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話優兒姐
何尋昕不說話了，優兒姐沉默地挑著該買的蔬菜，兩個人之間自對話之後變得有些尷尬，一直到出了超市回家，兩人都沒再說過一句話。
最後還是決定做一些家常菜，買了一些牛肉土豆西紅柿回家，兩個人吃的飯菜沒有必要那麽複雜。優兒姐燒家常的手藝也很獨特，保證吃了之後戀戀不忘。
何尋昕本想著趕緊回屋進遊戲去救學姐，結果被優兒姐強行拉到廚房打下手，計劃隻能泡湯。
優兒姐在水槽裏洗西紅柿，何尋昕則是苦命地蹲在地上削土豆皮。
“話說回來，你怎麽管遊戲裏的女孩叫學姐呢？”優兒姐捏著西紅柿忽然問道。
“啊？啊……”何尋昕花了幾秒鍾反應過來，“這都要怪小豬啦。”
“莫佑燭？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嗎？為什麽怪他？”優兒姐問。
何尋昕想了想，於是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遍，把他沉迷遊戲的主要責任全部都推到了自己老友身上。
“……”優兒姐沉默了一會兒後說，“所以說是他派你在遊戲裏跟蹤別的女孩子？你們不會是變態吧？”
“變你個頭！遊戲裏的跟蹤能叫跟蹤嗎？”
“那叫什麽？”
“叫尋覓！”何尋昕剛說完，頭上就挨了一鍋鏟。
“不要強詞奪理。”優兒姐收起鍋鏟，繼續洗牛肉，“那女孩子他了解嗎？就幹這種事。”
“這個我不知道啦，總之聽莫佑燭說是他社團裏的一個學姐，長得挺好看的，人又端莊賢惠，溫和平靜，哎呀就是你的反麵啦……小豬這麽悶騷的貨，結果還是要我上去看別人在遊戲做什麽。”
水龍頭忽然停了。
優兒姐默默地把砧板上的菜刀舉了起來：“提問一下……什麽叫‘我的反麵’？”
“我不是說了嘛？人家那學姐一聽就是貴族家裏的千金大小姐，而你……姐！優兒姐！把凶器放下！會出人命的！”
何尋昕忽然覺得氣氛不對，那感覺就像是看到了羅生門的洞開，鬼煞提著長鐮從地獄裏掠奪活祭。
優兒姐一臉遺憾地把菜刀放回砧板上，又低頭看何尋昕，“你說人家長得漂亮，難道你已經見過她了？”
“哪能啊！”何尋昕埋頭削土豆，後半段話慢悠悠地飄出來：“反正被小豬吹得天花亂墜的，聽著都像是仙女下凡。不過聽說幾個同學說的確在高三年級段裏很有名，成績一直名列前茅。”
“小豬說話哪有準頭啊，這你都信。”
“說得也是，之前我還聽小豬跟別人說你長得很漂亮，膚白貌美氣質佳，現在想想果然是放屁！”
廚房裏忽然靜了下來，仔細一聽，水龍頭又被關上了，密集滑落的水珠在水槽裏滴滴答答地響。
沉默如膠水般在空氣裏洇開，靜得可怕。
何尋昕不明就裏，埋頭削土豆皮，他幹起活來還是比較細致的，白嫩透黃的土豆像是剝了殼般落在手心，連凹坑都照顧到了，堪稱完美。
他本想炫耀一下的，可一抬頭發現氣氛不太對。
片刻之後，何尋昕的慘叫聲從廚房裏傳了出來：“住手啊！殺人啦！優兒姐……蘇綺優！小心我告你謀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您不僅膚白貌美氣質佳，您還腰細腿長臉盤靚！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
優兒姐長呼了一口氣，把砧板放回原位，拍了拍手：“早這麽說不就完了嗎？還有，把最後那兩句去掉！”
“是……”何尋昕奄奄一息地說道，隱約能看到青煙從他身上冒起。
晚飯時刻，兩個人對坐著，筷子在飯菜上來回劃著，像是無聲的舞蹈。晚餐的菜單是土豆燉牛肉，番茄炒蛋，紫菜湯和小黃瓜，都是很常見的菜色。
何尋昕倒是比較受用，對他來說，外賣披薩漢堡包才是家常菜。
“你也要花點時間學習啊，老是打遊戲你功課怎麽辦？”
“開玩笑，我智商這麽高，不用看書都能考班級第一，我怕什麽？”何尋昕吞下一大塊牛肉。
何尋昕倒是沒有說大話，但意思比較片麵，考試分為九門功課，他除了曆史地理能考第一名之外其他都是C等級別。而且他是學理科的，曆史地理算是旁門左道。
“你啊，真該把那多餘的精力放在其他科目上。”優兒姐都在為他歎息。
“真不提起興趣的科目再花精力也沒用吧？”
“話雖這麽說，可那畢竟是考試需要。”
“這我就要問了，學生上課學習究竟是為了學得知識還是為了應付考試？”
“這……”
“我沒說學校不好啊，我很感謝學校給我接觸曆史地理的機會。可在我打算繼續鑽研專精這門課的時候，卻總是讓我把注意力放在別的地上，打消我的積極性，磨滅我學習的熱情，這不就和學習背道而馳了麽？”
“不得強詞奪理！”優兒姐知道他在繞自己，用手刀敲了敲他的腦袋。
“嗷……不過我也沒說錯吧？”
“你啊，什麽時候能把那些引以為豪的小聰明收一收？”
“然後變得像大人那樣成熟市儈圓滑說一不二？”何尋昕又夾了一塊牛肉到嘴裏。
“真說不過你。”優兒姐歎氣道，“慢點吃，別噎著。”
她看著何尋昕狼吞虎咽的模樣，又想起來了什麽事，漫不經心地提醒道：“哦對了，我已經把電腦網線拔了，你今晚就別想著玩遊戲了，早點睡覺明天知道吧？”
“什麽？！”何尋昕一驚，不能玩遊戲？那學姐怎麽辦？落照怎麽辦？
“什麽什麽？少玩遊戲有益身心健康。”優兒姐早預料他的反應了，平靜地夾著土豆放入碗中。
何尋昕頓了頓，默默地端起飯碗，不知不覺地加快了進食的速度，這一點也在優兒姐的預料之中，她無比優雅地嚼著食物，泰然處之。
剛放下飯碗，吃完晚飯的何尋昕就要往房間裏鑽，優兒姐已經先他一步進了房間，把房間門返身關上，何尋昕拚命支撐，勉強撐開了一條細縫。
優兒姐的臉從細縫後露出來：“幹嘛？”
“啊……沒什麽，就是想去你房間看看。”何尋昕臨時編了個理由。
“少來，還是因為遊戲吧？死心吧，我真拔網線了。”
“拔就抜唄，我……我去你房間看看書不行啊？”
“那你說說你要看哪本？”
“呃……就那本……那本《光年之外》！我就覺得不錯。”
“那本書以你這樣的科學學識和語文成績壓根看不懂，死心吧！”
何尋昕還不死心，他家停電了，他想玩遊戲隻能在優兒姐家，如果他不早點把學姐找回來的話……那他的歡樂穀門票怎麽辦？這才是大問題呢！
優兒姐微眯著眼睛看著他，像是在看一隻煩人的蟲子。她忽然退了幾步，抓住袖子把右肩上的衣服扯了下去，露出了光潔白皙的肩頭來！
“你……你幹什麽？！”何尋昕嚇了一跳。
“如你所見，我要睡覺了，你請回吧，晚安。”
“哪有人剛吃完飯就睡覺的？你是豬嗎？”
“你管我？”優兒姐繼續扯著衣服，拉長了袖子後往衣擺往上一撩……砰！房間門被何尋昕從外麵狠狠地關上了。
“算你狠！”何尋昕在門後說道。
房間內，蘇綺優的動作停了下來。
她衣服脫到一半，露出一截纖細的腰部和黑色的內衣來，還好衣服撩起來的時候蓋住了麵部，否則何尋昕一定能看到她紅得熟透的臉。
這時候何尋昕的聲音從廚房裏傳來：“我洗完碗就走。”
優兒姐倒在**，一隻手露在外麵，另一隻卻還套在袖子裏，衣服穿得很亂，但她也沒有要管的意思，把被子掀起來蓋過了自己的頭頂，把自己悶在了裏麵。
何尋昕回到自己家，坐在停電的房間正中，他就像是一隻靜坐的神僧般入定著，直到三個小時之後，午夜正式來臨。
“哼！這會難倒我？”何尋昕一起身，推開了通往陽台的門。
他在欄杆上係了一條繩子垂下去，他陽台下麵正好是優兒姐的臥室，他可以順著繩子爬下去。
明麵著不讓人進，那我就潛行進去！何尋昕全副武裝，爬到了繩子之上！
說來今晚的夜色真是不錯，如黑幕般純粹的夜空之中，如玉石般瑩潤的月光單獨地打在他身上，夜風吹過腳底下的小區綠化帶，一片香樟樹在風中嘩啦啦地抖著樹葉。
往下爬了一段距離，忽然發現眼角出現了一絲火光，他錯愕地低下頭，目光與優兒姐正麵相撞。
就見優兒姐穿著HelloKitty的睡袍站在陽台上，手裏卻握著一隻細長的鐵製物。何尋昕尷尬地懸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優兒姐抱著胳膊看著他，似乎就在看他能玩出什麽新花樣來。
“啊……”何尋昕還是開口試圖打破尷尬的氣氛，“今晚月色不錯。”
“月色不錯你要爬出來看看？你是猴子麽？”優兒姐不冷不熱的語氣。
“爬著看有**……”何尋昕已經破罐子破摔了。
優兒姐也不作聲，摸出手裏的鐵製品，哢嗒一聲，鐵杆的尖端立馬躥出一截火苗，何尋昕看清楚了，原來是一隻用來點瓦斯爐的打火器。
優兒姐不由分說地點燃了粗繩的尾端，幽幽地說：“那你慢慢看，我回去睡了。”
說完她進了臥室，把陽台門返身關上，隨後傳來落鎖的聲音。
何尋昕幹瞪著底下燃起的火焰，順著繩子本身一點一點延伸過來，他已經感覺到屁股上有一股溫熱……
真狠呐！這簡直是點燃了一條導火索哇！不給人玩遊戲不至於做到這地步吧！
“最毒婦人心！”何尋昕惡狠狠地說道，沒辦法屁股越來越燙了，他又瘋狂地往上攀爬，翻越自家陽台之後猛地把繩子往衛生間裏送，用冷水澆滅火焰。
就這樣，他整個周末再沒有摸到遊戲，一直到周一開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