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香河的彼岸
“采雪靈芝?”
對於無邕忽然提出的要求,年輕的王努力的去試圖理解。
“那是幹什麽用的?”千洍繼續迷茫的歪著頭。
“釀酒。”無邕回答得簡單而明確,可年輕的王更不解了。
“曨的酒你不是下令全給丟了嗎?”
“懲罰是懲罰,但那畢竟是鸞鳥生命的本源啊,我要真給斷了,豈不是殘忍過頭了?那笨蛋,歸根也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啊!”
“大家一起去嗎?”年輕的王,頓時興致昂揚了起來。
“嗯,春來馬上就要來了,得抓緊時間了......”無邕寵溺的笑了笑。
一旦做了決定,等待也變得有意義了。對曨來說,這無疑是最好的消息,把他可高興壞了。就連貪睡的燃夜,也被一早的熱烈氣氛給感染了,提前困難的告別了溫床。看著興高采烈的一幫青年少女走在前頭,他隻能哈欠連連的跟在後麵。
可剛出萬狐塬的大門時,就讓一群小妖怪給圍擁住了。
“咦,今天是怎麽了?”曨難得的驚奇。
無邕卻攔住往前的眾人,自己一個人走了過去。小妖們對他耳語了一番後,他便轉身對眾人歉意的道:“稍微出了點事,我可能陪不了大家了。”
本來還滿懷期待的人群,瞬間都安靜了表情。
“青丘怎麽了?”年輕的王率先開口,問出了大家的擔憂。
“別擔心,一點小問題,我會處理好的。”無邕寬慰的微笑,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肩。
“如果我能幫得上忙的話......”
“不,還沒到那個時候呢。我的王啊,相信我好嗎?”無邕一麵打斷王者的話,一麵保證得信誓旦旦。
年輕的王憂鬱了起來,盯了他好一會兒,才最終點點頭。
“曨,照顧好千洍,要是看丟了,回來要了你的命呦!”臨走前,無邕不忘千叮萬囑,聽起來頗具威脅性!
在還暖的天氣下,曨卻冒了一身冷汗。直到那抹身影走出了視線,他才長長的鬆了口氣。
“來來來,都別繃著臉了,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大家應該更開心一點哦。”曨看著忽然沉悶的氣氛,不自主的想再次調動起眾人的熱情。
“夜叉不在呢,也就說......無論做什麽都可以了?”燃夜摸著下巴,眼神閃爍,似乎有什麽愉悅的事情要發生了。
“我警告你哦‘大頭鬼’,不許出餿主意。”曨警戒的防止著他的動作。
“還不知道我們到底要去哪呢?”少女們繞到前頭,發出了疑問。
“啊,看到那座雪山了嗎?翻過去就是.......”
“還等什麽,走嘍。”曨話都還沒講完整,燃夜突然牽起了身旁兩個少女的手狂奔起來。
“喂,你個混蛋,不要太過分了!”
燃夜那個男人最喜歡的就是攪亂局麵。曨又氣又恨,但行動總快於大腦的反應,等回神時,他早已追了上去了。
“都走了?不是要一起嗎?”眼看著人群都跑光了,千洍孤零零的站在原地,好迷茫。
無邕的交代,瞬間都被拋到風裏,痕跡不剩的。
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的。
年輕的王孤身殿後,慢吞吞的沿著他們的腳印........
燃夜純粹是來搗亂的,基本是一刻未閑的搬弄著各種戲法。
大家一致給的隻有無奈的笑。少女們怕了他的騷擾,悄悄的避到到另一邊。
百無聊賴的男人,開始捏著積雪。曨隻顧興奮的帶著年輕的王到處翻找著雪靈芝,兩人幾乎沒有理會他的閑空。燃夜煩悶的直歎氣,他也想過到哪裏睡個回籠覺的,又怪陽光太刺眼,照得整人個都不舒服了。
“我說,公狐狸啊......”他開始亂哼唧。
“小狐狸精?”
“狐狸小人兒?”
“狐狸老大。”
“臭狐狸!”
無論怎麽叫喊呻吟,樹底下的人根本沒應他。被無視的不痛快,燃夜慢慢的開始生氣了。
‘啪!’的一聲,圓滾的雪球直接砸到到年輕王者的頭頂。
無聊的男人坐在高處竊笑。然而對方隻是伸手拍了拍落下的雪花,臉都沒抬,又繼續埋頭地底下。
燃夜的笑容又消失成了不悅。看著他和曨並排的背影,心情堵塞的都快打結了。他揉搓著雪球,不住的丟往那兩人的頭上,臉上.......
曨暴躁的呱呱大叫,一邊擦著眼睛,一邊與他對罵起來。
千洍瞄了瞄又吵得火花四濺的兩個大男人,安靜的回頭,像隻可愛的幼崽般抖了抖腦袋,繼續專注著手下的活。
燃夜口幹舌燥的吵累了,正瞅著底下的花哨青年怎麽不見了人影?
一轉眼卻看見對方一臉不善的搬舉著大石頭,作勢就要砸到他身上。
“喂喂,那可不是開玩笑的啊......”
男人慘叫著,曨的獰笑的看他和大樹一齊轟轟烈烈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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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 紜樂抬頭,驚奇的發現了美麗如精靈般動物緩緩的從眼前飛過。
“小家夥們竟比春天醒來的更早啊。”她高興的感歎道。
身旁的紫衣少女淡淡的跟著微笑,多日的愁容終於露出了一絲裂縫。紜樂也笑了,灰暗的心境隨之倒映出了顏色。
“新的輪回又開始了哦,朔。”
“嗯。”紫衣少女輕輕的應和著,掌心卻慢慢的牽住了她的手。
“紜樂,答應我,從今往後無論遇到什麽事,不要輕易的哭。難過的時候,你就看看天,然後記住一句話:能活下去的人,定必是有著被寬容的理由。所以,沒什麽好害怕的,即使是孤單一人!”
紜樂震驚著眼神,幾度張口卻說不出話,她漸漸的哽咽。
可是看著對方那始終堅毅著的側臉,那跨越了無數次生離死痛的輪廓,她放棄了流淚。
一直被重生的是自己,而一直等待的卻是她的朔。
是啊,是她忘了她早已失去了哭泣的資格,而還頻頻的將悲痛施給別人。
“好。”良久,她才聽見自己的回答。
“紜樂,我想要那隻蝴蝶。”朔盯著天空,幽幽的說了一句。
“我抓給你.......”紜樂回握住了那雙冰涼的手,悄悄的帶她離開了人群。
千洍忽然在風中捕捉到了一股陌生的香味。
他轉頭,卻發現誰都不在身邊。
“曨?”
“燃夜?”
“紜樂?”
“朔?”
沒人在,一個一個都不知道走哪去了。香味縈繞在鼻尖,揮散不去,他摸著心口,感覺有種莫名的躁動。心神不寧,年輕的王無措的看著茫茫四下。
香味似乎越來越濃了,仿佛夾帶著奇怪的吸引力,他漸漸的覺得頭有點發暈,腳步卻控製不住的,自尋的追隨著香味散發的方向而去。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處,隻是雙腳怎麽也停不下來。漸漸的,耳邊開始清晰的聽見了水源流淌的聲音。
最終,年輕的王在一片霧霾的河邊停了下來。
渾噩的意識被香河散發出來的濃烈味道,刺激得更加的混沌了。千洍晃了晃沉重的頭,視線投到了河岸,他發現了一座橋,通往著霧氣彌散的彼岸。
橋的盡頭,正站著一個人,麵孔埋在香霧中,隱約可以看出的是,那人全身都是紅彤彤的樣子。
“過來,到這來......”‘它’在彼岸傳來了呼喚。
“你是誰?”潛藏的直覺在發出危險的信號,千洍保持著最後的清醒,警惕的退了兩步。
“我是誰根本不重要,但是,我卻知道你是誰!”對方加劇著魅惑道。
“我?”年輕的王瞬間有些被動搖了。
“‘末代女王’的秘密,你不想知道嗎?”
“你說什麽?”他苦苦維持的心態,立刻崩壞了一層。
“青丘的秘密我都知道哦。”蠱惑持續的加深。
“我不相信你。”年輕的王堅持的卸下了那份蠢蠢不安的欲念。
“嗬嗬......”彼岸的聲音忽然轉成了刺耳的嘲笑。
“你不是一直在尋找自己的身世嗎?我知道的。我知道你從哪裏來?又為何而生?我還知道九尾狐為什麽會消失。”
“是詛咒!你的身上也有詛咒的味道,總有一天,你也被‘它’吞噬的。逃不了的,逃不了的......”
“到彼岸來吧,到了這,你就沒有任何恐懼的了!”
“來吧,來吧......”
年輕的王想堵住耳朵,可他發現,無論做什麽都拒絕不了那種聲音。
心口好熱,熱得像要燃燒起來一樣。仿佛有頭猛獸在掙紮著要逃出牢籠。他想離開,可腳步沉重如石,根本就挪不動半寸。
好痛苦啊.......
不要再說了!
誰來?誰能來斷了這一切?
“朔,你聞聞風中好像有一股香味啊。”沉浸在沿途風景中的紜樂,忽然迎麵遇見了那股味道。
一旁的紫衣少女卻搖了搖頭。
“沒錯啊?確實是一股香味。”紜樂疑惑著再次認真的嗅了嗅。
“我聞不到啊。”朔輕輕的說著,眉宇裏帶著一抹微弱的糾結。
紜樂的身體瞬間僵硬了一下。她的朔,身體已經開始壞掉了。自己總是忘記了她的痛苦。
紜樂低下臉,掌心握緊著顫抖的不願鬆開。
無邕終於趕過來了,沒想到在半路上就看見了她們。
“怎麽沒跟千洍在一起?”他的視線到處轉了一圈,確實沒發現年輕王者的影子。
“剛剛他還和曨、燃夜那兩人在一起的......”紜樂這才回過神來,回答得不確定。
無邕深刻的皺起眉。
“香味?”他忽然從空氣聞到。
“你也感覺了?我正奇怪著從哪裏飄來的?這香氣,不知為何有種讓人很不舒服的感覺。”紜樂按了按突然變得昏眩的頭。
無邕聞識著香氣的根源處,慢慢轉身,直到麵朝丘林下的澗穀深處:“那裏嗎?”
“我記得隻有一條河......”無邕猛然心頭一跳。
“糟了!”他發出了一瞬的尖叫,少女們沒有防備的都讓嚇了一跳。
“發現什麽了?”紜樂緊張的上前問道。
“你聽說過嗎?有一種像候鳥一樣會遷徙的香河?”
“我不知道。”她誠實的搖頭。
“那河的對麵,聚居著各種被世道流放的妖邪,因為常年的沒有人供奉,它們比誰都饑餓,可年活的年歲又長得可怕,總之就是非常非常危險的存在!”
“那河的香味就是專門用來吸引獵物用的,如果千洍發現了它的存在,那可真的是完蛋了!”一直都是頂天立地的黑衣青年,現在卻抑製不住的在顫抖。
朔和紜樂對看了一眼,同樣的震驚,也深感不妙。
“對岸的妖怪就那麽厲害嗎?能讓你怕成這樣?”
“是!那些妖物常年吸取著天地萬物的靈魄,繼而又墮化成世間最渾濁的汙穢,那是比地獄更髒的地方!傳說,來自那條香河的召喚,是連神仙都難以抵擋的迷惑。到了彼岸,任何生命,都會被蠶食殆盡的。”
“那還等什麽,趕快將他找回來啊!”
沒有時間多想了,紜樂吼了一聲,用盡了她所有的氣。她第一個轉身,不帶半刻猶豫的就先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