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撿到一個丫頭

沈譚隻是對他笑了笑,拍拍他的肩,什麽都沒有說。

沈譚想到了自己,剛剛被這些人用計困在了那房子裏,雖然他們沒有要殺他的企圖,但是已經很明顯的警告他了,要讓他知難而退。

在泰安縣裏,遍布都是這些人的眼線。他相信這幕後之人,絕對是一個不簡單的。

泰安縣地處偏僻,遠離盛都,在這裏隻手撐天的土皇帝,可比遠離千裏之外的華夏九五之尊還要管用的多。在這裏得罪了土皇帝,弄死了一個人,下麵不報,誰會去查?和死了一個螻蟻又有何區別。

沈譚深知這裏的黑暗,這裏官員的不作為,但是在這種地方,普遍都是這種現象,皇權波及不到這裏。外地流官在這裏又軟弱無能,很多官員還都延續著世襲製,都是本地土生土長的人。

說白了都是地頭蛇,新來的官員就成了紙老虎,外強中幹,竟什麽也做不來。任憑這裏的地頭蛇騎在自己的頭上,作威作福。無權無勢的百姓也就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陳老漢家的房門沒有鎖上,他們一推就開了。進入了院中,滿院的狼藉,鍋碗瓢盆洋洋灑灑的弄了一地。破瓦罐、破缸的碎片也都在地上。玉米棒和稻穀什麽的也都天女散花般,鋪滿了整個破落的院子。

兩人看到此景,眉頭一皺,這裏好像被掃**了一遍。鬼子進村也不過如此了。

二人小心的通過這狼藉的院落,來到了房門前。

沈譚稍微一用力推門,“砰”的一聲,門板就在他力的作用下,倒了下去。門板下去砸到了地上那一刻,揚起了塵土飛揚。

兩人見此情景,麵麵相覷。房子裏的一切,便印入了他們的眼簾。黑洞洞的房子,沒有複雜的構造,開門就是一個灶台,爐灶、東麵是要給用泥巴牆隔開的房間,西麵就是一個小的倉房,放一些雜物的,這和城裏的棚戶區居民的房子構建是一樣的。

現在這裏除了那牆沒被推到,其他的地方已經都毀掉了。小倉房的門被踢壞,弄出了一個大窟窿、炤台上的大鐵鍋已經被敲碎了,地上還有一些未幹涸的血跡,現在也和泥土混成的更深的顏色。東屋的紙窗已經破損。因為有一牆隔開,還看不出裏麵是什麽情況。

沈譚往裏屋走去,他還未推開門,就看到了裏屋的床鋪上的,大片血跡,竟把床被都給弄濕了。看來是人在這裏被害的。

屋子裏的炕都被砸漏了,殘破狼藉一片。事後看到這樣慘烈的現場,也能想象到,當時的場麵是多驚歎。一夥人光明正大的在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農民家裏,肆無忌憚的做出這樣的事情,怎能不讓人心有餘悸,知情的人無履薄冰,擔驚受怕的過日子,誰還敢把真言吐。

“這些人如虎狼之般,就要任由他們逍遙法外,魚肉百姓,讓這裏的百姓生活在這種恐怖之中?難道這裏的天就要這麽黑暗下去嗎?”宋子懷的雙眼已經放出了憤怒的神情。

“放心吧,天是不會一直黑下去的,黑暗也不會吞滅光明。夜再黑,也終有破曉的時刻。”沈譚輕輕的拍了拍宋子懷的肩。

宋子懷看著他那灼灼生輝的雙眸,聽著他那義正言辭的話語,他也被感染了,好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

“沈兄在這裏遇到了你,可謂是宋某的榮幸,此生得一知己足矣。”

“彼此,彼此。”

沈譚的話聽著很簡單,不過也足以表明他的內心同樣和宋子懷一樣起伏波瀾。

他們從梨花村回來之後,沒有找到陳老漢的蹤跡,自從城中見過那一次,就再也沒見過。現在這陳老漢也不知是死是活。

看到了陳家的慘劇,他們也能想象到,如果真的讓那些人找到陳老漢,他還能有什麽好的結果?

希望那些人不要找到陳老漢。沈譚心中這樣祈禱著。

兩人默默的往前走,壓在他們心中的那塊兒石頭,愈加沉住起來。

他們往前走的時候,突然沈譚感覺褲腿被人拽了一下。他下意識的低頭,看到了一個小男孩,滿是汙垢的臉,但是雙眼圓而有神,雖然小臉髒兮兮的,也遮蓋不住他的稚嫩和天真無邪。孩子很討人喜歡。

“大官人,能不能給我一些饃嗎?我都好多天沒有吃東西了。”他那渴望的眼神就要融化了聽者的心。

沈譚和宋子懷心都為之一動,宋子懷立刻從腰間的兜裏掏出來一些錢,要給那孩子。

沈譚又攔住了他,宋子懷不太明白,看了看他。

他從隔壁的攤位買了一大包包子,給了這個孩子。宋子懷還是不太清楚沈譚的用意,送錢的話,雖然不直接,但是有錢了想買什麽不行啊。

孩子對沈譚是千恩萬謝,跪在地上連連的磕頭。

他把孩子扶了起來,那孩子身上瘦的都成了骨架,一摸就好像骨架標本,讓人感覺心酸。

“謝謝,大官人這麽慷慨。不過,我喜歡大官人能收下我。我什麽都能做,不怕苦,不怕累。”

沈譚倒是沒料到這個小小的人,還有這樣的要求。他看了看宋子懷。

“你別看我哈,我現在自身都難保,我是不會要隨從的。”

沈譚會意的笑了笑。

“你叫什麽名字。”沈譚蹲下身子,用手摸著他的頭問道。

“我?沒有名字。”孩子有些沮喪。

“那我就叫你扶桑吧?”

“我有名字了,我有名字了!”孩子雀躍的叫了起來。

“扶桑,扶桑花好名字,鮮豔,熱情,奔放。不過用在男兒身上就有些女氣了。”宋子懷那裏感歎。

“對啊,所以扶桑用這個名字才貼切,本是女兒身,為何妝成男兒郎。”沈譚笑著說道。

“啊?”宋子懷還沒有發現,這個孩子是女孩,所以在他說完這話時,才感到這麽驚訝的。

“公子,是怎麽看出來人家是女兒身的?”

扶桑的小臉上泛起了微微的紅潤,七八歲的孩子,也有這樣的情懷。

“因為扶桑耳朵上有耳眼,是它們告訴我這些的。”

說完扶桑就去摸自己的耳朵,她都女扮男裝去乞討,誰也沒有看出她是女孩子,本來想著再過幾年就會顯露出來。

到那時要還在做這個的話,就會很危險了,等待她的命運不是被人拐了去,賣給大宅子裏做丫鬟,那還算好的,如果是賣到了妓院裏,那便是水深火熱之地。

“扶桑,你真的願意跟著我嗎?”沈譚再次確認。

“嗯,公子是扶桑的救命恩人,是好人,我願意跟在公子的身邊,照顧公子。”她倔強的說道。

“好,我還真有一件事要你做的。”沈譚說道。

“扶桑願意。”

“你幫我找一個人。”

“是誰?”

“有一個瘋老丈,他姓陳,梨花村的人。你可以把我這個消息告訴你的那些朋友,如果有人找到我會重金報酬。”

“好的,我會幫公子帶話的。也會留意的。”

沈譚摸了摸扶桑的頭,很欣慰。並把他落腳的客棧地址交給了扶桑,讓她事情辦好之後,就過去找他。

扶桑領命高高興興的跑走了,並把那一兜的包子也帶走了。

“這孩子,很聰穎。恭喜沈兄收了一個聰明伶俐的小丫鬟。”

“這回我們有助力了。相信隻要陳老漢還在城裏他們一定會打聽到的。”

“你為什麽這麽有自信?”

“你不相信這些散落在大街小巷裏的乞丐們嗎?他們有成千上萬的人,多少隻眼睛可以幫我們找。”

宋子懷點點頭,感覺很有道理。

“對了,你剛才怎麽不讓我給扶桑錢呢?”

“你給她錢,也到不了她的腰包,還沒等小家夥買東西,錢都被其他人給搶了去了。”

說著,沈譚就指向了遠處,在另一個地方乞討的一夥人,這些人都是成年人,在看到沈譚看他們的時候,紛紛都把頭別向了其他地方。

“就是剛才這夥人,他們一直盯著我們這邊。”

“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宋子懷嫌惡地說道。

“就是說嘛,給錢還不如給些吃的東西。”

宋子懷點點頭,也認同沈譚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