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帶她回家

屋門開，青挽身姿虛弱，在楊晴的攙扶中走下，丹唇黛眉，鳳冠霞帔，楊晴扶她在椅中坐下，坐在白執身旁。

豆大的汗珠從青挽頭上滾落，她卻綻放了一個無比絢麗的笑容。“公子，好看嗎？”

白執緊緊握住青挽的手，忙不迭地回答：“好看，好看。我的小挽兒無論何時都是最美的。”

青挽眉眼彎彎，蒼白的雙唇微微發抖：“這是楊姐姐，是我為公子尋了好久的醫聖……公子的腿，一定能好……”

還未說完，一口鮮血從青挽口中噴出。白執慌忙中將青挽的身子埋進自己懷中，淚水因極大的恐懼而流下：“挽兒，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白執緩緩相訴，一個至今，他一直守口如瓶的秘密。

其實，村口相救那次，並不是他們的初遇。

數年前，正是少年的白執四處遊曆，一日途徑徽陽，村口處的說書人正講得眉飛色舞。烈日炙烤下，一個女童卻托著腮目不轉睛地盯著說書人，聽得不亦樂乎。

白執心道可愛，此後常常來，每次都無一例外地在人群中發現那幼小的身影。白執知女孩家境貧寒，便每次都買糖葫蘆托人送給女孩，卻從不道明身份。

那日落難徽陽，又得女孩相救，知了她的姓名。此後白執再來，看到青挽因當初執意保護他，倍受鄉人排擠時，已是情難自拔，下定決心要給她一個溫暖的家。

他告訴青挽，世人都盼他執鶴大俠掃盡天下邪惡，盼他無所不能，盼他刀槍不入，隻有這個女孩，卻想保護他。

“太好了。”

“什麽？”

“能這樣躺在公子懷裏死去，挽兒好開心……”

“公子，我其實……”手中的手漸漸鬆開，白執再也感覺不到懷裏人的生機。

其實……

其實她不喜歡糖葫蘆。

幼年之時，不知何時開始，總能在村口瞥到一位俊俏的小小少年。手持糖葫蘆，卻又總是忽然不見，村中本不相熟大伯們便熱情地要贈她糖葫蘆吃。一來二去，連青挽都看出了端倪。

每當她裝作心滿意足地品嚐時，那小少年都會露出開心的笑容。

小少年真好看啊。立如芝蘭玉樹，笑如朗月入懷。為了這一笑，青挽每次都會欣然接受她不喜歡的糖葫蘆。

那少年不言不語，隻是日複一日地來，默默站在暗處望著她。

當青挽下定決心要認識他時，他卻再也沒出現過了。這麽多年，本以為再也尋不到他了……

原來，他們都是身邊人。

隻是可惜，再也說不出口了。

無數盞“平安喜樂”墜落，被惡魔般狂舞的火舌吞沒，火光似要逼進白執的眼中，那雙眸中火光四射，像極了青挽初見他時，他眼中的滿樹紅楓。

身穿嫁衣的女孩隻是睡去了，麵帶微笑，笑得那麽溫暖，一如他們的初見。

那夜的火燒透了徽陽半邊天，不久後，消失數年執鶴大俠橫空出世，卻不再以麵紗示人，一身青衣，時常配著一把竹竿，遊山訪水，除暴安良，掃盡天下奸邪。

七年後的三月初四，出了一件大事。

執鶴大俠身穿紅衣出現在昔日白府的廢墟前，一句話後，舉劍自盡。

人們道執鶴大俠是為民除害的好人，於是在白府門前為其立一衣冠塚。

在碑上刻上了執鶴最後的那句話：“江湖太大，我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