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換他走

“放了她，”白執緊握的拳頭微微發抖，一字一句像是從嘴中擠出。“我答應你。”

“公子，不，我不要，不要答應他……”

白執凝視著不遠處的青挽，展現一個溫柔又熟悉的笑容：“小挽兒，從今天起，我準你永遠離開，去你向往的江湖。以後你要對酒當歌，仗劍天涯。”

明亮的火光照亮他的眸子，一步步向他逼近。

“對不起，我不能陪你了。”

青挽嚇壞了，一張小臉止不住地發抖，似是乞求他：“公子……我不走。我不要江湖了……你帶挽兒回家好不好……公子......”

白執的內心承受著痛苦，臉上卻是始終如一的鎮靜。白執知道，起碼在青挽踏出院門之前，他不能流露出一絲脆弱。

他的冷靜，是對青挽安全的最大保障。

白執溫聲道：“我若執劍，便是要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青挽十指抓進土裏，淚水和汗水混雜在一起，布滿發絲淩亂的臉。

“挽兒是來做童養媳的……你說過要給我一個家……你不能離開我……”

“乖挽兒，快走吧。”

“鄭伯！”白執說道，露出先前一直護在身前的楠木盒。

鄭冶從牆角走來，接過公子手中的木盒，徑直走向人群中的青挽，拔出執鶴劍，拽著青挽一步步走向院門。

白執盯著她遠去的背影，要確認她平安無事地離去。“對不起，看不到你鳳冠霞帔的樣子了。”

青挽走至院門，遇人擋道，詹紂和歪頭看白執，示意他該有所行動。

白執舉起酒瓶，已欲飲酒。

正當這是，院門被狠狠撞開。無數甲兵高舉火把手持利刃衝進院內。

為首的是一位身穿黛色長袍的女子，騎在駿馬上高聲喊道：“援兵已到，賊人還不束手就擒？”

青挽淚水從眼角滑落，終於欣慰地一笑：“我說了，還有特別驚喜的。”

黛衣女子名叫楊晴，是有名的江湖醫手。

青挽每日在街巷中穿梭，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聽到她的住處。青挽與她約好在生辰這天請她來為公子醫治傷腿。不料卻遇上詹紂和。

青挽順水推舟，佯裝出府，擺脫跟蹤的人後，遇上正趕來的楊晴，便托她請人相救，自己又急忙趕回了府中。

隊伍浩浩****地進入府中，將詹紂和等人團團圍住。

詹紂和見形勢不妙，一個跨步躍至白執身後，抽出配劍抵上白執脖間：“想讓他死你們就試試。”

“詹紂和！你放開公子！”青挽欲衝向前去，卻被鄭冶死死拽住。

“詹紂和，今日之勢，你必敗無疑。”鄭冶欲拔刀相向，卻不敵傷勢嚴重，反趔趄了幾步。

刀光火炬之間，無數人紛紛拔刀指向詹紂和，刀的寒光在月光下更顯得冰冷無情。

“哈。”詹紂和仰天大笑，喃喃說道：“為什麽……我隻是想替爹報仇。是這個人害死我爹的啊！是他害我家滿門抄斬的啊！為什麽……”

淚水從他眼中奪出，他散掉的發束在空中飛舞，神情落寞仿佛不再是剛剛那個飛揚跋扈的詹紂和。

詹忠玩弄朝野，欺上瞞下，卻對其子極盡寵愛。

世人隻知詹紂和狠辣惡毒，無惡不作。卻不知他曾是個天真浪漫的孩童。

不知他一個年幼時目睹滿門抄斬，從此顛沛流離了多少年。

“憑什麽快樂都是你們的？憑什麽！”洶湧的淚水奪眶而出，詹紂和也知，今日是凶多吉少。

“我不管，今天你們必須有人死！”

局麵僵持不下。

青挽忽地撥開人群向白執走去，她走的很慢，卻很堅定。

詹紂和不知她要做什麽，更握緊了手中的劍柄警惕地盯著她。

“小和，你答應我的。”她接過詹紂和手中的“良辰醉”：“今天會有人死，但那個人是我。”

青挽打開酒瓶：“這一杯酒，換公子活。”

白執忽然驚慌地拍著扶手，他深知眼前的女孩想要做什麽。“小挽兒。不行！你忘了還要去闖**江湖嗎？”

青挽笑著搖搖頭，眼中仿佛也盛滿了清酒：“不去了，不去了……公子是家，江湖可比不上。”

說罷，一飲而下。

所幸毒藥並不難喝，他說的對，是好酒，稠厚甘甜……手中的酒瓶落地，青挽隻覺身體一軟頓時就想向地上躺去。

詹紂和一愣，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精心策劃的謀局會如此結尾。

白執趁機出掌推開詹紂和，扶住將要倒地的青挽。

鄭冶身先士卒，從人群中衝出舉起長刀砍向詹紂和。

身後眾人紛紛舉起刀劍，打鬥聲，呐喊聲，廝殺聲，火焰肆無忌憚地燃燒聲融為一體，融入黑夜，融進白執此後的無數場夢魘。

楊晴帶來的都是竟個個是以一當十的強將，戰局很快勝利。

奸人已滅，仇人已殺。

白執卻開心不起來，因為青挽的呼吸也越來越虛弱，楊晴為青挽診脈，最終無奈地搖了搖頭。

“公子……”青挽露出一直護在懷中的楠木盒，輕聲說道：“楊姐姐，請你幫我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