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大變活人

那婦人說罷再次嚎啕起來。

此時周圍的人已經交頭接耳起來,口口相傳的大抵是這醉翁酒鋪以次充好,鬧出了人命這樣的話。

李長貴見狀,拉了許淮到一邊,低聲說:“如此鬧著對咱鋪子不好,鬧到官家那裏去,咱們也未必能討著什麽好,不如聞聞看,多少錢她肯罷休。”

“咱家的酒,當真能要人性命?”

“若是那人身體本有病症,多飲確有性命之虞。”

“那也是他本身便有病症,況且······”許淮頓了頓,眼裏漏出幾抹厲色:“這些人,未必是來要錢的。”

若是要錢,自當是先來找他們談判,要是達不到預期的價格,才會鬧事,這一不做二不休的,上來就鬧事,八成是奔著要去把醉翁酒鋪的名聲搞臭。

聽了許淮的分析,李長貴更著急了。

他本本份份幾十年,生意最好的時候也是那種不鹹不淡的好,自桃花醉的銷路打開,生意可以說是好到爆,李長貴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情。

他急得直跺腳:“這可如何是好啊!”

“大約是對家故意找了些人來鬧事,我們先看看那草席子裏裹的人再說。”

李長貴點點頭,他直接往那草席子邊上走。

伸手還沒拉開那草席,抬草席的男人忽然將他的手打了出去

“你想做什麽!”為首的男人凶神惡煞道:“都說了是喝你家酒死的,還看什麽看!”

李長貴一愣,不由得回頭去看許淮,莫非真被許淮說中了?

這草席裏頭裹的,大抵是個活人罷?

如此來看,做出這些事情來的人,左右不過是同行,既是同行,訛錢大約不是主要的目的,流言猛於虎是古來便有的說法,這些人大約就是想要把醉翁酒鋪的名聲搞臭,臭到他們關門大吉最好不過。

許淮走上前去,衝那婦人道:“嬸子莫要再哭,你哭慘了哭壞了,我且要連著你一起賠錢了。”

“我不要賠錢,我要你們還我男人命來!”

“還命?也可,不過,以命償命且要官家說了才算的,不若我們去請官家老爺來論斷如何?”

眼下這樣的情況已經是鬧得人盡皆知,隻要鬧得更大,然後再來個反轉,才能對醉翁酒鋪的生意有利無害。

那婦人一聽要找官家,懵了。

“你當我不知道?你們與官家沆瀣一氣,去找官家還不是隻會護著你們?”

“嬸子啊,這話可不能亂說,汙蔑官家的罪名可也不小的!”

那婦人還想說什麽,一道渾沉爽朗的笑聲從人群中傳來,與這邊哭鬧爭吵的聲音大相徑庭,瞬間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許淮倒是記得這人,正是第一個買桃花醉還是一買買了五斤的那人。

那人氣定神閑的走到許淮身邊,道:“我是來買酒的,你這桃花醉,可還有存貨?”

“這位官人可還要吃這家的酒?這家的酒會吃死人的!可憐我家的男人···”那婦人總是以一種及其誇張的哭嚎腔調說話,聽得人心裏總覺得駭得慌。

那錦袍男人轉頭看向婦人:“此話當真?”

那婦人忙不迭的點頭,還指著身前的草席,意思是自己所言非虛。

錦袍男子臉色微微變了變:“這位大姐我正好有話問你······”

說著往那婦人身邊走,他就像一個發光體,走到哪兒都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倒是沒人去攔他。

“啊——”

錦袍男子才走到婦人身邊,更加蹙緊了眉頭。

那婦人,和周圍披麻戴孝的幾個人都白了臉!

那‘啊’的一聲慘叫,卻是從那草席裏傳出來的!

原是那錦袍男子走向那婦人的時候,不偏不倚,正好一腳踩到了草席裹著的那男人,半漏未漏的手指上。

十指連心,他那一腳可是為下了猛力。

草席裏的‘死人’也給疼醒了。

錦袍男子猛的一縮腳,往後退了幾大步,指著那草席,滿臉無辜,他慌慌張張的說了一聲:“詐、詐屍了嗎?”

一聲詐屍了把圍觀的人群也給嚇住了,有的人正欲往外跑,人群裏忽然有人高喊:“不是詐屍!那人沒死!”

許淮看到這錦袍男子的時候,就想到了,他該不是單獨行動,直到人群裏有人喊了那一聲。

有人在幫他,他當然不能袖手旁觀,趁著那幾個披麻的男人目光還在人群中尋索是誰喊了那麽一聲的功夫,衝上去掀開了草席。

草席裏的男人抱著一雙手,可無論是臉色還是身著,都不是一個死人應該有都樣子。

圍觀都人本來還在猶豫著要不要離開,看見此番場麵,轟都一聲炸開了。

被人徹底拆穿,戲也沒法兒再演,未免被人家反咬一口告到官家麵前去,他們隻能落荒而逃。

經這一鬧,周圍看熱鬧的人樂了,他們大抵也不過是些街坊路人,都有著極強的信息傳播能力,第二天,有人拿著醉翁酒鋪桃花醉來訛詐的事情穿得人盡皆知了。

當然這也是後話了。

事情能解決的這麽順利,大抵是歸功於錦袍男子。

人群散後,許淮朝著那錦袍男子拱手道:“多謝兄台出手相助,敢問你尊姓大名?”

“江,恒德。”他應了一聲笑到:“某算是看不得這樣的事情,出手管了一把閑事,小公子莫要介懷才是。”

江恒德。

許淮默默記在心裏,人家客氣講的話,他自然不能當真,本來是要預定才能買得到的桃花醉,他直接勻了五斤親自給人送去了府上。

江恒德大約是真喜歡桃花醉,插隊走後門的事情也不管了。

回到醉翁酒鋪,許淮向李長貴打聽江恒德的身份,李長貴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原來陳州還有江府江恒德這樣一號人物。

打聽不到許淮也隻好作罷。

傍晚時許淮去了富升錢莊。

從金三那裏打不開局麵,也許從秀娘那裏可以。

秀娘對許淮的記憶,還停在那日,許淮給錢金元治背上暗瘡的時候,他救下她時,她不省人事因此並不記得,直是許淮救了她,還是後來芍兒說起的。

秀娘雖是個矯情做作的人兒,可心氣兒是極高的,她要當麵問清楚,許淮為什麽要多管閑事。

秀娘在在丫鬟芍兒寸步不離的照顧下好了許多,許淮來找,便立刻請了許淮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