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歪打正著

他幽幽問道:“當真一月有餘就能看到效果?”

許淮道:“我現在被你關在這裏,是死是活全憑你拿捏。”

眼下之意是,我的命是你的,誰會沒事自討苦吃?

許淮想的很簡單,隻要今天金三不殺他,他總能想到辦法逃出去。

金三心裏卻在想,把這家夥關在這裏,先去找他說的那什麽刺五加,找到了問問看是不是毒藥有沒有什麽禁忌,若沒有,他再喝。

一個月以後他要是症狀有所改善,就繼續治,要是沒有,不過是讓他的手腳多巴了幾天罷了。

怎麽說,他金三總不會吃虧。

他對許淮道:“俺現在就去抓藥,要是讓俺知道你耍花樣,你死定了!”

許淮依舊雲淡風氣,直到金三走出去,哐當一聲關上門,屋裏隻剩下幽幽燭光的時候,許淮才像個泄氣皮球,耷拉在桌子上。

好險,差點就死了。

他第一次覺得,家裏有個人得了高血壓,也不算太壞的事——他哪裏懂什麽看病喲!

那高血壓的症狀,是從他老爸哪兒知道的,刺五加純粹是因為,他老爸自從得了高血壓,天天吃降壓藥還不算,還買了一大堆說是有降壓奇效的保健品,刺五加茶便是其中一項大頭!

隻要金三按照他說的每天堅持喝刺五加泡水,再加上飲食調整,不能治好高血壓,但一定能有所緩解。

到那時候什麽情況他不關心,他覺得,到那時候他應該早就逃之夭夭了!

這間名義上是財神堂的地方,實際是用來關他們這些欠債狗的,根本沒有休息的地方,大半夜的,加上餓了好幾天,許淮早就沒有半點力氣。

他將凳子和椅子拚到一起,勉強能弓著身子躺上去,翻身也翻不了,堅硬的凳子硌得身上疼死個人。

哎……穿越的第一天,許淮滿心隻有兩個字。

蛋疼!

金三到底是個惜命的人,聽了許淮的話,一早就跑去藥堂買那刺五加。

富升錢莊隔壁,是一間老藥堂,名曰保濟。

保濟藥堂門廳開闊,進門便見一排木櫃子,上頭許多的小抽屜,想必裏麵裝著無數的藥材。

櫃子上高懸‘懸壺濟世’燙金匾額,櫃台前,一年過半百的山羊胡子正在翻開醫典。

那郎中姓孫,常年笑嘻嘻的摸著山羊胡子給各路人看診,有時也給買不起藥的窮人舍一些不值錢的藥材。

見有人進門,抬頭一看,卻是金三,不由得拉了臉。

金三之前一總說自己不痛快,來找他看過好幾回,每次都沒看出個所以然來,金三覺得這孫郎中是個庸才,那孫郎中便覺得,金三是個沒病扮病的窮懶子。

孫郎中斂了臉上神色,站起來道,肅道:“你又來作甚?”

金三這人,看起來就凶神惡煞,若不是和富升錢莊占了個隔鄰隔壁的位置,麵子上抹不開,他還真當要不顧醫者仁心,先把金三堵在門外才好。

金三道:“可有刺五加?”

見不是來問診的,孫郎中一愣,便道:“你要做何用?”

他擔心金三是拿去幹害人的勾當,臉上橫眉冷對,沒有半點好臉色。

金三心裏記恨他看不出自己的病症,害他差點要一命嗚呼,嘲道:“自然是治病,有些郎中空有其名,看不出俺的病症也罷,現在還要阻止俺買藥?”

治病?沒問過診便治病?

孫郎中個兒不高,但特別瘦,人看起來十分精神,對上金三這樣的霸蠻,他也是不怕的,他吹胡子瞪眼:“你沒病我自然看不出來,你莫是要我,把你沒病看成有病?”

金三道:“俺這病有的庸才看不出,可不代表別人也瞧不出來,幸得俺命不該絕,要不因你這廝誤診,枉送了俺的性命,拿你三條命都賠不起!”

郎中最忌諱的就是別人說他誤診,況且,這還有剛進門問診的病人,孫郎中氣得都快兩眼翻白了,他指著金三大罵:“你亂嚼舌頭根子也不怕死後下油鍋!”

金三道:“俺不會死,自然用不著下油鍋!你最好還是先把藥給俺拿了,不然,當真要坐實了誤診延醫的名聲!”

孫郎中正想要和他辯個明白,被他這麽一提醒,想起他要的是刺五加。

腦子裏不由得想起刺五加雖然常用於益氣健脾,補腎安神,但其成種對驚悸怔忡有一定的作用,之前給金三看診,他隻說偶有頭暈,夜尿,並無驚悸怔忡之症,可真要說起來,驚悸怔忡病成之前,確實是有頭暈夜尿,心悸乏力等等淺顯的現象。

拿這刺五加成種當茶飲,的確是最好不過,他之前倒是沒想這些來,不由對給金三看診的人有了極大的興趣,他覺得,能想到這麽遠,以點來看麵的人,定不是等閑之輩。

孫郎中把原本要罵人的話咽了回去,摸著山羊胡子問金三:“敢問,你找哪個郎中看的診?”

金三道:“廢話少說!抓藥!”

孫郎中訕訕,他和金三不對付,隻怕要另尋機會去認識那個給金三看診的人了。

金三買回刺五加,當下就泡了一大壺。

富升錢莊有一小撮兒人專門負責催債要錢,金三起其中一個,管事兒的姓李,素日裏和金三交好。

李管事剛要倒一杯茶來喝,金三衝過來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杯子:“兄弟,要喝水去倒那壺裏的,俺這個是藥!”

李管事睨了他一眼:“你這紅光滿麵的還能有病不成?”

金三他記得許淮說,要是再不治療,很快就要一命嗚呼,可這話也不能對著別人去說不是?

他想了想,便道:“不能算是病,就是不舒服,可俗話說得好,病來如山倒,俺這提前點預防著好!”

眼瞧著到了吃飯的時間,等李管事喝了水,兩人一起朝著後廚院子走去。

李管事和金三來得早,派飯的師傅自己還在吃飯,朝著他們嘿嘿笑道:“勞煩兄弟兩個自己動手了。”

這是派飯的師傅客氣,自己動手不管多少,填飽肚皮基本沒問題,要是等到師傅來派,雖然指不定師傅手抖,一瓢一碗,到碗裏,就變成了半碗,來晚了,可就連半碗都沒有了。

金三撿了倆饅頭,打了半碗青菜豆腐,正要蹲到屋簷子下頭去吃,李管事湊過來低聲道:“走,上咱哪兒,哥兒倆,開開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