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章 父子

司徒安和沈朝一言不發,陰著臉踏步離去,也沒在回罵,算是咽下了這口氣,認栽了。

而李治堂和關雲啟兩人在還沒搭話時,張少卿板著臉又回身,指著地麵訓斥道:“你們也請吧,我張府廟小,容不下你們兩尊大佛。”

“張大人,我們此次前來也是有要事…………”

“滾,現在給我滾。”張少卿不耐煩的一皺眉,轉身就要取茶杯開砸,宛如地痞鬧事一般的吼道:“我跟你們有什麽可談的,你們嘴裏能吐出什麽有用的?道不同不相為謀,都給老子滾!”

李治堂和關雲啟對視一眼,都是麵漏不解,搞不懂這張少卿發什麽瘋。

接著,兩人也跨步離去,走時也是氣呼呼的。

自此之後,張少卿和陳北征有了一個很貼切的外號,那便是京城大瘋狗和京城小瘋狗。

是的,兩人一樣的臭脾氣,一樣的瘋,一樣的不講道理。

“砰。”

“你幹什麽去?”張少卿轉頭看著要跑的陳北征厲聲訓斥一聲,手拍在桌麵上,發出巨響。

陳北征迅速低頭行禮,腿肚子略微有些哆嗦的回道:“先生,我要回錦衣衛當差啊!”

“誰讓你私下聯絡李治堂的?”張少卿抓起一個板凳快步走到陳北征的身旁吼道:“誰讓你下手如此狠毒的?出手就打斷人家一條腿,你以為你是誰?”

“撲通。”

兩板凳輪出,陳北征鼻孔竄血,被張少卿打倒在地。

陳北征胡鬧過不少事,甚至都用張少卿的茶葉泡過腳,可他都沒跟陳北征動過手,此次是第一次。

張少卿屹立原地,扯著嗓子喊道:“你給我站起來。”

陳北征費力的爬起來,雙手放在褲線上,任憑這鼻血狂流,目不轉睛的看著張少卿解釋道:“司徒明為人作惡多端,藐視王法,不殺他就不錯了,我聯絡李治堂是為了製衡東林黨,不然他們肯定會要挾你,到時候你的處境會更難,我是在幫你。”

“啪啪啪。”

實木的板凳如同鞭子一般的抽在陳北征身上,張少卿是武將出身,所以更習慣這種管教方式,大道理他不是不會講,也跟陳北征講過很多次了,可惜沒用,所以隻能出此下策,用最原始的辦法管教,以暴製暴,壓一壓陳北征身上的邪氣。

“我用你幫嗎?”張少卿恨鐵不成鋼的喊道:“為什麽就不能聽我的,我會害你不成?這張府上下都叫你少爺,都把你當我兒子看,你見過當爹的坑自己兒子的嗎?你怎麽就這麽不爭氣,你什麽時候能懂事,你還以為這裏是家遼東嗎?這裏是京城,一步走錯就死無全屍的京城啊!”

“張大人,您打我吧,別在打征哥了。”

“老爺,少爺知道錯了,您收下留情啊!”

“張爹爹,陳大哥已經知錯了,會改過的。”

張少卿鬧的動靜太大,管家還有方婉兒也都趕了過來勸阻,當然了,隻限於言語勸阻,是沒人敢上來拉架的。

陳北征心裏憋屈無比,他感覺自己很冤枉,因為春風樓之事,是司徒明挑釁在先,自己完全是本能的反擊而已。

“你隻會讓我聽你的,那我們就看看到底誰走的路才是最對。”陳北征捂著腦門上的血跡咬牙看著張少卿發狠回道:“司徒明是個遠近聞名的敗家子,他瘸了一條腿他爹都知道上門問責呢,我昨天也挨打了啊,沈聰還有司徒明還有七八個官家子弟他們圍起來拿椅子輪我,可你卻從來沒問過,一句都沒有問,隻知道說我哪裏做的不對,哪裏做的不妥,張大人,此事我沒勞煩您吧,是我自己解決的。”

話音落,陳北征抓起馬大誌的手腕快步走出張府,任憑管家還有方婉兒叫喊,也不回頭理會。

正堂內,張少卿氣的原地一跺腳,把板凳一扔甩出去好遠,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嚇的府內的家奴連大氣都不敢喘,紛紛低著頭看自己腳尖。

“老爺息怒,少爺心裏也是委屈的,又年輕,您可不能跟少爺一樣,都是說的氣話。”管家在張府為當事多年了,自然是了解張少卿脾氣的,知道這肯定是給張少卿氣到了,不然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張少卿是不會發這麽大火的。

張少卿一手掐腰一手指著大門口陳北征離去的方向喊道:“你聽見他剛才說什麽了?他竟然在教我如何行事,反了,真是反了。”

“爹爹陳大哥就是那個脾氣的,他沒惡意,他是很尊敬您的。”

管家順著話茬說道:“小人別的事不當用,可看人還是準的,少爺跟老爺年輕的時候的脾氣一樣,點火就著,但是心眼都不壞的,剛才說的是氣話。”

張少卿揉著腦門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腦中也回想了一番陳北征剛才所說的話。

想來想去自己有些事確實辦的不妥當,不該直接問責陳北征,至少也應該讓他解釋一番的。

當然了,這不是張少卿不通人情,而是他不曾生為人父,他怎麽懂得父子之間的關係,這關係看書可學不來,是需要自己感受的。

司徒明受氣了知道找司徒安出頭,可陳北征也受氣了也吃虧了啊,他卻從未想過逼這張少卿給自己出頭,就衝這一點而言,陳北征這個“兒子”做的就算合格了,而張少卿這個“老子”卻做的很不仗義。

沉思半晌,張少卿麵無表情的坐在正堂椅子上衝著管家說道:“去春風樓打探清楚昨晚的事……也……也問問除了沈聰和司徒明外誰人對北征動手了……我張少卿的侄子我怎麽打都不是問題,別人不許碰,我要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這個道理,現在去辦吧!”

“是是是,老爺我現在就去。”管家一聽大喜,連連點頭。

張少卿煩躁的端起茶杯一飲而盡,憂愁的歎了口氣:“這管教他怎麽比帶兵打仗還難,還跟我喊,自從軍為官之後,誰人敢跟我這麽大聲說話,我不訓斥他人就算不錯了。”

“張爹爹沒聽過一句話嗎?今生父子,前世冤家!”方婉兒抿嘴一笑,乖巧的給張少卿又滿上一杯熱茶。

張少卿麵漏痛苦的斜坐在椅子上,搖頭歎著氣,算是接受了這個事實。

另一頭,百戶府內。

陳北征一進門,黃嶽就湊了上來,一臉的緊張之色,說話都磕磕巴巴的。

“報……報告!”

陳北征陰著臉回道:‘講就是了,什麽事。’

“大事不好啊,你看看這個,完了完了,這估計是司徒家的人要對你動手了。”黃嶽遞過一張密令送到陳北征眼前。

陳北征目不轉睛的認真看了兩遍,隨即詫異的說道:“不會是司徒家的人,我已經解決了昨夜春風樓之事,大事不好從何說起啊?”

黃嶽吐敏星子噴出好遠,激動無比的解釋道:“上麵說讓我們去抓對宮女行凶之人,這都多少天了,換了誰誰不跑啊,咱們怎麽可能抓的到啊,限期是七天,如果我們抓不到人那朝廷肯定問罪啊,這分明就是想找個借口除掉你啊百戶大人,你快拿這密令回府,問問張大人可否從中過一句話,把此案移交給他人查辦。”

“不求他,死都不求他,他下手也太狠了,比昨夜沈聰等人下手都狠,征哥身上的傷就是他打的。”馬大誌提了提褲子憤憤不平的插了一句。

黃嶽瞬間麵無石灰,栽楞的躺在地麵上,哭喪著臉:“那真是完了,這下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都別說話,讓我想想,我怎麽就看不懂這密令呢。”

陳北征盯著密令,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