不自然道:“姐,你畢竟是女子,將來還要出嫁……”

來這種地方損壞名節,還如何找好夫婿。

此時,丁順別提有多後悔,經不住丁棠軟磨硬泡,一時腦熱偷偷帶她來了這等肮髒地界。

“出嫁重要,但也不能活的窩囊。”

丁棠道:“如丁野那般臉麵丟盡,不如死了算了。”

兩姐弟自認無人發現的嘀嘀咕咕。

殊不知一舉一動,都被人看了個清楚。

“嘖,沒想到……”

丁野轉頭對趙柔道:“你家大小姐也是個性烈的。”

“膽大妄為程度,嗯,跟某人有一拚。”

小扒聽這意有所指的話,氣惱擰了一把丁野臂上皮肉,過後又十分後悔,悠的撤回手指。

撚著發燙指尖,暗自懊惱行為有失。

“怎麽掐的是我,你還疼了?”

丁野握住小扒柔荑,吹了吹指尖泛紅處,最後不客氣道:“嬌氣。”

“誰,誰嬌氣了,明明是你肉太硬。”

小扒耳尖一紅,猛的抽出手指,看向別處。

“少爺,那惠娘是被姥爺玩過的,你何必在去惹,丁家小姐要是因這事惱了可怎麽好?”

樓梯轉角,一小廝緊緊跟著身穿金色簇滿**錦袍,眼細麵白的青年公子趙鴻鈞。

“哪個男人在外麵沒點鶯鶯燕燕,我在外麵玩又不帶回府,不會威脅到丁家小姐正妻位置。”

趙鴻鈞混不在意,身後小廝卻是戰戰兢兢。

要是讓家裏夫人知道,她為丁家遲遲不嫁女憂愁焦心,自己兒子卻在外麵和相公同玩一女,不知會不會氣厥過去。

隻求東窗事發時,他們這些聽吩咐行事的下人別被安上教唆主子,亂棍打死下場。

“聽說那惠娘在爹屋子搶了剪子自盡,最後是滿榻血的行了事。”

“嘖嘖,如此刺激,本少爺怎麽能不嚐一嚐?”

趙鴻鈞說著,加快腳步進了東南角度間,並未看到隱在一旁的丁棠姐弟。

“姐,你幹嘛,別衝動,我們回去,回去在從長計議好不好?”

丁順見丁棠拿出藏在袖中銀簪,一股腦要往裏衝,連忙攔住她去路。

“閃開。”丁棠怒斥。

趙鴻鈞,誰稀罕你趙家正妻位置,以為自家是皇親國戚嗎?

呸,惡心人的無恥之徒。

丁棠越想越氣,一把推開丁順,進了賭間。

剛搖完一局骰子的荷官,看見趙鴻鈞忙賠笑招呼。

“大少爺來了。”

“嗯,這就是從黃牙子手中買回來的惠娘?”

“正是,自老爺**後,守規矩很多。”

荷官見趙鴻鈞盯著惠娘半露酥胸不挪眼,細眯眼中精光一閃,推了把惠娘腰肢。

“啊。”

惠娘猝不及防跌撞進趙鴻鈞懷裏,被他一把抱住揉,捏,渾身一顫,卻也沒有反抗。

“哈哈,黃牙子手裏還是有好貨的。”

趙鴻鈞笑,不分場合的越發用力按揉。

周圍賭客看此情景並無一人阻攔,紛紛饒有興致觀看起來。

“趙鴻鈞,你欺人太甚。”

滔天怒喊,突然穿破一片邪笑放浪。

隻見一道銀光劃過半空,直朝趙鴻鈞刺去。

趙鴻鈞大驚,一把扯過惠娘擋在身前。

惠娘眸光一閃,見那直刺而來的尖銳銀光,緩緩閉上雙眼,毫無掙紮。

丁棠見之,卻是手腕一顫,猶豫瞬間被趙鴻鈞小廝一腳踢掉銀簪。

鐺的掉在趙鴻鈞腳邊。

“你媽的,哪來的小子,敢對本少爺行凶,不想活了。”

趙鴻鈞見險情已過,推開閉眼受死惠娘,揚手就朝不知天高地厚的瘦小子麵頰扇過去。

“姓趙的,你敢。”丁順見此忙扯過丁棠。

“啪。”

響亮巴掌震得丁棠雙目一閃,轉向頃刻紅了半邊臉的丁順。

“趙鴻鈞,你敢打我弟弟,我丁……”

“姐,不可。”

丁順忙拉住要自報身份的丁棠。

與趙家退婚已是必然,如若再讓人知道丁棠女扮男裝混入賭場,將再難婚配。

“我打他怎麽了?你們也不打聽打聽,我趙鴻鈞在隆通是何等地位,竟來行刺小爺,找死。”

趙鴻鈞與丁棠親事是已作古的上輩人所定,兩人十五年間總計見兩麵,還是隔著屏風。

故此,趙鴻鈞根本不認識丁棠,撿起地上銀簪陰狠朝丁棠白淨麵容刺去。

“臭小子,拿這娘們用的東西刺我是吧,小爺他媽要刺穿你的臉,方可解氣。”

“姐……”

丁順驚呼,想再次挺身而出,卻被丁棠死死抱住肩膀。

尖利銀光忽閃疾馳。

丁棠唇色泛白,忽的閉上雙眼。

“趙公子是何地位,要傷我丁家人。”

就在丁棠心尖猛顫,以為她要做醜無鹽之緊要關頭。

耳邊忽然響起一道熟悉聲音。

丁棠猛然睜眼,看向一旁貌醜如鬼的,丁野。

“你,你……”

丁棠瞠目結舌,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丁野怎麽在此,是專程來看她笑話的?

肯定是了,她平日看他不順眼。

這廝抓著機會肯定要趁機揭發她,毀她名聲,讓她也成為街頭巷尾的談資,在無人敢娶她。

“丁家人?”

趙鴻鈞一驚,看向在隆通無人不知的丁野,心裏微微一顫。

他不怕這個到處惹事,腦子蠢笨的廢物丁家大少,但不能惹怒剛得汗馬功勞,家財萬貫的丁家。

亦不能丟了,和嫁妝無數的丁家大小姐婚事。

“嗬嗬,小弟眼拙,不知這兩位是丁家何人?”趙鴻鈞彎腰拱手問向丁野。

“他們啊,是我的……”

丁棠心裏一緊,一瞬不瞬瞪著丁野,似乎這樣就能嚇怕他一樣。

但她知道,這隻是自欺欺人,丁野怎麽可能放過這麽好一個整治她的機會。

丁野笑,看著故作鎮定,交叉手指都攪白了的丁棠,緩慢開口道:“是我的,仆人。”

“仆人?”

趙鴻鈞一愣,怎麽也沒想到,竟隻是兩個仆人。

丁棠丁順更是不敢相信,他們堂堂少爺千金竟然搖身一變成了仆人。

但相比有損丁棠名聲而言,仆人確實是傷害性最小。

丁順如此想,便沉默應下做丁野仆人的身份,而丁棠則是咬牙切齒,不認也不行。

“對,我丁野乃丁家大公子,出行排場自然不能小,不像趙公子這般小門小戶,沒有身份負擔。”

丁野歎氣道:“唉,家大業大也挺累。”

眾人包括丁順丁棠均看的一愣一愣的。

原來,人還可以這麽不要臉,當真是長見識了。

唯有趙鴻鈞臉色陰沉如鍋底。

“丁兄是家大業大,但丁兄你的賤仆在我趙家賭坊鬧事,也不能就這麽算了吧?”

一介賤奴打死都平常,丁家亦不會說什麽。

“賤仆?”

丁野抬眸,道:“趙兄這是比我還不要臉了,這可不行,隆通名聲第一的公子不能讓你趕超了。”

趙鴻鈞嘴臉抽搐,狂妄自大,人人可笑的名聲第一,誰願爭?

丁棠見丁野和趙鴻鈞這等無恥之徒廢話扯皮,更是怒其不爭的著急,張嘴欲說話,卻被丁順拉住,衝她搖頭。

丁順見過丁野罵夫子,罵縣令之子,罵同窗學子,字字發人深省。

所以,他直覺丁野這次也不會對趙鴻鈞嘴下留德。

“我丁家仆人沒有賤這一說。”

丁野抬眸看趙鴻鈞,笑道:“趙兄你這眼睛長在屁股上,隻認衣冠不認人的不要臉行徑,是要吃大虧的。”

眼睛長在屁股上?

“噗嗤。”

小扒忍不住笑出聲,高聲讚道:“說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