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陛下覺得寧修是白衣侯？
葛葉靠在了椅子上，臉上不斷地閃現各種各樣的神情。
葛雲風則瞪著一雙眼睛，一會看看寧修，一會看看爺爺。
寧修也沒有催促葛葉，就這麽靜靜地喝著茶。
一直等到盞茶的功夫之後，葛葉終於又看向了寧修道：“既然這樣……那，你便先回去吧。”
寧修站起身，衝著葛葉拱了拱手道：“如此，小子就先告辭了。”
葛雲風卻是一直看著寧修的背影消失，好半天也沒有回過神來。
自己爺爺號竟然沒說過這寧修！自己爺爺可號稱大夏第一噴子……不是，大夏的民間衍聖公啊！
“這寧修……好猛啊！”
“什麽王洛塵，什麽書院魁首，都是渣渣啊，這寧修連我爺爺都爆了，這要是讓皇上知道了，還不得直接給寧修封個官？不對……這寧修好像不願意當官。”
葛雲風正在心底YY，忽然見葛葉站起了身，慚愧道：“陛下，臣無能……”
“皇上！”葛雲風頓時瞪大了眼睛，“皇上還真在！”
葛雲風心中無限震驚，但卻不敢說出來，當即跪倒在地道：“學生叩見聖上！”
“葛老不必介懷。”趙極先是一托葛葉，然後又衝著葛雲風虛托一下道：“你也起來吧，不必多禮，去書房吧，我和葛老有話要說。”
“是。”葛雲風趕緊領命退了出去，來到了書房之中，隻是一顆小心髒卻還在撲通撲通直跳。
“這寧修絕對發達了啊！且不說他最後當不當官，就光是聖上特意考察他的態度，就絕對不一般啊！”
“而且……這家夥還真有才啊！”葛雲風在書房之內不停地踱步，叨叨咕咕地分析著今天發生的事情。
“但是這家夥不願意做官……哎，不管了，這樣的人，怎麽著也得記一下！”
葛雲風忽然掏出了一個小本本，打開之後，隻見上麵寫著寥寥數個名字，其中有小詩仙紀東歌、有風落書院魁首顧南風。
而現在，葛雲風提起筆來，翻開嶄新的一頁，又寫上了寧修二字。
寫完之後，他本來想要合上，但是轉念一想，又加上了一句話——可以吃三碗米飯。
……
另一邊，趙極和葛葉君臣二人對坐。
葛葉的神情有些沮喪，開口道：“陛下，臣還是沒有能夠讓寧修回心轉意。”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不怪你。”趙極卻灑然一笑道：“不過這寧修剛才說的話，朕倒是很認同。”
“陛下是說空談誤國，實幹興邦？”
“嗯。”趙極點了點頭道：“朕得到那四句話之後，開始時候也很是震撼，但是冷靜下來之後思考，諸多顧慮倒是和寧修說的一樣。”
“現在我們大夏的讀書人，從小就學習經史子集，那裏麵的聖賢之言，已經足夠勵誌了，這一句雖有集大成者之意，但是卻並沒有實際上的幫助，不過是讓讀書人更願意鑽進書海罷了。”
葛葉疑惑道：“讀書人更願意深耕，難道不好嗎？”
“作為求學的態度而言，的確是不錯的。但是對於一個國家的發展而言，卻未必如此。”
趙極的手指輕敲桌麵道：“一個人讀書讀多了，可以明事理，可以有才華，這些都是好的，但是葛老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我們把這些定義為好的？”
“因為這就是君子啊。”葛葉脫口而出。
“是，也不是。”趙極麵對葛葉迷茫的眼神道：“這是聖人書籍中的要求不假，但是對於一個國家而言，培養這樣的人，是為了能夠讓他們去維護法度、教育農人、開源節流，所有的文化，都是為了能夠讓天下的百姓過上更好的日子。”
“可如果這樣的人，全都是一頭紮進了書海之中，又有誰去教育農人？有誰去維持法度？有誰去為國庫籌措糧款，有誰去賑災救濟？”
“所以書讀得多，身修的夠，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一件事是，把這些東西落在實處。”
“如非這樣，那麽一切都是空談。隻會空耗國力，而毫無用處。”
“葛老試想一下，如果你開設的四大書院，人人最後都是進了翰林院，而沒人到各州府縣當差，或者說去了之後，不幹實事，那這個書院又有何意義呢？”
葛葉又沉默了，良久之後說道：“所以說，陛下這是更認可寧修的才華了？”
趙極道：“如果此子願意入朝為官，定是朕的左膀右臂。”
“可他不願意。”葛葉目光一閃道：“而且現在王家、林家都對他抱有敵意，若是這時候月輪蒙元得知了寧修的才華，對他生出招攬之心……”
話，沒有說完，但是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
寧修不會想到，這個大儒會說出這樣的話。
王洛塵李子敬他們不會想到，這個平日裏雖然嚴厲，但是卻身負清名的院長，也會出這種不為我用，那便誅殺的梟雄之策。
但是趙極卻毫不意外。
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這個大儒真正的鐵石心腸。
一個能夠說出誅我十族又如何的人，對自己狠，自然也能對別人狠。
但他並不厭煩葛葉的鐵石心腸。
因為葛葉的無情，是為了大夏。
他對葛葉這個信念堅信不疑。
但他還對一件事情堅信不疑，那就是寧修絕不會背叛大夏。
“放心吧葛老。”趙極高深莫測地一笑道：“寧修不會叫胡馬度過陰山的。”
說完這句話之後，趙極便起身離開了。
葛葉開始還沒有回過味來，但是起身送完趙極之後，他坐在那裏又想了片刻，忽然瞪大了雙眼。
“不叫胡馬度陰山……陛下是實指還是虛指？”
“如果是虛指，那說的是寧修不會投靠月輪和蒙元，可現在寧修本就懷著父輩的不滿，雖然嘴上不說，可誰知道他心底怎麽想的？而且還有王家和林家的壓迫，那陛下的自信從何而來？”
“難道說是實指……陛下覺得寧修是……”
這個念頭升起，讓葛葉覺得很不可置信，可除了這個之外，他又想不到別的解釋，所以思索了良久，他還是不可置信地說出了那個猜測。
“難道陛下覺得寧修是……白衣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