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奪劍

“土豆,快跑!”她沒有回頭,隻是大聲地朝身後的王屠鈄喊道。

那時候她的心中隻有一個想法,她要救土豆。

土豆是她最好的朋友,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他總是陪著她。她不能 就這樣看著土豆被殺了!

王屠鈄眼眶一熱,震驚地望著她瘦弱的背影,眼淚撲簌簌地直往下 掉。伴隨著承影劍淒厲的悲鳴聲,那柄赤霄劍刺向了江鈴月的身體。

“鈴月!”王屠鈄失聲尖叫。

在他以為赤霄劍要一劍刺穿江鈴月身體時,忽然,一道炙熱的紅光 從江鈴月的身上爆發出來,直接將衝過來的赤霄劍跟青衣男子一同彈飛 了出去。

一道紅色屏罩籠罩在他們四周,灼熱的高溫燒得王屠鈄睜不開眼 來。江鈴月怔怔地看著胸前那塊紅光大作的玉佩,腦袋一片空白,心髒 跳得極快,胸腔仿佛要炸開一樣。她覺得渾身都燙得厲害,似乎有一股 力量要從她身體裏爆發出來,她感覺整個人都要爆炸了。

她好難受!

結界外,狂風卷得草木紛飛。

那青衣男子握著幹將劍半跪在遠處,難以再前行。那柄赤霄劍則盤 算在它的身旁,也不敢再上前。

承影劍得了空,拚命地朝主人飛來,在接近紅光的結界時,同其他兩把神劍一樣,也被彈飛了出去。

“土豆……”江鈴月艱難地呼喚著王屠鈄的名字,想知道他是否安 好。她通體生紅,白皙的皮膚之下都能看到那隱隱沸騰的血管。

身後無人回應,王屠鈄早就被那灼熱的高溫給蒸暈了過去。

江鈴月吃力地回頭看了他一眼,腦袋高速地運轉著,卻什麽也思考 不了。她伸手在王屠鈄的鼻子前探了一下,感覺那微弱的氣息後,她微 微地鬆了口氣,下一秒,便兩眼發昏地栽倒在地。

十米開外的地方,青衣男子咬著牙,頂著高溫意欲再度向前。一道 纖瘦的人影從樹林中飛了出來,柔細的小手一把拉住了他。

“那紅光內的力量不是你所能抗衡的,先收承影劍,那兩個人的命 姑且先留著。”說話的正是先前在茶樓裏的錦衣女子。

“劍主不死,我們如何能讓那承影劍順服。”青衣男子皺眉道。

錦衣女子一笑,清眸一冷,朝那道紅光屏飛了過去,對著盤旋在屏 障外的承影劍伸手結了個法印,櫻唇微動,喊了個“收”字。

那承影劍竟然像被抽走了魂的木偶,劍身突然頹了下來,乖乖地飛 到了錦衣女子身邊。

錦衣女子伸手將它握在了手中,又使了一個劍訣,將赤霄劍給喚了 回來。那青衣男子呆呆地站在一旁,見她竟有如此神通,麵露驚愕,嘴 唇微動了下,終是沒敢開口發問。錦衣女子收完劍,帶著兩柄神劍重新 回了林中的馬車後,兩名侍女靜靜地等候在那。

青衣男子未跟她同行,而是牽走了江鈴月他們的一匹馬,負傷上了 馬,朝西北方向策馬而去。

顧景織將江鈴月從地上抱了起來,聽著叢林裏傳來的車軲轆聲,眉 頭下意識地緊鎖起來。

郭海跟著江桑榆他們緊隨而至,待看到江鈴月出事,江桑榆當即急 得跳下馬,跑了過去,白著臉問顧景織:“師父,鈴月她?”

“還活著,隻是暈了過去。”顧景織冷聲答道,顧不得拖延,直接 抱著江鈴月回到了自己的馬上。

江桑榆緊張地跟著他們,朝門下新弟子道:“你們趕快將王少俠扶起來,帶回府上。”

“是!”

江鈴月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當日的傍晚。

芳兒在她的房間照顧她,一看到江鈴月醒了,她立刻激動地跑去通 知江桑榆。沒一會兒,江桑榆便帶著人來到了江鈴月的房間。

“鈴月,你身體好受些了嗎?”一進門,江桑榆就急切地撲到了江 鈴月的床前,握著她的小手,心疼地問道。

江鈴月雙手反握住江桑榆的手腕,急著問:“姐,屠鈄他怎麽樣 了?他沒事吧?”

江桑榆柔聲安撫她:“你放心,王屠鈄他沒事,我暫且將他安置在 我師父……顧神醫的院子中了,郭先生在照顧他。爹爹不在,府中事情甚 雜,你跟屠鈄又突然遇襲,我恐王員外知道屠鈄受傷後擔心過度,再生事 端,便先將王屠鈄在我們府上的消息給壓了下來,好讓他先靜心養傷。”

聽到王屠鈄無性命之憂,江鈴月心中總算鬆了一口大氣,目光落在 胸前那塊顧景織送給她的翠玉上,昏迷前的事再度躍入她的腦海,她心 有餘悸地打了個哆嗦。江桑榆見她這般驚魂未定,目光一冷,試探性地 輕聲問她:“鈴月,你能告訴姐姐是誰傷了你們嗎?姐姐這就派弟子去 尋他們,等尋到那人,我定要為你報上此仇。”

聽說江桑榆要去為她尋仇,江鈴月連忙緊張地拉住她道:“姐姐 千萬不要,那人武功很高,遠在你之上,你不是他的對手。何況他手 中還有神劍,你找他就是尋死,我跟屠鈄這次能死裏逃生,已經是萬幸 了,你還是趕緊把弟子們給召回來吧。”

聽到神劍二字,江桑榆心中的猜想被證實了一些,她整顆心瞬間沉 了下來,表情肅殺地望著江鈴月,追問道:“鈴月,你方才說那人手中 有神劍?可是那柄失蹤的赤霄劍?”

江鈴月回想著先前發生的事,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

“鈴月你這是何意?”江桑榆看不懂地問她。

江鈴月吞了口口水,將手從江桑榆的臂彎上移了開來,一臉凝重地看著姐姐道:“我確實見著了那赤霄劍,可是傷我們的那個人手中握著 的是另一柄神劍。”

江桑榆依舊不明白地問:“鈴月,傷你的是一個人?”

江鈴月點頭。江桑榆覺得匪夷所思道:“這怎麽可能?倘若那歹人 是獨身一人,豈會有兩柄神劍?鈴月,你快告訴我,除了赤霄劍外,另 一柄神劍是哪一柄。”

“幹將劍!”江鈴月道,不等江桑榆再度追問,她直接把自己知道 的情況都跟江桑榆講述了一遍。

江桑榆仔細地聽江鈴月說完,麵色越來越凝重。

“若真按你所說的傷你的人是淩霄派弟子,他手中握著的又是幹將 劍,為何淩霄派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淩霄派那邊也沒有像嵩山派一樣 出事,這其中究竟有何隱秘?淩霄派弟子為何要奪承影劍呢?會不會是 別人在冒充淩霄派的人,試圖分離武林各大派,挑起紛爭呢?”江桑榆 從床沿上站了起來,手托著下巴,在房間內來回踱步揣測道。

江鈴月沉思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應該不是冒充的,我看他的劍 法,跟先前武林大會上,淩霄派弟子使的一樣。而且當我認出他的身份, 說他是淩霄派弟子時,他麵露驚訝,似乎未料到我會看穿他的身份。”

江桑榆“唔”了一聲,覺得江鈴月所說的也並不無道理。

江鈴月下了床,走到江桑榆身旁,提醒道:“姐,不管那個人是何 身份,他如果真的在奪神劍的話,那其他守劍的門派都很危險。我們應 該盡快通知其他幾大門派,好讓他們提前做好防備。”

江桑榆點頭,認可道:“你說的沒錯,我也得通知爹爹讓他趕快回 來。那青衣人進了芙蓉城,卻沒有來我們江府,而是守著時機,等你跟 屠鈄出城,再來追殺王屠鈄,想必也是知道蒼梧劍未覺醒,奪不走。但 即使是這樣,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畢竟王屠鈄在我們府上,我恐他們 還會再來殺他。”

江鈴月“嗯”了一聲,心思都在那人說的“奪劍”兩個字上,實在 有些放心不下寬刀門的人,便跟江桑榆請求道:“姐,屠鈄有你護著, 府內還有顧景織他們,我很放心。我武功低,留在府內也沒多大用,不如讓我騎快馬去寬刀門給柳叔父他們送信吧,這樣也好省下一名弟子留 在府裏給你出力了。”

“不行!”聽到江鈴月的提議,江桑榆想都沒想就拒絕道。

江鈴月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不解道:“為何不行?門內弟子都沒 有我熟悉去寬刀門的路,讓我去,也能省一些路程,早日把消息傳到。 而且柳叔父柳嬸娘跟寬刀門內的眾師兄弟都待我不薄,我在那跟他們同 吃同住三年了,如今寬刀門有危險,我理應陪著他們一同抗敵啊!”

“我說不行就不行!”江桑榆厲聲嗬斥,但念及她那吃軟不吃硬的 性子,隻得先放緩了語氣,安撫她道,“鈴月,如今爹爹不在我們身邊, 姐姐自然要替他護著你。你武功差,去寬刀門路上要是遇到什麽危險,你 讓我如何跟爹爹交代?”

“去送信能有什麽危險,再說,我又不是神劍劍主,那些人才不稀罕 為難我。”江鈴月不以為然地咕噥了聲,手指下意識地摩挲著胸前的玉佩。

“反正你這幾日就待在府裏,哪都別想去。不然等爹爹回來了, 看他怎麽罰你。”見自己說不動江鈴月,江桑榆隻好將江秋水給抬了 起來。

江鈴月瞬間頹了下來,噘著嘴不情願地“哦”了一聲。

江桑榆沒有工夫與她繼續耗下去,又叮囑了她幾聲後,她離開了江 鈴月的房間,去前院找弟子,通知他們給其他門派送信。

入夜,寒露深重。江府內幾名弟子在巡邏,江鈴月從**下來,偷 偷地將整理好的包裹從被子裏拿了起來,躡手躡腳地走到趴在桌上睡著 的芳兒麵前,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兩下。

江桑榆怕她跑,特意讓芳兒睡她房內看著她。

可她是誰?她是江鈴月,她想跑,誰能看得住她!

江鈴月不屑地哼了一聲,將布包往身上一係,偷偷溜去了後院,直 接爬牆跑出了江府,一路撒歡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狂奔起來。

月光下,顧景織頎長的身影清廖地站在屋簷上,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倉皇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

她可真是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胸前傷口處驟然一疼,他抑製不住地輕咳一聲,伸手捂住嘴,朝身 旁的人吩咐道:“炳道,你帶人好好跟著她,武當那邊也繼續派人去守 著,隻要那青衣人一出現,立刻通知我。”

“是!少主。”黑幕下,長相粗獷的漢子恭敬地低著頭應道。

郭海端著煎好的藥草走至院中,看到落在地上的黑影,下意識地抬 頭望去,瞥到站在高處的兩個人,深深地歎了口氣。

也不知道萬蠱窟內到底發生了何事,顧景織明明是去給江桑榆取蟲 後的,結果回來像是中了江鈴月的蠱,這滿顆心都在圍著她轉。

此蠱可比那苗疆血蠱還要可怕,稍有不慎,就能要了顧景織的命。

幾日後,江鈴月騎著快馬來到了滕華山腳下。還未上山,她就看到 了山頂那沐浴在熊熊火焰之中的紫軒閣樓。她的心當即一慌,勒緊馬 繩,直衝山頂。大火遍布,燒得到處都是。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混雜在火 焰的焦味,難聞得讓人想吐。

江鈴月渾身生寒地從馬上跳了下來,疾步奔進寬刀門內。一進門, 她就看到了數十具倒在血泊中的寬刀門弟子屍體。那些都是與她玩得 很好的師兄弟,幾個月前,他們還在一起吃飯玩耍練刀,而今,那些 人皆死狀極慘地躺在地上,有的身首都還分離了。江鈴月隻覺得胸口 一陣鈍痛,眼裏刹那間有了淚。那些人的血還是熱的,說明凶手還未走 遠,他甚至還在這寬刀門內。

不遠處的紫軒閣內傳來幾聲淒厲的慘叫聲。江鈴月隱約聽到了柳夫 人那粗獷的聲音,她雙眼通紅地從地上猛地站了起來,表情發狠地朝紫 軒閣跑了過去,手裏攥著她在路上新買的小斧頭。

“柳嬸娘!柳叔父!你們等等我!鈴月這就來救你們!”

“我要殺了你!”

江鈴月雙腳還未踏進紫軒閣,就聽到頭頂傳來一道淒厲的嘶吼聲, 她猛地抬起頭,就看到一人被從閣樓上踢了下來。

眼看那人離地越來越近,她終於看清她的臉,當即變了臉色,縱身 向前一躍,伸手接住那人,緊張道:“嬸娘,你沒事吧?”

柳夫人胸前被踹了一腳,身體裏氣血逆流,她借著江鈴月的力,剛 在地上站穩腳跟,嘴裏就噴出一口鮮血來。

“嬸娘!嬸娘!”江鈴月扶著她,驚慌地喊道。

柳夫人聽得她的聲音,調整內息,抬眼看她,又驚又急道:“鈴 月,你怎麽跑來了?你不是回家了嗎?”

說罷,一陣急火攻心,她又吐了兩口血。看她的樣子,定是傷得不 輕。江鈴月心中一痛,想到身上還揣有從郭海那拿到的藥王穀的治傷 丸,她立刻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繡花錦囊,從裏麵掏出一粒藥丸,讓柳 夫人服下。柳夫人不疑有他,就著她的手將那顆藥丸吞進嘴裏。那藥丸 入口即化,剛服下,柳夫人就覺得胸中氣血順暢了許多。

江鈴月見她臉色稍微好看了些,將她扶到一旁,眼眸含淚地解釋自 己來這兒的緣由:“嵩山派保管的赤霄劍失蹤了,土豆的承影劍也被搶 了,家姐恐其他守劍門派有危險,就派人出來報信預警。我擔心你們, 就跑來了,可我好像來晚了,外麵死了好多師兄弟。嬸娘,是誰這麽狠 心,下得如此殺手?我回頭告訴爹爹,他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的!”

柳夫人同樣一臉悲戚,緊緊地拽著她的手臂,搖著頭激動地道: “那些人還在這兒,鈴月,趁他們還沒有發現你,你快走!”

她剛說完,一柄黑劍突然從閣樓上飛射下來,以閃電之勢直接刺向 江鈴月。

“小心,鈴月!”柳夫人大喝一聲,迅捷地從地上一躍而起,使出 一掌,迎向那神劍。

江鈴月認出了那柄劍,正是她在青玉甸看見的那把“幹將”。果真 如江桑榆他們猜測的一樣,屠戮寬刀門的凶手就是搶奪赤霄劍跟承影劍 的那名青衣男子!江鈴月頓時紅了眼眶,怒火中燒。

眼看那柄神劍破開了柳夫人的掌風,速度絲毫不減地朝他們射來, 說時遲那時快,她一手用力地將柳夫人拉到身後,一手從腰間拿出斧 頭,將其甩向幹將劍。

江鈴月內力淺薄,就算這一擊,使的力氣不小,可小斧頭哪抵擋得 住神劍的威力。她的斧頭剛碰到幹將劍的劍刃,就被碎成了幾塊。不過,她壓根沒指望靠斧頭就能迎敵,她將另一把斧頭也扔了出去,隨後 抓住柳夫人的手臂,拉著她就要往外逃。可她們還沒往前跑幾步,幾名 蒙麵穿黑衣的男子突然閣樓上飛了下來,圍住了她們。

江鈴月見狀,立刻調轉方向,想要往別處跑。

突然,耳後響起一個聲音:“想跑?做夢!”

那位曾與江鈴月打過照麵的青衣男子從空中飛了下來,他左手中抓 著一顆頭顱,右手一揮,幹將劍乖乖回到他的手中,而那顆頭顱則被他 扔在江鈴月跟柳夫人的腳下。

看到那頭顱的臉,江鈴月渾身血液都湧到了頭上。

“柳叔父!”她痛哭一聲,下意識地抬眼看向身旁的柳夫人。

柳夫人神情悲痛地看著腳下丈夫的頭顱,眼裏迸射出血淚來。

似乎早就料到柳奎難逃一劫,她並沒有像江鈴月那般震驚,而是 流著淚,默默地將江鈴月拉到身後,然後眼神憤怒地望著那名青衣男 子道:“淩霄派一向與我們寬刀門無冤無仇,你們為何要將我們趕盡 殺絕!”

“不為何,我說過,今日之事,是我個人之事,與淩霄派無關。柳 夫人你若想尋仇,盡管找我,在下陸儒亭,柳夫人可別記錯了名字,找 錯了仇家。不過我看你應該是沒有報仇的機會了。”青衣男子說罷,目 光一冷,幹將劍再度離手,朝柳夫人刺了過來。

柳夫人徒手就要去擋,江鈴月突然衝到她的麵前,替她擋下了那 一擊。

“鈴月!”柳夫人瞳孔大睜,驚呼起來。

本以為江鈴月就此一命嗚呼,哪知一道紅色強光從江鈴月身上爆發 出來,將那青衣男子與那幹將劍一同震飛出去。

“惡徒!有我在,你休想傷我嬸娘!”江鈴月雙臂大張,紅衣翩 揚,神色冷冽地朝青衣男子怒喝道。

陸儒亭一連被震飛出幾丈遠,他將劍刺入地裏,穩住身形,望著被 紅光籠罩的少女,咬牙切齒道:“臭丫頭!又是你!你以為你有了身上 那塊玉,我就拿你沒轍了嗎?”

“那你就來殺我啊?你來啊!”江鈴月毫不畏懼地叫囂著。

陸儒亭被她氣得不輕,隻拿劍指她,不敢再上前去。

他是見識過江鈴月周圍那道紅光屏威力的,那屏障如同火岩般熱得 很,光靠近,就仿佛要把人灼燒殆盡。他的任務就是牽製住柳奎夫婦, 如今柳奎已死,他夫人又受了重傷,不足為懼。就算他拿那小丫頭片子 無可奈何,也不影響他們此番來寬刀門要做的事。

“怎麽,你怕了嗎?”江鈴月憎惡地朝陸儒亭挑釁道。

陸儒亭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不怒而笑:“要怕的人可不是我!臭 丫頭,今日就姑且饒你一命,我們來日再會。”

說罷,他朝那群黑衣人使了個眼色,自己帶著幹將劍幾步躍上閣 樓,消失在眾人麵前。

那些黑衣人悉數守在紅光屏外頭,即使是第一次見到江鈴月身上發 出的奇怪紅光,但剛見陸儒亭被紅光震傷的樣子,他們隱約也察覺到了 此紅光屏的威力,誰也不敢貿然上前,就等著江鈴月她們自己跑出屏 障,他們再衝上去誅殺。江鈴月也不傻,她知道出了這屏障,她跟柳夫 人就生死難料了。雖然那青衣劍客走了,可那些黑衣人的身手也遠在她 之上。柳夫人受了重傷,僅憑她們兩個人,要在那些黑衣人的包圍下殺 出一條重圍也不是見容易的事。

可是光這樣耗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江鈴月自己也不知道這這道屏障 能堅持多久,她隻能盡量拖延時間,期待著有人來救她們。

柳夫人也是第一次見江鈴月身上的紅光,她跟那些黑衣人一樣感到 很是震驚。可眼下不是詢問的時機,她見暫時沒了危險,立刻盤膝坐在 地上,用內功給自己療傷。

江鈴月站在她身旁守著她,一雙大眼睛警戒地盯著黑衣人,以防他 們偷襲。“好奇怪,上次在青玉甸,我隻看到那個青衣男子,不見這些 黑衣人。嬸娘,你知道這些黑衣人是什麽來路嗎?”江鈴月冷不丁地問 了柳夫人一句。

柳夫人待氣息穩住了,才睜開眼站起身來,與她並肩,沉吟道: “那些人的武功路數跟方才跑掉的那名青衣男子不同,那青衣男子使的是淩霄劍法,應該來自淩霄派。可這些人,他們的武功不像武林各大派 的人,或許跟那名蒙麵女子有關!”

“蒙麵女子?”江鈴月驚詫道。

“不錯,那名女子臉上帶著半截黃金麵具,手中同樣握著把神劍, 卿然說,她手中那把是神劍赤霄。那女子與那名青衣劍客先來我派,這 些黑衣人是後到的,聽命於這兩個人。那女子武功奇高,遠在那名青衣 男子之上,但使的招數卻讓人看不明白,隻見她一揮手,就能殺我一名 弟子,像是會妖法一樣。”柳夫人神色凝重地道。

“赤霄劍?原來當日襲擊我跟土豆的還有他人!”江鈴月恍然道, “那現在那名女子人呢?怎麽不見她露麵?”

“說來也奇怪,那名女子殺了我守門弟子後,直接抓走了卿然,不 知去了哪裏。也不知卿然現在身在何處,是否有性命之憂……”說到兒 子,柳夫人眼裏又流出兩道血淚來。

江鈴月見她這副模樣,又看到不遠處死不瞑目的柳奎,頓覺心痛難 忍。她跟著落淚:“看來果真如我家姐所說,那妖女與那名男子就是奪 神劍之人。之前的嵩山派也是他們所滅的,在芙蓉城他們還搶走了承影 劍,現在又跑來寬刀門,八成是為了搶那湛盧劍!”

“鈴月,倘若真如你所說,那些人是衝著湛盧劍來的,他們為何隻 抓走卿然,而殺了其他弟子?”柳夫人疑惑道。

想起那青衣男子逃走的方向,她突然抓住江鈴月的手臂,激動地 道:“後山劍塚,他們若真是為了搶劍,必然會去劍塚。他們帶走卿 然,是想讓他覺醒湛盧劍,可是卿然哪有本事覺醒湛盧啊?!要是他 覺醒不了神劍,定難以活命。鈴月,你身上有寶玉護身,快去後山救 卿然!”

“可是我走了,這道屏障就會消失,嬸娘你怎麽辦呀?那些黑衣人 不會放過你的,你受了那麽重的傷,怎麽打得過他們。”江鈴月擔憂地 朝柳夫人道。

“不用管我,嬸娘已經療過傷了,還撐得住!鈴月,你叔父已經不 在了,你若真為嬸娘好,就快去找卿然,無論如何,都要替我保住卿然!記住,隻要卿然跟你在,我們寬刀門就不會亡!”柳夫人一把將江 鈴月推了開來,縱身飛出了屏障。她從地上撿起一柄寬刀,大喝一聲, 揮舞著大刀,朝眼前的黑衣人砍了過去。

那些人見她飛出屏障,立刻湧了上來。

“嬸娘!”江鈴月望著柳夫人,眼淚撲簌簌地直往下掉。

柳夫人轉頭朝她怒吼一聲:“還不快走!”

江鈴月趕忙抹掉眼淚,雖放下不下柳夫人,但還是趁她擋住黑衣人 的間隙,快步地朝後山劍塚的方向跑了過去。身後刀劍聲淩亂,江鈴月 似乎聽到了柳夫人吐血的聲音,她流著眼淚,不敢再回頭去看一眼。

距離寬刀門十多裏遠的陳向坡外,三個人影正騎著駿馬一路狂奔 著。領頭的是位白衣少年,他身形清瘦,麵容俊美,隻是臉色差得很, 整張臉白得跟鬼一樣,看不到絲毫血色。緊跟在他身後的是一位穿著翠 綠色羅裙的少女,少女看上去年紀不大,容貌生得十分冷豔動人。最後 麵的一位獨臂大漢,看起來神情疲憊,但一雙眸子倒依舊亮得很。

三個人又往前行了一段距離,看到遠處山巒處滋生出來的滾滾濃 煙,顧景織眸光一冷,本就慘白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他身旁的江桑榆也沒比他好多少,隻見她秀眉輕蹙,焦急地道了一 聲:“不好,寬刀門出事了,鈴月不知有沒有到寬刀門,希望她沒事才 好啊!”

顧景織沒有回她,他勒緊韁繩,用力地蹬了下馬肚,繼續朝前 奔去。

寬刀門內,柳夫人舉著寬刀雖取了三個黑衣人的首級,但自己也已 經是強弩之末。她的粗布衫早已滿是鮮血,身上傷口密布,可即使身上 僅剩一絲力氣,柳夫人還是倚著寬刀強撐著。

她的目光看向了紫軒閣後麵的山峰,也不知鈴月到劍塚了沒有。

他們寬刀門一向對神劍之事毫不傷心,即使替武林保管著湛盧劍, 可是那劍自從被他們藏入劍塚之後,都鮮少有人進去看過。

門內弟子們雖知劍塚在哪兒,但是一般人都不願意進去。一是弟子們都無大的抱負,二是進那劍塚,必須得用柳家之血開啟劍塚大門。柳 奎惜命,不舍得放血,他不讓弟子去,久而久之,就沒人想那把劍了。

就連素來清傲的柳卿然,也對那把劍沒多大興趣。這多半原因是他 們寬刀門的武功一向以刀法為主,就算有人有本事覺醒湛盧,他們拿了 劍也不知如何使喚。

雖也聽聞萬金堂有草包弟子覺醒承影劍一說,可大家都知道,那弟 子使神劍,不過才發揮了神劍一分不到的威力,簡直就是在糟蹋神劍。

倘若柳卿然真被帶去了劍塚,若他有幸能覺醒湛盧劍,那麽有神劍 在手,他跟鈴月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柳夫人心神有些渙散,不容她繼續多想,那些圍著她的黑衣人們又 一同攻了上來。

她看了眼地上柳奎的屍身,大喝一聲,掄起大刀,迎了上去。

紫軒閣後山,灌木叢生,霧氣繚繞。江鈴月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劍 塚,發現劍塚大門已經被人打開了。柳奎死了,那能以血打開劍塚的就 隻有柳卿然了。

柳卿然果真被帶到了這裏。

江鈴月一陣緊張,顧不得猶豫,一頭鑽進了劍塚。

劍塚內光線十分暗淡,剛進門,江鈴月就聽到裏麵傳來人聲。

她下意識地伸手摸向後腰,摸了個空才想起自己的雙斧早已在迎擊 幹將劍的時候就被扔掉了。眼下,她身上除了幾柄飛刀跟脖子上那塊奇 怪的玉佩外,再無其他護身的東西了。

不管是從武器還是武功來看,江鈴月都不是裏麵兩柄神劍主人的對 手,所以她要像救柳卿然就決不能硬碰硬,隻能找機會智取。可要說智 取,著實有點為難她,她這人一向智商欠費,就怕緊要關頭救不了人, 還把自己給搭進去了。不過,怕歸怕,江鈴月還是放輕腳步,循著聲 音,慢慢摸到了劍塚深處。

湛盧劍被存放在劍塚最裏麵的劍室內,離劍室越近,江鈴月越能聽 清裏麵的說話聲。

說話的是一個女人,她聲音清冷沉緩,讓人分辨不出年齡。

劍室內不斷傳來慘叫聲,江鈴月仔細一聽,聽出了那是她寬刀門幾 位師兄的聲音。

她內心一喜,眼眶微熱。

還有弟子活著,先前聽柳夫人說的話,她還以為大家都死了。

她提著心慢慢靠近劍室,耳邊傳來那女人威嚇柳卿然的聲音。

“湛盧劍是義之劍,劍主必是重義之人,你一刻覺醒不了湛盧劍, 我就在你師兄弟身上刺一刀,看看到底是他們的血流得快,還是劍覺醒 得快!”女子笑著說道,言語殘忍至極。

柳卿然的咆哮聲伴隨著某位師兄的慘叫聲一並傳來:“你這個妖 女!我都說了我覺醒不了湛盧劍,我要能覺醒它,我早覺醒了,何必 等今天?就算我有本事覺醒神劍,我也要第一時間殺了你,替我寬刀門 報仇!”

“大言不慚,我手上有三把神劍,就算湛盧劍醒了,你能奈我們如 何!沒想到重來一世,你還是這般意氣用事!”女子嘲諷道,忽而收起 臉上的笑,眼眸透過半截黃金麵具露出冷冷寒光。

掃了眼倒在地上的一位寬刀門弟子,她朝身後的青衣劍客道:“陸 先生,這人叫得我耳朵疼,你替我把他殺了。”

聞言,陸儒亭麵無表情地朝那人走了過去,剛要提劍殺人,他手中 的幹將劍突然脫離他手中的控製,朝劍室外頭飛了過去。

不僅這把劍,就連黃衣女子手中握著的赤霄劍也在蠢蠢欲動。

黃衣女子眉頭微微一皺,未來得及細想,外頭就傳來了江鈴月的吼 叫聲。

江鈴月本想在劍室外藏一會兒,等待時機再救人,可誰知那把黑劍 像被加持了神通一樣,一聞到她的氣味,就衝過來攻擊她,還好她躲得 快,不然鐵定要被捅一劍窟窿。

說來也奇怪,先前王屠鈄的承影劍喜歡追著她跑,現在這把幹將劍 也是,難道神劍也喜歡挑軟包子捏,看她武功差,所以都愛先打她?

江鈴月見躲不下去,索性避開幹將劍衝進劍室。

“江鈴月!你怎麽來了!”見江鈴月出現,柳卿然一臉震驚地 喊道。

他正半跪在地上,身旁有兩個蒙著麵紗的女子一人一手,按著他的 肩膀,讓他無法動彈。

江鈴月一邊躲幹將劍,在劍室內亂跑,一邊察看四周,找逃跑的 空隙。

劍室是封閉的,隻有一個出口,那就是她進來的那個洞,可那個青 衣劍客現在就站在那洞口處,等於他們無路可走了。

湛盧劍被封在劍室中央,柳卿然跟兩個寬刀門的師兄被挾持在劍 旁,那個黃衫女子站在他們的麵前身形未動地望著江鈴月。

即使隔著那半截黃金麵具,江鈴月也能感覺到那女子投射過來的冷 冷的目光。

不知這女子是何方神聖,殺氣竟然這般重。

江鈴月整個人抖了抖,咬咬牙,見無路可走,索性直接朝那黃衣女 子跑了過去。

幹將不是愛追她嗎?她可以借幹將攻擊那黃衣女啊!

方才她在外頭聽了會兒,大致知道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青衣劍客是聽 命黃衣女行事,所以隻要她擾亂了黃衣女的心神,她就能找機會救柳卿 然他們了。

江鈴月剛要為自己的小聰明拍手叫好,突然,一柄紫色鐵劍從那黃 衣女子身後冒了出來,以雷霆之勢直衝江鈴月的胸口。

竟然是她先前所見的赤霄劍!原來這黃衣女子就是赤霄劍的主人!

江鈴月大驚,瞪大眼睛望著眼前的劍,腦袋頓時一片空白。

前有赤霄劍,後又幹將劍,兩劍夾擊,她幾乎是死路一條了。

她本能地伸手握住脖子上的玉佩,心裏默默地祈禱著。

顧景織,保佑我!

眼看那赤霄劍距離她隻有一米之遙,手中的玉佩驟然一陣滾燙,期 待已久的紅光再度出現,在江鈴月周圍形成紅色熱氣屏障,將兩柄劍阻 絕在了外頭。

好險!江鈴月猛地鬆了口氣,未等她放鬆警惕,那名黃衣女子突然 伸手穿過紅光屏,朝她抓了過來。

江鈴月驚訝地睜大眼睛,腳步下意識地往後退去。

怎麽會?連神劍都沒法穿過這紅光屏,為何這黃衣女子可以?

難道是這屏障失靈了?

江鈴月頓時心急如焚,她試圖躲過那黃衫女的攻擊,可那女人武功 遠在她之上,身形術法比那青衣劍客還要淩厲。

江鈴月還未往後躲幾步,那女的左手擒住她的肩膀,右手快速地伸 向她脖子上的玉佩。

眼看那玉佩要被搶走,江鈴月整顆心都寒了下來。

那玉佩似乎感知到了她的情緒,待那女子指尖觸碰到玉璧時,突然 又迸發出一道炙熱的光。

別說那女子被燙得縮回手,就連江鈴月也覺得胸前皮膚燙得如火燒 一般,讓她有些難以承受。

那黃衣女靠得越近,江鈴月身上的熱光越來越強,旁邊抓著柳卿然 他們的兩名女子跟青衣劍客都忍受不了如此強大的熱氣,在不斷往後 退去。

可那黃衣女,卻還在強撐著,眼眸冰冷地盯著江鈴月胸前的玉佩, 臉上露出惱羞成怒的表情,喃喃自語:“他竟然……竟然把混沌之力都 存放在這玉佩裏了?怪不得當年他會那麽輕易戰敗……”

江鈴月聽不懂她在說什麽,她隻覺得身上燙得很,整個身體仿佛要 融化了一樣,她忍不住猛地抱住那黃衣女子抓著她的手,痛叫起來: “你這妖女!快放開我!”

“妖女?”那女子聞言,不屑地冷笑一聲,露在麵具外的眼眸閃過 幾絲狠厲,“你竟然敢叫我妖女!誰是妖還未知呢!既然這一世你這般 愚鈍,那留著也無用,還是讓我趁早將你了結了吧!”

說罷,黃衣女子手中突然聚了一股力量,將江鈴月直接提到半空中。

誰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做到的,隻見電光石閃之間,她的手仿佛鷹爪 一般,鋒利地洞穿江鈴月的胸口,直入她的心髒。

江鈴月痛得都說不出話來,她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不僅她這麽以為,就連一旁看著的柳卿然也都一顆心提到了嗓子 眼,激動地朝黃衣女子喊道:“你這妖女,快放了鈴月!你要湛盧劍, 你殺我就夠了,你殺她做什麽!”

柳卿然紅著眼,憤怒地嘶吼著,試圖掙開束縛去救江鈴月。

江鈴月被困在空中,臉色蒼白地望著跪在地上的柳卿然,艱難地吐 出來幾個字:“卿然師父……快跑……”

鮮血不斷地從她的身體裏湧出,被人緊緊攥住,江鈴月小臉痛得扭 曲了起來。

看她這般痛苦,黃衫女嘴角露出欣喜的笑意,她手上一用力,就要 將江鈴月的心髒給摘下來,突然一股強大的力量從江鈴月的身體裏湧了 出來,將她整個人都震飛了過去。

同時,江鈴月身上的玉佩也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大光芒,一團氣體 從那玉佩中鑽了出來,直接鑽進了江鈴月的體內。

隨即,玉佩的光芒散去,江鈴月的身上發出耀眼的氣海,她籠罩 在金色的氣海之中,雙眼緊閉,皮膚雪白,唯有額間慢慢顯現出一枚 劍印。

黃衣女子捂著受傷的手臂,震驚地望著異變江鈴月,嘴角的笑容瞬間 散去。待看到江鈴月眉心的劍印,她終於頓悟,喃喃地道:“原來是這樣, 為了不讓那人複活,他們竟然把那東西封印在了她體內……嗬嗬……”

看江鈴月如死人般沒了氣息,柳卿然趁身後兩女子失神之際,拚盡 全力掙脫了她們的鉗製,朝江鈴月撲過去,飛身將她從空中抱了下來。

“鈴月!鈴月!”柳卿然焦急地直呼江鈴月的名字,懷中那人卻絲 毫無反應,唯有源源不斷的氣海盤旋在她的身體周圍。

柳卿然伸手探了下江鈴月的鼻息,沒有一絲氣息。

他臉色驟然白了下來,憤怒地朝黃衣女子嘶吼道:“你這妖女!我 要殺了你!”

話落,一陣地動山搖感,劍室中央被鐵鏈鎖住的湛盧劍突然躁動起 來。劍身散發出強大的劍氣,與江鈴月身上的氣息極為相似。

柳卿然感覺全身血液都沸騰了起來,心髒跳得很快,未等他反應過 來,湛盧劍突然出鞘,劍身裹著雷電,直接飛到他的手中。

待手指觸及那寒冰一般冰冷的劍身時,柳卿然身上的炙熱感瞬間消 散。似乎有一股力量在不斷地湧進他的身體,腦海裏極快地閃過數十個 淩亂的畫麵來。

柳卿然從未使過劍,可下一秒,他手中的湛盧劍已經靈活出動,朝 那黃衣女子攻了過去。

拿劍的柳卿然似乎換了一個人,他看上去十分沉著鎮定,那柄湛盧 劍在他手中猶如一條龍在飛。

很快他跟黃衣女子就纏鬥在了一次,兩個人一守一攻,一時難分勝負。

這樣打法不知道得打多久,黃衣女子沒了耐心,趁轉身之際,朝守在 劍室口看戲的陸儒亭嗬道:“還愣著幹什麽!湛盧醒了,還不奪劍!”

聽到她的命令,陸儒亭才驅動幹將劍一起攻了上來。

第神劍威力巨大,三劍齊鬥,很快就把劍室打出了一個大窟窿。

柳卿然帶著湛盧劍率先飛出劍室,陸儒亭跟黃衣女子提劍緊跟而 上。原本壓製柳卿然的兩名蒙麵侍女見狀,連忙試圖殺了另外兩個寬刀 門弟子,想要追出去尋主人身影。

然而未等她們出手,被綁在一旁的唐大餅早就趁柳卿然他們打動之 際,偷偷拿藏在衣袖裏的小飛刀割開了身上的繩索,先那兩女子之前, 發出兩枚飛刀,直接刺穿那女子的咽喉,一擊要了她們的命。

沒想到平素用來跟師兄弟們玩樂的小飛刀竟然救了他們的命,大餅 顧不得唏噓,待兩女一死,他連忙跑到受傷的師弟金虎麵前,給他點穴 止血。

寬刀門遭此一難,死傷無數,就剩他們跟柳卿然了。

雖有柳卿然神劍在手,可畢竟年輕,又隻有一個人,而對方也是神 劍主人,且他們一共有三把神劍,大餅擔心他,扶著金虎要出去參戰。

金虎看了眼躺在地上,睫毛微微動了下的江鈴月,急忙拉住大餅, 激動道:“把鈴月也帶走!”

“沒死,她動了!你快看!”

大餅聞言,將信將疑地走到江鈴月身旁探了下她的鼻息。

她身上的光芒已經完全散去,鼻尖果真有了幾絲微弱的氣息。

大餅心中一陣狂喜,當即將她從地上一把拎起,扛在肩上,然後扶 著金虎,兩個人攜手離開了劍室。

三個人剛走出劍塚,就看到了打上天的柳卿然等人。

大餅帶著江鈴月跟金虎藏在一旁的草叢裏,緊張地看著天上的 戰勢。

湛盧劍不愧是義之劍,此刻威力的大小全憑劍主的心性。柳卿然本 就是重義之人,又恰逢寬刀門被滅,自己珍愛的師兄弟乃至“徒兒”慘 死在麵前,內心當然充滿了憤恨,所以即使湛盧劍剛認主,此劍劍氣已 經到達了頂峰。

而幹將劍是情劍,此刻要發揮最大威力,必須得有鏌鋣劍相配合, 缺了鏌鋣劍,劍氣難敵湛盧。

柳卿然顯然很清楚幾把神劍的特性,所以他先盯著陸儒亭,黃衣女 子那邊隻守不攻。幾十個回合下來,陸儒亭明顯落了下風。趁他疲力之 際,柳卿然一腳踹在陸儒亭的腰上,將他從天上踹了下來。

見陸儒亭不敵,黃衣女子表情緊繃了起來。她一邊使劍,一邊手指 結印,像施妖法似的,手中燃起一團金色火焰,朝柳卿然打了過去。

柳卿然立馬拿劍去擋,躲過了一擊。

雖隻剩一個對手了,可他不敢有所懈怠。

赤霄劍在九大神劍中,排名與湛盧並列。但此女子的武功遠在柳卿 然之上,再加上她會妖法,柳卿然要想贏她機會不大,他隻能先托住 她,找機會讓江鈴月他們逃跑。

他剛看到大餅他們從劍塚出來了,那黃衣女子一定也看到他們了, 他不能跟她打持久戰,必須得速戰速決。

“大餅,帶鈴月他們先走!”柳卿然大聲朝底下草叢裏的人喊道。

別說他發話了,就算柳卿然不說話,大餅也想帶大家走了。可是, 誰讓眼前還有個陸儒亭呢。

被打到地上的陸儒亭,拿著幹將劍正朝他們走來,他們想走也走不 了啊。

江鈴月昏迷不醒,金虎重傷,就剩他一個人,他身上連大刀都沒有 一把,怎麽跟人打?

可即使是這樣,大餅也沒有畏懼,他讓金虎扛著江鈴月走,自己從 草叢裏鑽了出來,試圖拖住陸儒亭。

陸儒亭臉上掛著傷,一臉冷酷地看著他。

大餅雙腿有些發軟,硬著頭皮正要朝他衝去,突然一道翠玉長劍朝 他們飛了過來,隨即一個穿著翠綠羅裙的少女從遠處飛了過來,以身擋 在他的麵前。

此女子麵容清冷,眼神淩厲,身上劍氣縈繞,氣場有股強大的氣場。

“是江大小姐!”大餅激動地大呼道,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