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話情書

周一,何尋昕從**醒來,睜開眼睛,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沒想到優兒姐說到做到,他整個周末再沒有玩過遊戲。他還特意去物業那裏交了電費,被通知說周一才有人恢複電力,並被叮囑了一句“以後可要勤交電費啊,停電可不是鬧著玩的”。

何尋昕無可奈何地背著書包去上學,剛走出小區門口就見一個人已經等在那裏了。

莫佑燭。

他穿著一身幹淨整齊的校服,單肩背著書包,一副瀟灑少年的姿態,一條腿跨過單車,另一條長腿斜著支在地上。

明明大家都是校服,但他那身不知道熨燙過多少遍,沒一絲褶皺都沒有,一般最容易髒的袖管和領口比白紙還幹淨。

這種家夥放到小說裏麵,就是那種隨時能從身上聞到“洗衣粉香味”的清爽男孩,連笑容都像是早上六七點的太陽,純淨又明媚。

“喲!”莫佑燭無比精神地揮動著手臂,“早上好!”

“早……”何尋昕一臉疲倦,過了一個老僧入定般的周末,精神萎靡到了極點。

“怎麽了?要控製住欲望啊騷年!”莫佑燭大力地拍著何尋昕的後背。

“你從哪裏看出我是縱欲過度?我這是欲求不滿的臉!”何尋昕指著自己。

“咦……最近開始節製了?”莫佑燭很是驚訝。

“跟你說不到一塊去。”

何尋昕走到小區的停車棚裏,取出自己的單車來,他的單車是一輛老式二八自行車,鳳凰牌,古老得可以直接進博物館。

這輛單車是優兒姐爸爸讚助給他的,表麵重新刷了一層新漆,把原先斑駁的漆皮都撕掉了。就是老毛病依舊,一騎起來軸承處就會發出哢嗒嗒的聲音,像是點不起火的煤氣爐。

莫佑燭用腿在地上劃了幾道,推著車來到他身邊,把一個包著海苔的飯團和鮮牛奶丟到他的車筐裏:“喏,你的早飯。”

“你這動作……是打發叫花子麽?”何尋昕看向他。

“哈哈哈,被你發現了,其實我早就想試試了。”

“滾蛋!”

何尋昕撇腿上車,和莫佑燭並行在香樟樹遮蓋的大街上,細密的樹葉把溫煦的陽光切成詩意般的剪影,微風送暖。

到了教室,何尋昕在自己位子坐下,他的位置是靠窗的最後一排,也就是傳說中的“主角”專用位。不過何尋昕從不覺得自己是什麽主角,而且窗外隻有空****的廣場而已,什麽都看不到。

莫佑燭在他前桌的位置坐下,兩人是前後桌的關係,莫佑燭轉過凳子朝向何尋昕,托著下巴壓在何尋昕的桌麵上,一副聽故事的姿態。

“說吧,進度如何?”

“呃……”何尋昕看向窗外,默默地吞了口唾沫。

“你有進遊戲吧?”

“當……當然。”

“多少級了?命格是什麽?進了什麽工會?找到……學姐沒?”莫佑燭連環奪命問題就緊跟其後來了。

“你能不能慢點說?一個一個問。”

“好吧,多少級了?”

“1級……”

“命格呢?”

“救世主……”

“救世主?工會呢?”

“1級哪來的工會?”

“也是哦,等等……1級?!”莫佑燭忽然拍桌而起,“你一個周末的時間才1級?你到底有沒有在認真玩啊!那可是兄弟的終生幸福啊!”

他的嗓門實在夠大,不少進到教室裏準備攤開書早讀的同學被驚到了,紛紛投來詢問的目光。

“你太大聲了。”何尋昕提醒他,

“哦,哦,不好意思。”莫佑燭趕緊對周邊同學道歉,又坐回了位子上,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有那麽誇張嗎?”

“廢話!”莫佑燭看了看周圍,又壓低聲音道:“我是你兄弟吧?”

“是啊。”

“那你這是怎麽回事?才1級?你去幹嘛了?旅遊觀光?”

何尋昕抓了抓腦袋,“跟你說的差不多,不過事情比較複雜,一時也解釋不清楚。”

莫佑燭知道拿什麽才能鎮住他,從書包內側的口袋裏摸出兩張彩色的門票來,上麵寫著“悠明穀歡樂主題園入場券”他的手按在副票的虛線撕口上:“看來某人是不想要這個了……”

“喂喂喂!你是魔鬼嗎?”何尋昕一拍桌子道,“我找到學姐了!”

莫佑燭的動作停了下來,隨後眼裏放光道:“真的嗎?你真找到她了?”

“哼哼!”何尋昕得意洋洋,“當然了,我還加了她好友呢!還和她說過話呢!”

嗯……關於學姐被人追殺又被抓到格鬥場上與機器和骷髏廝殺這件事就不說了吧……不然莫佑燭真的會情緒一激動“撕票”的。

莫佑燭猛地抓住了何尋昕的雙手,放到自己的胸口,滿臉的崇敬目光:“你果然是我的好兄弟啊!”

“少來!好兄弟會用撕票來威脅對方嗎?”

“我那是測驗你的默契度啦。”

何尋昕不理他一下變得活寶的模樣,在別人眼裏莫佑燭覺得是好好學生,長得清爽幹淨,做事一絲不苟。但唯獨何尋昕了解他的真實麵目,私底下這家夥絕對是個天縱奇才的二貨。

何尋昕伸出手去:“這樣可以把票給我了吧?”

“別急嘛。”莫佑燭推開他的手,“既然你見到她了,她在做什麽?”

何尋昕一愣,腦海裏立馬閃過第一次與學姐見麵的時候。月光之下一個女孩光腳在濃密的森林裏逃亡,而她的身後一行白袍人逐漸逼近,最後魔法陣裏的聖劍落下……

“怎麽了?怎麽不說話了?”莫佑燭還在追問著。

“這個……怎麽說呢?”何尋昕略顯窘迫,“她……她在跑步!”

逃亡說成跑步也沒什麽錯吧?

“哦!在遊戲裏也注重身體健康嗎?”莫佑燭星光眼閃閃。

“然後她……一打六個白袍人!”

雖然沒打過。

“哦哦!學姐果然厲害!”

“最後她……和魔物擂台格鬥!全身而退!”

廢話,逃跑可不就是全身而退麽?

“哦哦哦!咦……?”莫佑燭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怎麽了?”何尋昕冷汗都下來了。

“我印象裏學姐沒有這麽暴力的啊……”莫佑燭作思考狀,“她應該比較溫和善良,我以為她玩遊戲就是欣賞風景逛逛繁華的街道什麽的。”

可不是麽!你以為你學姐她想啊?她這不都是被迫的麽!

何尋昕身體僵硬,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想轉移視線,發現書包還放在桌子上,趕緊把它塞進桌肚裏。

桌肚裏忽然傳來什麽東西被揉成團的聲音,何尋昕低下頭把書包抽出來,隨著書包掉出來的還有一張白色的信封。

何尋昕覺得莫名其妙,俯下身把信封撿了起來,發現正麵並沒有郵票和郵戳,也沒有收信人和寄信人,是一封完全的白信封。

唯獨合頁的位置貼了一張帶花紋的膠帶,這種花色的風格,應該是女生才會買的可愛膠帶吧?

“咦咦咦?”莫佑燭眼尖,一把把信封搶過去:“這難道說……情書?!”

何尋昕趕緊捂住他的嘴,在全班同學的目光再次匯聚而來之前封上了他的大嘴巴:“小點聲!”

“這真是情書吧?”莫佑燭輕聲道。

“我哪裏知道?”何尋昕翻了個白眼。

“那我拆開了?”

“隨便。”何尋昕繼續往桌子裏塞書包。

莫佑燭慢慢拆開了白色的信封,撲麵而來一股淡淡的香味,帶著微甜的氣息。信內是一張折疊好的彩色信紙,上麵寫著一排娟秀的字體,從字形來看倒像是女孩子的手筆。

文字不多,隻有兩三行,莫佑燭很快地瀏覽了一遍,然後清了清嗓宣讀了起來:“敬愛的何學長,不知道你今晚下午放學後有空嗎?我在後校花園等你。PS:如果你真的有事也不要緊的啦,我等半小時你不來我就會離開的……”

何尋昕一把搶過信紙,滿臉通紅:“你幹嘛隨便讀上麵的內容哇!”

“是你讓我拆的信,要是我不讀,你根本也不會感興趣的吧?”

“我自己會看!”

“話說回來,感覺有百分之九十是情書喂?你小子最近幹什麽了?怎麽突然招桃花了?”

“最近?難道是我上個星期扶老奶奶過馬路的事情被通報表彰了?”

“扯吧你!那我上次撿到飯卡拾金不昧怎麽不被表揚?她用的稱呼是學長哎,那就是高一年級的學妹咯?”

“說不定是學弟呢?”何尋昕冷笑一聲道。

“我的天,原來你好這口!”莫佑燭抱緊自己的胳膊。

“滾蛋!”

莫佑燭指了指他抓到手裏的信紙,那封信由於被何尋昕不小心塞書包的時候壓皺了,現在又被何尋昕粗暴地搶過去,已經是完全麵目全非了。

“我真為那個可憐的少女感到可惜,嚶嚶嚶……”

“嚶你妹啊!你是哪來的戲精?現在什麽時候還興情書告白這種?一定是惡作劇!”

“那你不去?”

“不去!”

如此說著的何尋昕,表現出一副鐵骨錚錚的模樣。然而在學校敲響放學鈴的時候,他忽然抓起書包箭一般地跑了出去,留下滾滾煙塵。

莫佑燭剛轉過身就看到身後桌子空空如也,何尋昕早已不知所蹤。

“切!還說不去,鬼才信你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