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 春風樓

又過了三日,距離校閱的日子已經越來越近了,各種王孫貴族們也都蓄勢待發,準備大展拳腳。

因此整個京城也都熱鬧了起來,各個富家公子開始頻繁露麵,行賄的,受賄的,結黨營私的,聚到一起,簡直是一場腐敗的盛會。

而這也是萬曆年間最可恨的一幕,所有的人在內,包括老百姓都習慣了這種潛規則。

若是有人問有了銀子幹什麽最好,那答案一定是買官,因為花五百兩買官,一年時間就能翻倍的賺回來。

就連七八歲的孩童都清楚,努力讀書考取功名無用,要有銀子,有了銀子要什麽有什麽。

各類官職,基本上就是明碼標價,所謂的校閱也成了明末時期最大的笑話。

試問,如此環境下,大明焉能不亡?

而近年來,每年一度的校閱前夕,這些富家少爺,高官公子們都會匯聚一處,當然了,是分幫分派的,來一場爭鬥。

所謂的爭鬥就是爭花魁,跟拍賣的性質差不多,隻不過拍賣的是人,極漂亮的女人。

地點名叫春風樓,開在京城內最繁華的地段,樓如其名,入樓者皆是春風得意之人。

樓有三層,中間是空方式的,外圍全部都是過廊,每隔五米,過廊處會有一行桌椅,是給客人觀賞花魁,喝酒作樂所用的。

一致三樓,位置越顯眼價格也就越高,而第三層幾乎都是京城內頂級的公子爺,有些位置是不收銀子的,一般都是內定的,算是討好的一種方式吧。

總之能登上第三樓者非大富既是大貴,在大明朝那基本都是橫著走的存在,當然了,所說的是他們的父輩。

樓內裏麵裝飾賽比皇宮,奢華無比,隨便挑出一件裝飾品那都是價值連城的古董,所營造的氣氛當真是宛如人間仙境,讓人流連忘返。

……………………

陳北征最近也不知怎麽了,越來越喜歡跟原本討厭的要命的張少卿聊天,每次閑聊他總能收獲不少。

可你要讓他講學到了什麽,懂了什麽道理,他還說不清楚。

不過不難發現,陳北征自跟張少卿頻繁接觸後,整個人圓滑了不少,性子也內斂了許多,言行舉止也變的規矩了起來,極少在胡鬧了。

兩人之間的互相稱呼也是千奇百怪,讓人萬分不解。

有時稱呼是老張與北征,宛如同輩好友。

有時稱呼是伯父與小侄,又有時稱呼變成了小王八蛋與喪門星……

張府晚飯後。

張少卿穿著便服盤膝穩坐中堂,一邊看著書,一邊喝這方婉兒伺候的茶水。

“婉兒啊,我府上清苦了一些,可還適應啊?”張少卿放下書籍,扭頭看著方婉兒隨口說道:“若是不適,可找陳北征那個小王八蛋要些銀子,為父不能總吃虧,需在靠你在他身上找補找補。”

方婉兒如今也習慣了這兩人的對話方式,抿嘴一笑:“陳大哥對我甚好,也很掛念這爹爹的,今日陳大哥出門之時還囑咐我,多買些上好茶葉回來,孝敬您,陳大哥是很有孝心的。”

張少卿站起身來,雙手背後,嘴角帶笑的自喃道:“我張少卿為官一生,對兒女私情絲毫不感興趣,如今年過半百,卻有兒女雙全之勢,可享天倫之樂,哈哈,有趣,真是有趣,老天不曾虧待我張少卿啊!”

就在張少卿洋洋得意打算在自誇幾句時,陳北征回來了。

“哎呦老張還沒睡呢,哈哈,今天我賺翻了,沒想到賭坊裏麵那麽多蠢貨,簡直比你還要蠢啊,我是越來越喜歡愛賭之人了。”陳北征喘著粗氣帶著林萬宗邁著虎步走入中堂,也管張少卿是否願意,奪過他的茶水一飲而盡。

張少卿看著陳北征這個魯莽的樣子咬牙說道:“小侄,為父問你一事,可你要如實回答。”

“你說啊,跟我還客套什麽。”陳北征大搖大擺的盤腿坐在中堂之位,把靴子甩出好遠,直接下手抓起糕點就往嘴裏送。

張少卿緊皺眉頭回道:“俗話稱,子不教父之過,陳萬合那個老王八蛋到底是怎麽管教你這個小王八蛋的,你們父子倆做事怎麽都這般莽撞,兒時你爹欺負我,占我便宜,如今你又來欺負我占我便宜,我張少卿一輩子是躲不開你們父子倆了不成?”

陳北征聽後仰頭一笑,不知廉恥的回道:“至於我得怎麽管教我的,我都忘了,你大可去遼東當麵問問他是如何**出我這麽出色的兒子。”

“若論起不知廉恥,你陳北征當真是天下第一。”張少卿氣的眉毛都要豎起了來,衝著陳北征諷刺的豎起大拇指。

陳北征挑眉回道:“非也,有我爹在,我怎敢稱天下第一,哈哈。”

就在兩人鬥嘴時,管家邁著小碎步呈這一封請帖站在中堂外喊道:“老爺,春風樓又來請帖了,是收是拒?”

張少卿還沒搭話,陳北征就赤著腳跑了過去,蠻橫的搶過請帖:“拿來,讓小爺我看看。”

管家抬頭看了一眼張少卿,眼神中充滿這無奈。

“你下去吧,就說我不在府上。”張少卿擺了擺手攆走了管家後,隨即硬奪過請帖:“回房耍去,別耽誤我看書。”

“什麽東西,給我看看,誰家生意好大的氣派啊,請帖都發到你這裏了。”陳北征興趣濃厚的衝著張少卿詢問了一句。

張少卿也怕陳北征問起來沒完,隻能耐著性子解釋一番。

這期間陳北征沒搭話,好似挺不在意的,實則心裏早就癢了起來,這種場麵他還沒見過,怎麽能不好奇呢。

“那往年你都不去?”陳北征回座吃著糕點隨意的問道。

張少卿冷哼一聲:“如你所說,我膝下無子,想去也去不成啊?總不能我堂堂一個兵部尚書去跟一幫孩童較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