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曹憲
明麵上是四個打手,其實暗地裏還有四個,都有三品修為,誰都想不到一個小小的青樓竟藏龍臥虎。
四個人撲到曹昂近前,可還不待碰到,就猛然飛了回去,四人躺在地上不斷咳血,典韋出現在曹昂的身前,遠比虎豹還凶狠的眼神落在他們身上,八品的威勢壓迫得連反抗之心都不敢生出。
暗地裏的四人悄然摸到近前,想要偷襲典韋,可還不待動手,身子便僵硬下來,冷汗順著麵頰狂流,典滿、薛義、王捕頭不知何時到了他們身後。
這裏麵隻有王戈稍差了點,可一個四品的薛義其實就足夠了,壓製的四人冷汗直流,不敢有絲毫異動。
周媽媽見明裏暗裏的人都被拿下,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不過想到身後的那位主子,又底氣十足,狠狠道:“公子,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好,我現在便去稟報,隻是不知道可敢留下名姓?”
曹昂眉梢一挑,唇角掛起譏諷:“曹昂。”
曹昂?周媽媽想了想,有點熟悉,但細想又沒什麽印象,應該未曾接觸過,那麽就是個無名小卒,用不到主子隻需許昌令來人……
她打定了主意,冷笑連連:“公子不妨等一會,咱們很快就能見分曉。”
還是不認識自己……曹昂見她說話的這個底氣就知道自己刷臉又失敗,氣得仰望天空,做了老曹二十年兒子的他竟是如此的失敗!
周媽媽輕車熟路進了府衙,見到了相熟的捕快,告訴他有人在紅袖閣鬧事,捕快一聽當即大怒,拍著胸脯道:“這點小事就無需麻煩大人了,我這就帶上兄弟過去,倒要看看哪來的潑皮敢在許昌城鬧事。”
捕快喚上一班差役就要出發,臨出門前下意識問了一句:“那人可有留下名姓?”
“留了,說叫什麽曹昂,我想了一下,城裏沒有這號人物,想來又是猛龍想過江的江湖人物。”
周媽媽走著突然發現兩邊沒人了,回頭看那班人,一個個身子顫抖的盯住自己。
“怎麽了?”
“你梭,那人叫神麽?”那個捕快一副見了鬼的表情,舌頭更是打了結。
“曹昂呀。”周媽媽心頭忐忑,但還是重複了一遍。
捕快跟差役全都後退,看她的眼神像是魔鬼。
周媽媽心頭一個咯噔,問道:“他有來頭?”
“是大有來頭。”
“我怎麽沒聽說過?”
“倒也怪不了你,知情人大多都被封了口,若非我們從上麵得到消息,也不會知道內幕……”
“周媽媽你消息靈通,有些事想來是知道的,於圭公子被打到斷子絕孫這事你聽說過吧?”
周媽媽的心一顫,聲線難以平穩:“你是說是曹昂打的?”
“程昱的公子在教坊司被殺你也聽說過吧?”
腿也發顫,話已經說不利索:“也,也是他,他殺的?”
“是他,不僅如此,相府那位三公子被追殺,相府慘嚎一日,都是他做的。”捕快補了最後一刀,周媽媽腿直接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是……”
“相府大公子,曹昂!”捕快一字一頓的道出曹昂的真實身份。
周媽媽畏畏縮縮的抖著腿,終於知道惹上的是什麽人物,也終於明白之前在聽到後為何耳熟,那場讀書人靜坐,百姓奔走狂呼的風波不正是因為這個人。
曹昂,曹子修,文人標杆,百姓英雄。
同樣也是許昌第一煞星,她兩眼一翻,當場昏死過去,被嚇昏的。
可惜苦惱刷不了臉的曹昂沒在這裏,否則他一定會很高興,也會給這班差役賞賜,短短時日做下這麽多事,就得有人這麽宣傳不是!
這時候許都令出來,滿寵,滿伯寧,曹操極為倚重之人,他看了一眼暈倒的周媽媽,認識,不由皺眉問道:“怎麽回事?”
捕快一五一十的將事情道出,本以為鐵麵無私的大人會派人捉拿大公子,想不到他隻是淡淡一笑,踢了一腳周媽媽見是真昏後道:“抬出去潑醒,記住,紅袖閣的事誰都不準插手,否則立斬不赦!”
一班差役心頭狂跳,齊聲應下。
滿寵又看了一眼周媽媽,心情大好的離開,他雖然鐵麵無私,但不是傻瓜,紅袖閣能發展到這種程度,他早有關注,隻是查了幾次才發現水深的很。
而且後來他收到一封信,信裏的內容他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但調查卻就此不了了之。
現在終於有人又查起來,他樂見其成,況且那個人還是曹昂,如今許昌風頭最盛的男人,或許能真正查清此事,到時候對曹操也有一個交代。
周媽媽被冷水潑醒,她發現周遭已經無人,而府衙的大門也緊閉,她知道眼前這條路行不通了,她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許久後她進了一家首飾鋪子,然後再也沒有出來……
入夜,紅袖閣暫停歇業,沒有了鶯歌燕舞,沒有了燈火通明,整條巷子都安靜下來,唯有紅衣的小院聲潮鼎沸,曹昂八人沒有離開,一直候在這裏。
吟詩作對,指點拳腳,他們完全當成了自己的家。
某一刻,院子裏的火燭熄滅,周媽媽領著一個罩在黑袍下的人自黑暗中走到門口,掃了一眼眾人,目光最後落在曹昂身上,媚眼如絲:“先前不知道大公子身份,衝撞之罪還望見諒。”
“周姐姐客氣了,我要的地契帶來了嗎?”曹昂英俊的臉上堆滿了笑容,不知道的還以為早間的衝突隻是一場夢。
“自然是帶來了,不過我家主人想與您談談,不如讓閑雜人等出去吧。”
曹昂的視線越過周媽媽久久凝視著黑袍人,半晌後對典韋等人道:“典叔,你們先出去吧。”
“那你小心。”典韋帶著人朝外走去,途徑黑袍人的時候揚起拳頭威脅:“若他少一根毫毛,我會將你挫骨揚灰。”
八品武夫的煞氣衝擊,黑袍人與周媽媽都退開幾步,方能喘息,眸子裏殘留著駭然。
不過能撐起這麽大青樓的人也不是普通人,片刻後恢複了平靜,坐到了曹昂麵前。
房裏安靜了,紅衣盡量讓呼吸平緩,可總也做不到,畢竟被逼出來的主子在很大程度上相當於是被她出賣,她一時間不知如何麵對。
曹昂抓著她的柔夷,平穩的斟滿了茶水,對著黑袍人伸手:“請。”
黑袍人示意周媽媽嚐了一口,又見譏諷的曹昂一飲而盡,這才接過抿了一口。
“閣下的謹慎我很欣賞,不過到了這一步,我們也沒什麽交情可敘,所以我便開門見山了,紅袖閣,我勢在必得,無論你是相府的哪位,都阻擋不了我。”
黑袍人在周媽媽後背一推,周媽媽立刻道:“大公子的胃口未免太大了些,你可知這紅袖閣我投入了多少心血,豈是你說一句就能拿走的。”
曹昂不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周媽媽,死寂一般的沉默讓氣氛徒然緊張壓抑起來,越是平靜反而越讓人喘不開,人的名,樹的影。
無知者最幸福,因為永遠也不知道麵對的是什麽人,可她不無知呀,如果說最初他對曹昂的耳聞隻是曹彰禍害清河那件事,那現在她是真正了解透徹了。
局限在牢房的於圭事件,止步教坊司的程昱子事件,封口的相府開膛破肚事件,透過自己的人脈,她知曉了每一個細節,正因為知曉,才更恐懼,她心神顫栗著,一分一秒的折磨著,麵對這等魔王的注視,她最終承受不住,淒厲的吼叫著逃了出去。
曹昂沒有理會她,轉而注視向黑袍人,道:“該揭露身份了。”
“大公子不妨猜一猜?”
曹昂的眸子一緊,女人的聲音,而且罩著黑袍肯定是自己相識之人,她的眼角跳動起來:“卞氏?”
他的猜測剛說出,黑袍下就傳來了笑聲,緊接著黑袍被扔到半空,終於露出了真實麵目。
“兄長,有禮了。”
望著微微欠身的女子,盯視著熟悉的麵容,曹昂驚呼出聲:“曹憲!”
紅袖閣的主人竟是他的妹妹,卞氏的女兒,他的心頭生出無盡的荒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