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起高樓

曹縣的地,是曹昂離城前以三千兩買下來的,此事還是荀彧親自經手,地契也在手裏,做不得假,也容不得假。

這裏麵還牽涉更深的東西,是他未來拉攏名將至關重要的一個環節,容不得半點差錯。

現在出了岔子,而且還是在交過錢很多時日後,他沒讓婢女看茶,神色漸漸不善起來。

“老錢,我就問你一句話,這事是你膽大包天自作主張還是有人在後麵使絆子。”

見曹昂沉下臉,老錢也忙起身解釋:“事情還是有點複雜的,當初劃的地方本無主,但後來丞相封給了魏續三人,雖說三人已死,但循例是要收歸朝廷的,這麽一來那地方就不算是大公子的了。”

曹昂一聽頓時氣炸了,揪著老錢就要動手,偏偏一向見勢不妙會逃的老錢這一次沒識時務,甚至連求饒都沒有。

拳頭最後也沒落在他身上,曹昂重新坐了回去,招手讓嚇壞的婢女看茶,飲了一口,道:“荀先生,出來敘敘吧。”

沒有動靜,老錢也擺手笑語:“荀大人哪會在這裏。”

隻是笑的稍微有點假,對於曾研究讀心術到癲狂的醫生來說,讀讀微表情還是有功底的。

“避而不見非待客之道,若決心不見呢,也行,權當你我未曾相識一場。”

他起身就走,這時荀彧走了出來,喊住道:“大公子怎如此性急,連處理一份公文的時間都不給。”

曹昂皮笑肉不笑地看他演戲,你繼續演,要是信你一個字,我就改姓蠢。

荀彧見他不理睬編造的借口,也不再繼續,淡笑著坐在對麵,道:“此事我來解釋一下吧。”

“不用,一地兩賣嘛,奸商慣用的手段,隻是令我沒想到的是荀先生這樣的謙謙君子也精通。”一番話說得荀彧有些慚愧,不過曹昂並不打算放過,這一個個都是影帝,失了讀心術這樣的大本領看不透人心。

“劃下道,我接受就繼續合作,不接受便一拍兩散,也別說什麽買賣不成仁義在的場麵話,我心眼不大,既然決定擺我一道就別指望情分還能到穿一條褲子。”

粗暴直接,不玩任何虛的,這反而讓荀彧有些開不了口。

長長吐出一口氣,荀彧也坦然下來。

“話說到這份上,再扯皮也沒什麽意義了,一句話,加錢!”這一刻他再不是謙謙君子,而是市井商販,“當初賣給你,那的確是你的,可丞相封賞時並未經過我,也不知你我交易的內情,但朝廷法度就是法度,沒有人情可講。”

“既然封給他們,朝廷又沒詔令收回,那麽就算人死了依舊是他們的,現在大公子若還想要的話,就隻有一條路,加錢!”

“加錢可以,若下一次還這樣呢?”

“我會讓錢縣令備案並上報朝廷,從此再不會出現這等烏龍事。”

曹昂盯著荀彧看了許久,緩緩點頭:“荀先生,我再信你一次。”

荀彧起身一拜:“多謝大公子體諒。”

曹昂被他的大禮弄愣了,荀彧重新落座,收起了市井商賈的嘴臉,苦笑起來:“讓大公子見笑了,實在是迫不得已,先是主公征戰,將好不容易攢起來的家底揮霍一空,接著又是天子尊劉備皇叔,各種賞賜徹底掏空了國庫,眼下又到春耕,朝廷要鼓勵桑田,還要一大筆錢銀,再加上二公子開府和主公新近的封賞、官服,實在入不敷出,無奈下才……”

“我懂,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能把荀先生逼到這份上,也難為你了。”曹昂有同情也有佩服,一個真正的讀書人有著堅守的傲骨,荀彧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自詡儒生,從不失節,但今日卻算計最看重的讀書種子,他內心的煎熬能想象得到,若非為了維係朝堂,他絕不會做出這等有失身份的事。

不較自身得失,一心為公,他對得起老曹的重用。

“大公子為彧知己。”荀彧一臉感動,然後一眨眼道:“得加錢,五千兩!”

曹昂要吐血了,自己還是太天真了,真儒生哪有迂腐的,他再次堅定要得到賈詡的心,許昌城裏沒好人,隻有陰人才能對付陰人……

在付出大代價後,土地終於到手了,這一次曹昂沒有拖延,第二天就調來了何平的一千兵馬,開始了房產大業。

一座座高樓拔地而起,沒有水泥不怕,人民的智慧是不可小覷的,三層樓閣輕輕鬆鬆,五層也行,但荀彧又跑來喊加錢,氣得曹昂把上麵的全拆了,隻保留下三層。

一座座莊園蓋起,曹昂親自操刀設計,將舒適與環境完美融合,為此他不僅在綠化方麵下了大力氣,還疏通了河道,引入一方水池,由專人每天換水,成為前無古人的遊泳池。

他還不滿足,又在每個莊園安排了私人浴池,玫瑰花園,夜明珠書房。

然後是完善配套設施,啟蒙私學、高等縣學、婦人的胭脂鋪、內衣鋪、香水坊、駐顏閣等等,最後一咬牙,豬無能連鎖酒樓、曹記連鎖坊市都出現了,真正實現了全配套無憂型生活。

隻是投入也太龐大了,龐大到他目前的產業已到不堪重負的地步,再這麽下去很可能要整個垮掉。

飯桌上,質疑聲、聲討聲、叫停聲成為主流,就連剛辦完事回來的王捕頭也加入進來,實際上這貨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人果然都是喜歡盲從的。

世上事,起事易,成事難,便是他眼下遭遇的困境。

“牽著愛人的手,走在林蔭小道上,坐在葡萄架下,讀著最愛的書,聽著風聲鳥聲,訴著浪漫的衷腸,這才是真正的生活。”曹昂在飯桌上道出他的理念。

聽得桌上的女人都癡了,成功說服了女人派係,不過三叔公、王富貴、狗子這些人精就難了。

“香水、駐顏的暴利不比酒坊差,所以隻要我們撐到那時候,再大的困難也不是困難。”

“為何不提前賣?”

“不行,絕對不行,這些都是噱頭,必須跟房子一起推出,如此方能多賣錢,等房子的口碑發酵出去方能朝外推廣。”

三叔公將酒杯重重砸在桌上,氣怒道:“你這麽折騰,就為了房子多賣幾個錢?”

“可不是幾個錢,是很貴很貴。”曹昂滋溜一口酒,笑得跟狐狸一樣。

“能有多貴,還能一千兩?”三叔公不屑,端起酒杯就要喝悶酒。

曹昂搖頭:“當然不能是一千兩,至少五千兩!”

三叔公剛入口的酒噴了出來,他呆呆望著曹昂,問:“你說多少?”

“至少五千兩白銀,或者說五百黃金,至於銅錢,不好意思,不收,就這麽任性。”

三叔公顫抖著手指,指著曹昂感覺兩眼都發黑。

“黑心啊,你個黑心的商賈,你這樣的人怎麽能是文人標杆。”

“三叔公您別氣啊,我要賣給的對象,本就是城裏那些有錢的功勳,我賺他們的錢有錯嗎?”曹昂給三叔公摸著胸口順氣。

三叔公剛要說話,典滿先一步跳出來,力挺曹昂道:“哥,您沒錯,俺爹說過,肚子大的就得吃大戶,咱們就賺那些大戶的錢,狠狠的宰。”

我謝謝你,給我提供了這麽話糙理不糙的道理,想不到典家父子還是隱藏的經商天才呢。

三叔公聽完這話卻直接氣昏過去,隻是昏死了還倔強地抬手指著典滿。

“俺說錯話了嗎?”典滿撓著頭有些惴惴不安。

曹昂將三叔公的手翻過來,原本平著的中指跟拇指頓時變成了豎起的大拇指。

三叔公突然抽搐了一下,他死不瞑目,呃,應該是昏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