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話意外的告白
何尋昕來到了校舍背後的花園，那本是老校舍，還保留著古式的建築風格和木製課桌板凳。後來在一次校慶的時候學校翻修擴建，新立了幾棟教學樓，外層是清一色的玻璃幕牆和白色石灰牆，學生都搬進了新的校舍內上課。
老校舍被棄用，改成了學校的後花園，也變成了校內情侶幽會的聖地。偶爾也能見到藝術生在此采風寫生，還有幾處愛逃課的不良搭起來的秘密基地。
何尋昕彎身鑽過落滿藤蔓的月洞門，改建後的老校舍花園有點園林的風味，曲折的廊坊和走道，還有滿池開滿青蓮的碧波，青翠欲滴。
何尋昕來到老校舍的側麵，從這邊看老式教學樓，外牆長滿了爬山虎，牆角糾纏的樹藤裏，開出嬌豔的喇叭花來。
他是一路跑來的，不過等他到了的時候，已經有一名女生站在那裏等著了。
女生身形嬌小，一頭梨花型短發，露出底下幹淨白皙的脖頸來。一身素淨的學生裝扮，運動鞋裏套著白色的短襪，也沒有其他的飾品。
不過可以看得出來，女生應該是有特意化了淡妝，算是有心準備了。
女生見到何尋昕，剛想打招呼自己的臉一下子就紅透了，像是熟透的蘋果。
“是你寫的信嗎？”何尋昕走上前問。
“是……是！”女生立馬鞠躬又立正，動作力度十足，“我……我是一年3班的江淮照！那個……那個何學長……”
何尋昕擺擺手：“不用叫我學長，我叫何尋昕。”
“我知道，可是……學長……”
“江同學。”何尋昕忽然說。
“啊？啊！什麽事？”女生像是被嚇了一跳。
“不用這麽大反應吧？你要是實在不方便，就像我這樣，叫我何同學好了。”
“好的，何學長……同學。”
“一時改不過來了嗎？”何尋昕有些困擾地抓抓頭，“那個，你寫信叫我來，是有什麽事嗎？”
“啊！”江淮照的臉比剛才更紅了，低下頭去不敢看他，何尋昕倒是莫名其妙。
“是……是這樣的。”女生的聲音輕如蚊蚋，“自從我見學長第一眼起，我就喜，喜……喜歡……”
江同學的聲音實在是太輕了，哪怕是隔著兩米的距離，何尋昕也聽不到她在說什麽，無可奈何之下，他又湊近一些去問：“喜歡什麽？”
由於突然拉近的距離，女生嚇了一跳，連忙後退幾步，剛鼓起的勇氣一下子就**然無存了。她紅著臉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還是改口道：“那個……學長喜歡玩遊戲嗎？”
“遊戲？”何尋昕愣住了，什麽嘛，不是告白啊？
他心裏還是有些失落的。
“對，對的，有一款遊戲叫《星泯夜闌》，不知道學長有沒有聽說過。”
“哦！這款遊戲啊！”何尋昕忽然眼睛一亮，“我正在玩呢！”
“果然啊！”江淮照也抬高了音量道，後又發覺失態，重又低下頭去。
“為什麽問這個？”
“學長的遊戲ID叫什麽呢？”
“跟我的名字一樣啦，何尋昕。你呢？”
女生身子一顫，顯然被震驚到了，但她很快就扭捏起來，輕聲說：“其實我覺得我和學長一起玩遊戲的，我在遊戲裏是一名弓箭手，我的ID是落……”
何尋昕皺緊了眉頭，關於江同學後麵說的什麽他已經有些聽不到了，原因是他忽然聞到了一股難聞的怪味，夾帶幾分臭氣。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這股味道分散了。
他覺得很奇怪，環顧四周都隻有鮮豔盛開的花朵和茂密的草叢，後校花園一直是學校賴以聞名的“仙境”各路的花香從園子裏溢出來，在整個校園內飄散著，清香撲鼻。
這股臭氣實在是過於強烈了，一股酸臭味道直往何尋昕的鼻孔裏鑽，就像是什麽食物放了一個月腐爛的味道。
他一陣幹嘔，胃裏的酸液反嘔到嗓子眼，但他看到江淮照並沒有不適的表情，又強忍著沒有嘔出來。
“學……學長？你怎麽了？看起來臉色有些不太好。”
何尋昕緊閉呼吸，強行平緩著麵部表情，再怎麽說對一個初次見麵的女孩作“嘔吐”狀絕對是不禮貌的行為，但他幾乎是條件反射。
“沒……沒事，你說到哪了？”何尋昕露出勉強的笑容。
“其實我……我想和你一起玩遊戲，我們可以組隊的。”江淮照用腳尖在地上不停地畫著圈，表示內心的不安與拘束。
告白什麽的，果然還是說不出口啊，不過隻要能在遊戲裏一起玩的話，也算是拉近了距離吧？江淮照心裏想著。
她低著頭，像是等待宣讀結果似的等著何尋昕的答複，可她等了半天也沒有聽到學長的聲音。
她疑惑地抬起頭，卻看到眼前人影一閃，像是被什麽東西撞飛了一樣，何學長的身姿忽然倒飛出去，直接撞到了教學樓的牆根處。
江淮照大驚失色，馬上跑了過去：“學長！學長你沒事吧？”
何尋昕掙紮著起身，但剛才那一下撞擊把他的腰都快撞散了，他滿臉扭曲地，完全站不穩，又跌坐著靠在牆邊。而他的身後，教學樓的外牆居然被他撞塌了一角！
“學長！這是怎麽回事啊？”江淮照完全被嚇到了，不明白為什麽好好的一個人站在那裏，也沒有東西碰到他，這個人卻自己飛了出去……
“江同學啊，我問你一個問題。”何尋昕抬起眼皮看著她。
“什麽問題？”
“你有沒有……聞到一股臭味？”
“沒……沒有啊。”江淮照的臉上寫滿了迷茫。
“是麽……那應該是‘那個’原因了。”何尋昕咬著牙說道。
如果不是現實裏的變化，那麽原因應該出自於【通感】上，可能是遊戲裏出問題了，難道他的藏身處被發現了？
江淮照無比擔心地說：“你沒事吧？要不要送你去醫務室？”
“現在都放學了，醫務室肯定也關門了。”何尋昕苦笑著搖頭，“真不好意思打斷你說話了。”
“學長！”江淮照忽然驚叫出聲，一臉害怕地看著何尋昕。
何尋昕覺得奇怪，那眼神看得他有些發毛，隨後他又覺得自己臉上一涼，溫熱的**灑在了上麵。
下雨了？何尋昕仰起頭，眼皮上落下來一股溫熱，他抬手一抹，居然是血！
而他的手背處也傳來痛楚，緊接著在他的眼皮底下，手背被劃開了三道平行的劃痕，力度正好破開肌膚，鮮血已經就流了出來。
越來越多的傷口出現在他的手臂和大腿以及脖頸處，看形狀有點像是貓爪抓出來的，可是哪來的貓呢？
江淮照徹底慌了，趕緊從口袋裏摸出自己的手帕來按在何尋昕的傷口上，她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麽多傷口突然出現在人的身上。
她按在一處傷口處，旁邊立馬出現另外的兩處，她根本止不住血，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何尋昕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他在遊戲裏的角色此刻一定在一個非常危險的境地！他掙紮著起身，江淮照呆呆地看著他站了起來。
“那個……江同學。”何尋昕有氣無力地說。
“什麽？”
“你是不是還有什麽話沒說？要不，我們明天再說吧？今天我身體確實有些不舒服……”何尋昕撓撓頭，又不能直接跑開，畢竟那女生確實有什麽話要對自己說來著。
江淮照看著他殘破的身體，胸口的血跡已經把襯衣都染紅了，鮮血從袖管裏滴出來，觸目驚心。這哪裏是“有些”不舒服啊！學長……學長不會要死了吧？
“我……我陪你去鎮上醫院吧？”
“不，不用了，我能回去的，我自己有辦法，別擔心。”何尋昕趕緊搖頭，那根本不是醫院能解決的事。
“真的……嗎？”江淮照不放心。
“真的，我和你約定，明天的這個時候，還是這個地方，我們再把話說完好麽？”
江淮照擦了擦眼角積蓄的淚水，點點頭：“好。”
何尋昕跌跌撞撞地走出去，把自己的書包拾起，轉頭又對江淮照說：“那就說好了呢，明天再見。”
“好，明天再見。”
江淮照看著何尋昕慢慢走遠的背影，腳印之下是結成一排不連續的血滴，隨著他一步一步地走遠。
我喜歡你。
這句話本來是她要說的，可這種情況再也開不了口，她的大腦已經被震驚和恐懼衝昏了，她站在夕陽落下的校園裏，站了很久很久。
肯定有機會能說出口的，畢竟那個何尋昕就是學長呀！她隻要站在離他夠近的地方看著他，就已經很滿足了。
何尋昕一路衝回自己的房間，撞進房門後把書包丟到一邊，直接撲到電腦麵前啟動遊戲，電力已經恢複了，電腦順利地開啟。
何尋昕心急如焚地等待著遊戲加載的畫麵，他順手抓了幾張麵巾紙壓在自己裂開的傷口上，他全身上下都貼著紙巾，濃稠的血液浸透了紙背後黏在了身上，像是一個黃紙紮成的草人。
遊戲順利加載了進去，何尋昕立馬操控角色起身。
角色眼前的畫麵直觀地躍入了何尋昕的眼簾，他看到了……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