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浪子隱疾
男人苦，苦到自知還不能對人言。
因三叔公被氣昏的緣故，曹昂被意中人不得不再想辦法賺錢，黑心的名他是背定了，卻還要安撫老人的心。
而安撫最實際的就是錢，說白了，人上了年紀，錢有時候是一種安全感，養老的安全感。
但是能做的買賣基本上都涉足了，玻璃、水泥這樣的技術活他交托下麵人研究了，但一時半會估計出不來，頭疼啊，賺錢哪裏有簡單的。
“曹郎，娘親要見你。”
仙兒突然出現在曹昂房裏，這幾個月祥和的日子，早讓兩人之間的膈膜消除，眼看著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現在要見自己……
他的心頭一片火熱，這是要商議成親的事呀。
換了一身幹淨衣服，他拉著仙兒就跑去。
“你能不能慢點。”仙兒瞪他。
曹昂一本正經道：“慢可不行，咱倆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現在嶽母大人要鬆口了，誰攔我我跟誰急。”
仙兒羞澀垂頭，不過當曹昂動手動腳的時候，又把可憐的曹郎差點掰折胳膊，頓時又羞又惱：“誰告訴你娘親是要跟你談這個的，說不準是要你離我遠點呢。”
“別扯了，我這麽帥，她老人家怎麽舍得錯過。”
“不要臉。”
“要想娶媳婦，就得不要臉。”
他們攜手進了嚴氏的房，剛邁進去曹昂就看到嚴氏那張嫌棄的臉，他心裏咯噔一跳，有不祥的預感。
“曹昂，離開我的女兒，你一個棄子配不上仙兒。”
“嘎？”曹昂傻眼了，怎麽跟設想的不同啊，這是拿錯劇本了吧，他瞪著眼看嚴氏，用眼神提醒她說錯了。
嚴氏冷冷一笑：“別這麽看著我，你蓋房子要撐不住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你棄子的身份我已經忍得很難了，但現在你還要變成窮光蛋，老娘再也忍無可忍了。”
“你快點離開仙兒，別耽誤我們的前程。”
曹昂終於從談婚事的幻想中醒轉過來，他現在是人間最清醒，遭受著勢力丈母娘的荼毒。
嚴氏惡毒的語言不重樣的灌入耳中，他強壓心頭火打斷她，道：“夫人，我與仙兒是真心相愛，您非要因為一點錢財就棒打鴛鴦？”
“您相信我，困難隻是暫時的，而我也一定能給她幸福。”
“滾蛋，這些騙人的鬼話別想糊弄我，老娘上過一次當，你以為還會上第二次當？”嚴氏彪悍的說道：“我告訴你曹昂，就你這樣的，誰瞎了眼才會嫁給你。”
“夠了，娘，我不在乎他有沒有勢，有沒有錢，我想嫁的是他這個人。”仙兒走上前抓住曹昂的手，毅然決然。
曹昂很感動，可嚴氏根本不在乎，冷笑道：“我礙眼了是吧，不打算養我了是吧，你隻管你自己就行了是吧？”
“那好呀，我現在就死給你看，到了下麵也好告訴你父親，他的好女婿害死了他，他的好女兒又害死了他女人。”
嚴氏的胡攪蠻纏簡直扭曲了五官，刷新了三觀。
仙兒已經接不了話，堅強如她在如此刁惡的娘親麵前也隻剩哭泣，既覺有這樣的娘親丟人，又覺心頭有天大委屈。
曹昂緊緊握住她的手，輕語道：“你先出去吧，我來處理。”
仙兒搖頭：“她是我的娘親，我不能讓你獨自承擔。”
曹昂笑著點頭，旋即看向嚴氏，鄭重道：“我知道最大的問題是我如今沒錢了，您這才有了擔心，現在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您，隻要撐過這一段，我們的錢銀將會比現在更多，而且曹縣的房子我也給您留了一套，在莊子裏要是住夠了，可以……”
“老娘不聽不聽，你這些鬼話留著下地獄說吧。”嚴氏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完全不給曹昂說話的機會。
見怎麽說都不管用，曹昂大喝一聲：“缺錢銀我去賺，你要多少給多少。”
這話比任何解釋都好使，嚴氏立刻閉嘴了，不過依舊沒給好臉色，坐回位子上衡量要多少錢銀，沉吟片刻後道：“我也不是貪錢的人，這樣，隻要你一個月內能賺夠一千兩黃金交給我，我就不再阻攔你們。”
“一個月，一千兩黃金？”仙兒難以置信的看向娘親，咬牙道：“您這不是故意刁難人嗎？”
“你給我閉嘴，有你說話的份嗎？”嚴氏厲聲訓斥，而後看向曹昂，問道：“怎麽樣，我就這一個條件，你答不答應？”
“一個月一千兩黃金？”曹昂忍不住發笑，“您可真不貪心，一個五品官十年也就能賺這個數吧。”
“別廢話，你怎麽說吧？”
曹昂苦笑搖頭：“我能拒絕嗎？”
“我答應了，就以一個月為限，我給你賺回一千兩黃金。”
“口說無憑。”
“立字為據。”
兩人立下字據，曹昂轉身離開，仙兒追出來致歉，曹昂摸摸她的腦袋，柔聲道：“小傻瓜，這種事本來就該男人承擔……”
他話還未說完就愣住了，仙兒也同樣愣住了，因為他們驚訝發現，這一次曹昂動手動腳竟然沒有引來武夫那該死的本能。
“好了？”
兩人大喜，激動中的他們擁抱在一起，然後曹昂的手又不老實，接著便躺在了地上，他欲哭無淚，好了個屁呀，隻是暫時性失靈而已。
仙兒滿臉的歉意，也寫滿了失落，她真的不想這樣。
男人又苦了，口號是男女平等，但真置身麻煩中，男人還是要承擔更多的，他強忍後背的痛楚，安慰道：“我沒事的，說起來咱還要多謝你娘，或許她的凶殘能治好你那該死的武夫本能。”
仙兒破涕為笑，心中怎能不感動，這樣的男人才是值得一生托付的。
“好了，我走了，還要琢磨琢磨賺錢的法子。”
曹昂沒讓她再送，畢竟到最後她們母女也還是要麵對的，多給仙兒一點時間再好不過。
他在書房寫出能想到的賺錢買賣，已經在做的劃去，不精通做不了的也劃去，三百六十行就剩兩個，一個靠臉吃飯，阿姨我不想奮鬥了，一個老本行，白衣白褂手術刀。
前者體格還要練練，後者缺少器械藥品。
思來想去，後者雖然困難重重，但總歸熟悉，於是他決定老本行了——開醫館。
懸壺堂就這樣開門治病了，不過診金高的嚇人，進門先交一兩黃金。
如此高昂的入門費讓人望而卻步，開業三日無一人登門，直接淪為了滿城笑柄。
對此，曹昂完全不在意，他現在一沒名聲，二缺錢，隻能用這樣的辦法才能一舉兩得，麵對諸多的質疑，他沒心情一一解釋，隻扔出一句愛看不看就去了工地監工。
別墅莊園在幾個月的日夜趕工下快完工了，曹昂來到這裏，龍飛鳳舞寫了土德苑三個大字，實際上他是認不出這三個字的，但妙就妙在誰都認不出來。
才剛寫完，就有人來報門可羅雀的醫館有人求醫了。
曹昂大喜過望終於有錢賺了，他立刻踩著馬鐙瀟灑上馬，典滿很幽怨，自從有了馬鐙，他便沒有了點菜的特權，深感夥食質量下降了，好想回到以前沒馬鐙的質樸日子。
不理睬一個粗鄙武夫的哀怨，曹昂問向來人：“一兩金交了嗎？”
“交了，二夫人正在看著呢，而且怕有人搶，也通知了大夫人。”
大夫人是仙兒，二夫人是安寧，他們都聽說了嚴氏逼曹昂在一月內賺足一千兩黃金的事，作為下人是不能多嘴的，但卻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他們的支持。
要不說莊子裏都是機靈人，隻是稍稍提前改口的稱呼，卻讓嚴氏暴跳如雷，這要是傳出去了，仙兒還能嫁給旁人嗎？
這波騷操作著實讓曹昂都讚不絕口，人民的智慧果然是不可小覷的，輿論在這重名聲的時代簡直是無往不利的大殺器。
“你叫什麽名字？”
“曹白蘇，夫人新賜的名。”
“白蘇，散寒解表，理氣寬中，好名字。”以中草藥為名，娘親還是很有水平的，曹昂讚了一聲，又問道：“改稱呼的事是你背後操作的？”
很淡然的語氣，聽不出喜怒，曹白蘇拿捏不準公子的意思，顫顫巍巍的回道：“都是小的自作主張，若公子不滿意，小的回去就掐滅這事。”
“本公子是很滿意，不過白蘇我要多說一句，天底下聰明人很多，但在咱莊子裏，聰明要用在光明正大的地方。”
曹昂騎馬遠去了，曹白蘇則若有所思，回去後便對交好的朋友交代，以後真心認可兩女為夫人的喊夫人，不真心的就不要亂喊了，家裏的人心是要坦誠的，盲從在外可以，在家裏不成。
風馳電掣趕回醫館，曹昂躍下赤兔馬，將韁繩扔給曹白蘇，大步走了進去，外麵圍了很多人，但裏麵卻隻有三個人，仙兒、安寧還有罩著黑袍的郭浪子。
曹昂臉色微沉，郭嘉成為他的第一個病人可不算好消息，尤其是這副打扮，隻怕是患了難以啟齒的隱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