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完美複仇（5）
“我大概會出二十萬吧!” 江陵說。
“二十萬少了點。如果做新聞買下來，我可以給五十萬。如果是幫Ariel 安壓住這個事情，我願意給一百萬。”要說張豐這人還真是很厲害，就一會兒的功夫，他已經讓自己平靜下來。
徐木升衝他擠出個笑容。“聽好了，最多一百萬，還不夠在濱江買套房子。為了這麽點錢，李孝恩犯不著冒這麽大險回中國。或者說，虹美傳媒也就大大方方給了，犯不著要殺人滅口。”
張朝暉問：“如果李孝恩非要開一千萬呢？”
“那就讓他爆料去吧。反正Ariel 安整容是明擺著的事情，就好像XX，”徐木升舉X姓女星為例子，“被曝光整容之後，短時間內受點影響，後續發展還不是很好。”
“那他想證明什麽？”一直悶不啃聲的韓燁問。
徐木升沒有正麵回答，而是說。“我和Ariel 安小姐第一次見麵是去年7月在巴黎的WCF上，我、她還有大嘴一起當了兩天解說搭檔，但我倆私下並沒有特別多的來往。我對她的第一印象是架子很大，不屑和我這種草民為伍。若瑩對她更加沒好感，說愛罵人、英文差、素質低，而且還抽煙。我當時也沒太放在心上，以為隻是女人的妒忌罷了。”
“誰說的，真的是啊，我親眼見過。”若瑩嘟著嘴說，“她在化妝品店居然把迪奧‘紅毒’說成是sleeping drug，我都替她丟臉。”
徐木升沒接話，而是看著Ariel 安。“但是呢，從今年我做直播開始，我們之間也有了一些互動，我發現她改觀很大，變得很謙和，個人修養很高，還懂音樂，真的就像換了個人一樣。再後來，她多次說她討厭別人抽煙。我看了她最近拍廣告的花絮，和外國導演交流時口語流利得飛起。是什麽讓她改變這麽大？是不是真的換了一個人？”
啊——！換了個人，這是什麽情況？
“木升，我以前隻是年輕不懂事。如果得罪了你，我向你道歉。” Ariel 安被說得有些哽咽。
“不，你確實讓我很受傷，但不是這件事，你心裏應該很清楚！”徐木升突然變得很生氣。“我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難道你覺得我還沒搞清楚真想嗎？青陌，或者叫你方韻！”
什麽，方韻，青陌，不是那個和徐木升同住在一棟樓的女主播嗎？她不是女主播墜樓案的第三位被害者嗎？徐木升怎麽會說Ariel 安是她？
所有人，包括專案組的人，全都傻眼了。
Ariel 安雙眼通紅，好委屈的樣子。“我，我真的不知道你說什麽。”
可越是這樣，徐木升越是惱火。他張開口想要說什麽，卻沒說出口，反而是走到旁邊喝了口水，讓自己平靜了一會兒才說：“你和Ariel 安長得有多像，我其實真沒什麽感覺，因為當時我和你還有Ariel 安都不算太熟。不過你不知道吧，劉蓓森在巴黎的WCF上奪冠之後，曾經把Ariel 安誤認成了你，被Ariel 安狠狠羞辱了一番。劉蓓森和你可是青梅竹馬，他都能認錯，你倆有多像就不用我多解釋了吧。”
“你瞎扯，哪有這事兒！”劉蓓森不承認。
“嘿，我當時和木升在一起，我倆還過去安慰過你呢。”若瑩表現得憤憤不平。
“你和他什麽關係，你當然幫他咯。”劉蓓森道。
張豐舉手說：“我說句公道話，那一幕我也看到了。所以這次比賽頒獎時，全場幫你向Ariel 安示愛，然後Ariel 安抱了你一下，我當時真的很感動，我還跟lucy開玩笑說你是男性版的灰姑娘。”
“對，我也記得有這事兒。”黃念秋附和。
劉蓓森把頭偏到一邊不吭聲。
徐木升繼續對麵前這位Ariel 安說到道：“開始懷疑你之後，我托我舅舅找人深入打聽虹美傳媒的情況，我們找到了去年底被辭退的Ariel 安的禦用化妝師。她說，虹美傳媒為了打造Ariel 安，從幾年前開始就安排她接受了一係列有計劃的整容，主刀的就是幫xx整的那個日本醫生。不過Ariel 安似乎並不滿意。她開始走紅之後變得不太服從經紀公司的管理，私下又去墊了一下鼻子，對，找到就是李孝恩，她還和李孝恩處到一起去了。這事情讓潘虹美和張建洲很惱火。在他倆看來，Ariel 安是她們處心積慮捧起來的，是他們專有的一隻會下金蛋的雞，怎麽能輕易讓別人拐走。他倆讓Ariel 安趕緊和李孝恩斷了關係，Ariel 安不聽，雙方吵過好幾次。再後來，Ariel 安和青檸檬TV簽下三千萬一年的合同，她提出要結束和虹美傳媒的經紀關係。那一天雙方在辦公室裏又是大吵一架，這位化妝師當時就在外屋，她說她還聽到摔東西的聲音。之後好幾天，她都沒見過Ariel 安，再然後她就被莫名其妙的給辭了。張建洲給了她二十萬，讓她回老家自己開個店，還威脅她不要出去亂說。不過她忍受不了小城市的生活，前不久又跑回上海，被我舅舅的人找到了。”
又喝了口水，徐木升覺得有些疲乏，很想要杯咖啡,可惜沒這準備。“我想，那天的情況應該是這樣的。張建洲、潘虹美和Ariel 安在吵架過程中應該是動了手，張和潘失手把Ariel 安的臉打傷了，估計嚴重到不能修複的地步。事情已經發展到不可挽回，可張和潘一不想承擔傷人的責任，二不想失去和青檸檬TV之間的大額合同。張建洲自己的生意隻虧不賺，一心想通過虹美傳媒來翻本。而Ariel 安是唯一的台柱子，她有多重要，你們懂的。”
張豐點點頭。“說句老實話，我也查過虹美傳媒的情況，收益很差，如果不是有我給Ariel 安的三千萬合同，都快撐不下去了。我最近正打算收購他們呢。”
“你打算開多少？”徐木升問。
“這個可是商業機密。”張豐笑著說，“不過你開口，我怎麽著也得給麵子不是？”他抬起手做了一個“九”的手勢。“剛好九位數。畢竟虹美成功捧紅了Ariel 安，我要的是這個名聲。”
“那我勸你打消這個念頭吧。”徐木升繼續解釋案件經過。“張和潘打傷Ariel 安的時候正是女主播墜樓案在網上抄得沸沸揚揚的那段時間。張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他和潘拖著Ariel 安連夜開車來到濱江，找到他的妻子的繼女方韻，把Ariel 安從方韻家陽台摔下去，讓人誤以為是方韻摔死了。這個過程中，他們根據網上爆料的信息，極力去模仿女主播墜樓案的手法，讓Ariel 安臉部著地，既掩蓋了Ariel 安的傷，又嫁禍到李孝恩頭上。做完這些之後，他們把方韻帶到上海讓她頂替Ariel 安。”
“啊，還能這樣？”“方韻不是李孝恩殺的嗎？”馮大海和張朝暉幾乎是同時問道。
“沒錯，我再申明一下，死的那個其實是Ariel 安。隻不過我們誤以為是方韻。我還清楚的記得，屍檢報告上有這麽一條，‘對比在梳妝台抽屜裏找到的指紋，死者確係張昀’。死者指紋和房間裏找到的大量指紋相符，恰好佐證死者生前在這個房間裏生活，這其實是一個先入為主的觀點，我們都被誤導了。張建洲他們當時對房間做了徹徹底底的大掃除，我們都認為是為了掩蓋他們的犯罪痕跡，實際上是為了抹去方韻日常生活的痕跡，讓法醫無法與死者進行對比。而梳妝台抽屜裏的指紋應該是故意留下了混淆視聽的。當然，他們也不是做得天衣無縫，比如說，他們在把Ariel 安推下樓之前，忘記把她穿得鞋子脫下來。”
馮大海這時也轉過這個彎兒了。“難怪張建洲後來吵死吵活的想要把屍體要回去火化。”他記得很清楚，張建洲當時為這事情可是在公安廳鬧過一場的。
看馮大海基本接受了自己的觀點，徐木升更加從容。“另一方麵，你們再好好回憶一下，在調查李孝恩的時候，我們明確查到他和陳思、代晗玥有過接觸，但這一點在方韻身上並沒有印證，隻不過Ariel 安的死法和前兩位幾乎一樣，我們才把她們一起歸到同一個案子裏，這是慣性思維造成的重大失誤。隻可惜這一招金蟬脫殼瞞住了我們卻沒瞞住另一個人，那就是李孝恩。李孝恩自己殺過誰沒殺誰，心裏很清楚。上次天宮集團搞新聞發布會，他在現場試圖聯係Ariel 安，被Ariel 安當做不認識，心裏應該就在納悶了。後來他應該是想通了這一點才會回來要挾你，而且開價很高，對嗎？”
Ariel 安不做聲。警方人員仔細回想了一下，還真是這沒回事，這一套邏輯也順理成章。
“方韻和Ariel 安本來長得就有八分相似。從濱江回到上海後，張和潘立即安排方韻到日本整容，開了眼角，做了瘦臉，染了頭發。是不是還墊了一下鼻子，這個我說不上來，不過隻要經過專業的檢測就能知道。”
他話沒說完，劉蓓森就已經走到Ariel 安麵前，雙手扶著她的雙肩，用力搖晃著。“你真的是方韻？你沒有死？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你嗎？你知道我聽說你被害死了有多難受嗎？我真他媽打算衝到韓國去幫你報仇！我……”
哇，那用詞，那感情投入，活脫脫就是一幕瓊瑤，看得在場所有人都傻眼了。
刹那間，徐木升一種錯覺，他冤枉劉蓓森了。劉蓓森真的是現在才知道Ariel 安其實是方韻。
但這不對，絕對有問題！
“停，停，停！你裝得還挺不是那麽回事兒嘛。但實際情況是，你老早就知道她是方韻了，而且私下還有過聯係。我想，應該是方韻主動聯係你的，告訴你她沒死，讓你這個青梅竹馬幫忙幹掉張建洲。她和Ariel 安調換身份這事情是隻有張建洲和潘虹美知道，這其中張建洲應該是關鍵，潘虹美怎麽說也隻是個女人，隻要幹掉了張建洲，你倆反過來可以控製住潘虹美，她可以繼續以Ariel 安的身份活下去，那三千萬一年的高薪絕大部分也會落到你們荷包裏。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妙計，完美的複仇！”
“你胡說！”劉蓓森大吼一聲，轉而質問馮大海他們幾個。“我真的沒有殺張建洲。你們有證據嗎？有錄像嗎？有指紋嗎？木升，我可當你是師傅，是好兄弟，你要是再這麽血口噴人，咱倆就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發現劉蓓森參與了殺人計劃並且殺死張建洲之後，徐木升心裏已經夠難受的了。他不想和劉蓓森在這個問題上掰扯，說實話，他還真當沒有直接指正劉蓓森的證據。
“你不說句話嗎？”徐木升問麵前這位一直不啃聲的“Ariel 安”。“兩個人調換身份聽起來就像天方夜譚，真的很難想得到。不過一旦往這個方向去想，想要求證倒是很簡單。我想李孝恩應該是在我們找他調查女主播墜樓案時看到了三位受害者的屍檢報告，他以前幫Ariel 安整過容，還當過情侶，對她的身體應該很熟悉，敏銳的意識到那個寫著方韻名字的死者其實是Ariel 安。而活著的Ariel 安是另一個人。他回上海偷出Ariel 安當年做整容的資料，應該就是想用裏麵的某些記錄，比如血型，骨骼輪廓，來證明你不是當初的Ariel 安。因此我有沒有胡說，隻要找到Ariel 安以前的就醫記錄，再帶你去醫院做個血型匹配就會天下大白了。對了，雖然你可能不關心，但我舅舅已經托人到美國去找到了你的親媽馬麗，她過得並不好，被關在一間養老院裏。我已經安排把她接回來。你要是實在不肯承認自己是方韻，我來讓你們兩個做一下DNA匹配。”
“誰說我不關心！”突然的，Ariel 安動了。她兔子似的跳離座位，飛快的逃到向徐木升，像玩老鷹做小雞那樣躲在他身後。“是的，我是方韻，我一直不敢說是因為潘虹美和張建洲拿我媽媽要挾我，說如果我不配合就殺了她。你找到了我媽媽，還把她送回國，不會是騙我的吧？”
徐木升也有點傻眼，這演得又是哪一出？
“放心，是真的，我舅舅的秘書前天親自飛過去的，現在他們應該已經在等飛機了。”
“謝謝你，木升。謝謝你，木升！” Ariel 安，不，方韻一下子包住徐木升，嗚嗚哭起來。
徐木升好不尷尬，隻能直愣愣杵著，還得忍受秦若瑩刀一樣的目光。
好一會兒，方韻鬆開他，又撲到劉蓓森懷裏。“蓓森，是我方韻，對不起，對不起，我也不想騙你。”
劉蓓森也很投入的抱著她一起哭。這對青梅竹馬經曆生死離別後再度重逢的一幕青看得旁邊幾位女孩子都抹眼淚了。
“好了，事情大體上都清楚了，細節上的一些出入由我們來深入調查吧。”秦江橋看向韓燁，那意思是這樣做如何？看到韓燁點頭同意，他手一揮。“把涉案人員帶回廳裏。”
看著警方把方韻、劉蓓森和潘虹美帶走，又送走了不相關的張豐等人，徐木升坐在客廳沙發上神色有些呆滯。
“木升~”若瑩在他旁邊坐下來。“最後那一部分，我是說劉蓓森殺了張建洲猜測，會不會是你搞錯了。我看他們兩個好像……”
徐木升抬起手，沒讓她說下去。“我倒真寧願是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