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發現一個圈

沈譚快步走向那口缸前,宋子懷緊跟其後,他現在看不懂這個人究竟要做什麽了。總是摸不透沈譚,這麽一個沒有章法的人。

沈譚走到了大水缸的前麵,停住了腳。他的全部注意力好像就放在了大缸之上。

“這口缸?”

宋子懷還沒有問出來什麽,他卻驚訝的看到沈譚把自己的頭插進了大缸之中,那口缸的死水也開始顯出了波瀾。

“沈兄,你這是要做什麽?”宋子懷立刻把沈譚從水缸中撈出來。

沈譚這一舉動倒是引起了別人的注意,有一些愛湊熱鬧的人都來圍觀。

“今天,天好熱,這水裏清涼的狠。”

沈譚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他憨憨地咧嘴一笑,好像是在證明他非常正常。

“瘋子!”

眾人不由的對其評價了一聲,自覺沒有什麽可看的,便紛紛的散開。

“沈兄,你這是怎麽了?”宋子懷看著麵前的人,好像在看一個怪物,眼神中流露出了無法理解的神情。

“我剛才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是什麽?”

“什麽?”

沈譚皺著眉頭,他陷入了沉思之中。之後,他又開始把臉貼向了缸沿上。他這一係列的動作,在宋子懷的眼睛裏都顯得那麽不正常。沈譚把左邊臉都貼在了缸沿上。他絲毫不介意別人那種把他看成瘋子的眼神。完全就活在自己的世界裏。

他看到缸沿上有一層厚厚的泥垢,緊緊的包裹在缸口的邊緣處,唯有兩處地方,出現了些許的劃痕。沈譚用手指取下了缸口處的泥垢,他看到了自己的指甲裏,就是滲進了這種黑乎乎的東西。

他的腦海一閃,一個畫麵出現在了腦子裏,女屍的指甲。他雙手分別放在了兩處劃痕處,撐在了上麵,頭作勢還要往水裏鑽的樣子。宋子懷眼疾手快早就攔住了沈譚,他怕一會兒,沈譚還要犯瘋病,引來眾人的圍觀,那樣子很讓人尷尬。

“沈兄?”宋子懷輕聲的叫住了他。

“我明白了,子懷兄,我明白了!”

沈譚顯得興奮至極,他臉上露出了笑容,那激動的樣子好像是小孩子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一般。

“什麽?”宋子懷試探的問道。

“我知道,那名女屍被殺的第一案發現場了!”

“被殺,現場?”宋子懷的節奏顯然還沒跟上沈譚的思維。

他把從女屍手指縫中查看到的證據,又和這裏的泥垢相對應上的結論告知了宋子懷,宋子懷是越聽感覺越是不可思議。好不容易按奈住自己的好奇,勉強的聽完了沈譚的敘述,便立刻又發問。

“這怎麽可能呢?沈兄是說那女屍在這裏被害的,那為什麽她還能在死後走到另一條巷子裏去投井嗎?”宋子懷說出了心裏的疑惑。

“對,就是這個問題,如果我能把這其中的奧秘揭開了,這個謎也就破解了。”沈譚也是一直因為這個原因吃不準,才久久沒有下定論。

“依宋某所見,那女屍指甲裏的東西,應該是在投井時弄出去的,她有可能在投井之後,出於本能的亂抓使指甲裏滲進了井壁裏的泥垢。”

顯然宋子懷的判斷更能站得住腳,也更符合事件的邏輯。

沈譚保持了沉默,他什麽話也沒有說。

如果真的是按照宋子懷的推論,那為何女屍的服侍上和鞋底上沒有染上井中的泥垢,這衣服和鞋上誰最容易染上井中的泥垢。還有一個疑點,就是巷子裏的那攤灑出的墨汁,明明應該是那投井人踩上去的,為什麽從井裏撈出來的人,卻沒有,這些都是無法說通的道理。他沒有說出心中的疑惑,也沒有把義莊裏查看屍體的現狀告之宋子懷。

城隍廟這裏是城隍娶妻的最終地點,前兩個女子就在這裏失蹤,最近發生的這個事件,與以往不同,這是唯一一個致死的事件。那究竟是什麽原因讓最近這起案件區別於前兩起呢?

沈譚想這些都感覺頭痛欲裂,宋子懷看到他這個樣子,也於心不忍,便拉著他往外走。行至到出口時,卻發現這裏有兩個人在吵架,宋子懷避開了那兩個人,可是沈譚卻沒有那麽幸運,他剛要躲開,卻不料這其中一人,拉住了他的衣袖,對其說道:

“公子,看你就是一個明白人,請你給我們評評理。”

沈譚的腦子裏一直想著的是城隍廟裏的事情,他沒有注意這些,就被一個人拉住,這個人是書生模樣,灰袍對襟長衫,頭戴著東坡巾。儀表堂堂的樣子,可因激動臉色有些泛紅。

“公子你評評理,在下家中貧寒好容易湊了三兩銀子,是準備找媒婆說一個親事。今日本來是把對方約在這城隍廟隔壁的那家酒樓,想要相一下,卻不料家中突發一件急事,在約定的時間未去成。怎知被人捷足先登了。這登徒子冒充了我,和人家姑娘相親了。”

那人越說情緒越高漲,用手指著身旁那個人,並且大罵了起來。

“你這個登徒子!”

沈譚也回過頭朝身後的人看過去,他的樣子和麵前這個陳述的書生,一點都不像,一個斯斯文文,一個卻有點魯莽的樣子,一身都是腱子肉。但是兩個人穿的衣服卻是一樣。即使他們穿著上是一樣的,但是兩個人無論是身材、長相,都不是一樣的。那就不可能存在被人混為一談的事情。但是相親的為什麽沒有認出來呢?

沈譚突然腦子裏有了一個想法,之所以相親的女方家裏沒有辨認出來,是他們根本就不認識要和他們相親的這個人。對方事先指定聽媒人介紹了,所以是通過其衣著打扮辨認出來的,這種想法讓他想到了投井的紅衣女。

“你說你是托媒婆說的親,我也是啊,我也花了二兩的雪花銀啊,這怎麽就不公平了?”

“什麽?哎,我是受了那媒婆子的騙了,沒想到她一下托了兩家,掙了兩家的錢。”那個剛才抓住沈譚的男人這時蹲在地上懊悔不已。

“你想要回你的錢,我倒是有一個辦法。”沈譚這個時候說道。

蹲在地上的人,本來是無精打采,聽到他這樣說話,立刻抬頭,眼神中都凝出了希望。

“什麽辦法?”

“你附耳過來。”

那人很是聽話,沈譚在他的耳邊一陣低語,他有些疑惑,直到聽完之後,還有些不太相信。

“這法子真的能行嗎?”他還是抱有疑問。

“你可以試試,試了有可能銀子會要回來,不試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好!”

那人的士氣是終於被激發了起來,站起身來,就擠出了人群。

人們看著場鬧劇落幕了,他們也便散去了。沈譚以為沒有了什麽事,正待要走的時候,自己又被人抓住,是另外一個當事人。他抓住了沈譚,什麽話也不說,就魯莽的扯過來他,這一扯恰巧自己扇子的扇墜掉在了地上,墜上的一顆珠子不幸的滾落。沈譚眉頭一皺,眼中閃出了一股戾氣。

“你做甚?”沈譚的語氣變得強硬起來。

“你是不是要破壞老子的喜事,告訴你,你如果敢……”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宋子懷的右手就抓住了在沈譚衣領上的那隻手,那人再次領略到了危險的氣息,於是立刻乖乖的放開了手。沈譚整理下了衣服,然後冷著臉說道:

“本公子不屑破壞你的事情,這事再和你沒有半絲關係!回去好好過你的日子吧。”

那人也沒有再說什麽,他知道在這裏再也不能討到什麽好處,身子立刻鑽進了人群中去。

“你剛才給那個人出了什麽主意?”宋子懷早就想要上來問問了,來滿足他的好奇心。

“暫且放下這個話題,子懷兄,幫我找找這扇墜上的珠子。”

沈譚提起了那把折扇,他現在扇子上空空如也,流蘇握在手中但是玉珠卻不知去向。宋子懷也加入了尋找珠子的隊伍當中。

他們蹲下身子,就在城隍廟的門口,兩人都在仔細的搜索著。突然沈譚在進入城隍廟的門板處,發現了自己的那顆玉珠,並把它拾起來的時候,卻意外的發現珠子剛才停著的地方,居然有一個暗紅色的圖樣,那是一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