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隆通賭坊
“丁野,在顧太傅那裏,你到底見到了誰?”
寶藍織金菊馬車,在熙熙攘攘鬧事中緩慢穿行。
車廂內,小扒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緊盯丁野不放。
“嘖,你這丫鬟好大膽子,敢直呼少爺大名,想挨板子嗎?”丁野疲累靠在趙柔肩膀打趣。
唉,和朝堂之人聊天實在太累,還是在自家人麵前舒服。
丁野不由,又往趙柔白皙溫香脖頸靠了靠。
趙柔笑意溫柔,單手在依戀她的男人肩膀揉捏,為其解乏。
“你有膽量打,我就有理由鬧翻你丁家。”小扒道。
“嗨,你還吃定少爺我不會打你了?”
“不錯,吃定你不打,你能怎樣?”
小扒揚眉挺顎看向丁野,雙眸流光溢彩,得意又倔強。
不知為何這樣篤定,但小扒就是認為,丁野不會對女人和家仆動板子。
“不怎樣,好男不跟女鬥。”丁野懶懶道。
“少廢話,你還沒說,求賢齋除了你和顧太傅,還有誰?”
能隨身帶暗衛出行,必定是位高權重之人。
隆通不會有這麽大的人物,難道是從安京來?
小扒神色一凝,祖父已經派韓勇接管橫州坡上官軍,不會在跋涉而來。
那來的……很有可能是上官家對立的政敵。
如此一想,小扒神情更顯凝重,肅目瞪向丁野:“你說不說?”
“不認識。”
“什麽叫不認識?”小扒急道:“你們在求賢齋說了那麽久話,怎麽還不認識?”
“說話是不假,但是我對人家身份不感興趣,為什麽要刨根問底?”
丁野直起身子,微微前傾靠近一臉急色的小扒,低聲問:“小扒為何對那人的身份這麽感興趣?難道你們認識,來自同一個地方?”
“你胡說什麽,我連那人是誰都不知道,怎知他來自哪裏?”
小扒往後一縮,背靠車壁,卷翹睫毛微顫道:“你說話就說話,離那麽近幹嘛?”
丁野眯了眯眼,坐直身體,漫不經心拉開車窗簾子。
“文伯乃顧山長摯友,安京一普通官吏,閑談了些科考育人。”
至於是不是真的普通官吏,丁野不想深究,他隻安心做他的閑散少爺即可。
姓文的普通小官?
小扒斂眉沉思,沒聽說安京有哪個姓文的官員,難道真是一個普通小官。
“哼,就你,還在顧太傅麵前胡謅,人家相信你說的話嗎?”小扒冷哼。
“不全然相信?。”
丁野回應,眼睛突然看到一個熟人,大聲對駕車劉叔喊道:“停車。”
……
“太師是說,丁野太過超然物外,書院不能完全按照他的育人五論教育學子?”
求賢齋內,宋濂坐於上方主位,睨了眼顧經儒,道:“你不也是這麽認為?”
“自主而非奴隸,這句話可以教導皇子,王孫將相,但,不能讓平民也有此思想。”
宋濂看著丁野剛才做過的蒲席,想,自古尊卑有別,皇帝在昏庸,也不能跟街頭乞討者相提並論,官僚在無用,也比下九流的戲子要高貴。如果普通百姓人人都認為可跟皇家身份平等,皇權還如何至高無上?
朝廷還如何治理萬民?
宋濂眼眸發酸的收回目光。
丁野,你到底經曆過什麽,為何有這麽多新奇,且超出世俗的想法?
“不管怎樣,丁野都是難得大才,必須為我宋濂所用。”
宋濂摒除不切實際的雜念,目光炙熱道。
“但,據我觀察,丁野並沒有入仕的打算。”
顧經儒不得不給宋濂潑盆冷水。
他看丁野豈止是不想入仕,科考都不想考,就連做他顧經儒的學子,好似都十分不情願。
臭小子,多少人求他當先生,丁野那廝竟然還心不甘情不願。
哼,以為他顧經儒非收他這個學子不成?
顧經儒雙唇緊繃,還真是非收不可。
誰讓……丁野有大才。
“不打算入仕,就推他入仕。”
宋濂深眸一肅,這等百年難得一遇的經國之才,他絕不會讓人溜走。
……
“阿野,怎麽了?”
趙柔不解丁野為何突然要停下馬車,隨他目光看向車外。
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大道,隻見隆通賭坊四字的燙金招牌醒目立於街道,進出之人絡繹不絕。
“阿野,想去賭坊?”趙柔疑問。
據她所知,丁野並不喜賭,怎會突然想要去這地?
“哼,好吃懶做也就罷了,如今是想吃喝嫖賭樣樣占齊了。”
一旁小扒雙手交叉環於胸前,沒好氣道。
“小扒越來越了解少爺我了,不錯,看來平時沒少觀察我。”
丁野笑意頗濃,小扒卻是震驚非常,這廝難道真要進去?
誰人不知,賭坊裏不光有各種花樣賭法,還有比妓女更大膽的賭坊侍女。
想到此,小扒俏臉不禁一紅,恨恨盯著眼前紈絝。
丁野見美人開始朝他眼射飛刀,也不再逗趣。
“柔姐和小扒都在馬車上等我吧。”
“阿野。”
趙柔拉住欲獨自下車的丁野,道:“帶我去吧,我不怕。”
她不想在像之前在書院一樣,隻能在外麵焦心等待,隻有跟在丁野身邊,她才會踏實,去什麽地方她都不怕。
丁野看了趙柔片刻,沒說什麽,隻朝她伸手。
趙柔瞧眼前溫暖寬厚的男人手掌,眼裏笑意止不住的蔓延開來,伸手放在男人手心裏。
隨後,兩人一前一後下了馬車。
小扒見之,櫻唇微張欲言又止了半晌,最後緊緊抿住,閉口不言。
“刷。”
已經遮住的馬車簾子,突然又被掀開。
小扒抬眼,丁野倚在車框上,朝她邪魅的笑。
“不是說,貼身丫鬟要隨時跟在少爺身邊伺候嗎?還不快跟上。”
小扒聽此,緊抿唇角忍不住上揚。
“哼,跟上就跟上,誰怕誰。”
丁野挑眉,看那迫不及待跳下馬車的別扭美人,搖頭一笑,轉身攜二美進了趙家的隆通賭坊。
自戰國起,賭坊雖時不時被禁,卻從未消失過。
多少人因為流連賭坊傾家**產,妻離子散,可即便發生如此人間悲劇,也阻擋不了賭坊生意紅紅火火。
因為利潤巨大,甚至會官商勾結,明麵禁止,背後支持,成為眾人心口不宣的合法營生。
小扒,趙柔二女隨丁野進入堂內,瞬間被眼前別有洞天的場景驚呆了。
從外麵看並不算大的門房,進來一看竟足足有三層,容納千人毫無問題
一樓廳堂人聲鼎沸,賭客雲集,一般是四五十人人圍聚一張長桌押注賭牌。
二樓被不到一米木板隔成數個開放小間,每個空間獨立且與其他小間護望相連。
氣氛比之一樓相對沒那麽喧囂沸騰,但昏黃燭火下,來往添茶侍女無一人不是身穿薄紗,蓮臂晃眼,行走間高低起伏部位若隱若現,勾人妖媚。
三樓則如客棧一般,客房無數,每間都房門緊閉,隱有靡靡氣喘之音傳出,裏麵作何不言而喻。
小扒趙柔此時不管是膽大不遜還是溫順柔和,都緊緊跟在丁野身邊,遇見來往穿梭侍女則麵紅耳赤垂眸不看。
“原來在哪兒。”
丁野聲音突然從頭頂傳來。
二女抬頭,順他視線望向躲在東南角落裏的男女。
“她,他們怎麽會來此?”趙柔不敢置信的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