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信你個鬼

茅廁隔開八個間,他們拉上廁門蹲了一排。

曹昂說:“典叔,你不是要當值沒空嗎?”

典韋氣悶道:“俺這是為你們犧牲,不孝子,你不是很老實的嗎?”

典滿捶著廁門:“俺尋思著都不來事不就黃了嘛,薛哥,你不是六品前要守住元陽嗎?”

薛義大義凜然:“習武之人勇當大任,富貴,你不是盜門未建,不可分心的嗎?”

富貴抓抓頭發:“盜門有秘術,能得姑娘青睞,當仁不讓,狗子,你不是立業不成,絕不**的嗎?”

狗子低下頭:“公子大業就是我的大業,三叔公,您不是一堆事怕誤事的嗎?”

三叔公差點掉下去,好不容易穩住,氣惱道:“豎子不足與謀,王戈,你不是禁……欲的嗎?”

王戈低頭看了一眼,義氣幹雲:“王某不落人後。”

然後幾人一陣沉默,又同時喝問向曹昂:“你不是非禮勿視,聖人教化,文人標杆,不自甘墮落的嗎?”

矛頭全指向自己,曹昂恨不得把他們一個個踹進茅坑,不過咧嘴一笑道:“我與你們不同,我是抱著欣賞的純粹眼光而來,所以請不要把我跟你們這些見了女人就走不動道的臭男人混為一談!”

呸!

茅廁陷入死寂,每個人的臉都火辣辣,什麽各有各個的苦,什麽都不能來,信你個鬼!

好在廁間是隔開的,不被旁人看到,他們狠狠揉了揉自己的臉,將社死的尷尬掐滅,而後響起默契的唾罵之聲:“無恥,豎子,騙子!”

緩了好一陣他們同時走出來了,臉上見不到絲毫先前的尷尬,權當之前的事沒有發生,至於心裏是多麽的鄙視彼此,不足為外人道哉。

回去後,紅衣姑娘早已下樓候在房內,這位頭牌眉目如畫,麵色含,春,一顰一笑盡是風情,見他們回來,起身相迎,她長袖善舞,令人如沐春風。

曹昂暗暗讚歎,這樣的妙人真不知紅袖閣是從哪尋來的。

氛圍調動了起來,紅衣姑娘一桌桌的走過去,他香肩微露,肩上罩著薄紗,有一種若隱若現的朦朧感。

隻不過社死的眾人還未完全走出來,多少有些目不斜視,心不在焉的意味,如此一來反倒讓紅衣有些蹙眉,以為魅力不足,暗自氣惱,使出渾身解數,讓曹昂幾人大開眼界,幾種高難度的舞蹈姿勢舞出來,連連驚歎。

紅衣終於找回了自信,對著他們道:“諸位客官,良辰美景不可無詩,今晚哪位公子的詩最佳,便可與小女子促膝長談。”

經過了方才的賣力表演,典韋等人早已口水橫流,若是能留宿在她的閨閣……

典韋率先起身賦詩一首:“美人啊,你真美,英雄啊,俺就是,自古英雄配美人,咱倆豈不是天生一對?”

噴酒的聲音此起彼伏,典韋瞪起雙眼:“俺這詩作得不好嗎?”

“好好,那是極好的。”曹昂趕忙打圓場,典韋這才滿意地坐下,得意地看向其他人,哼哼,這是文人標杆都稱讚的詩,你們誰來的了。

典滿原本躍躍欲試的,見狀不敢冒頭了,薛義在典韋目光掃過他的時候,下意識摸了摸臉,怕疼,得罪不起。

富貴、狗子、王捕頭有自知之明,不吭聲了,唯有三叔公不服,他不怕典韋,那小子在老夫麵前也得低頭,而且他那是詩嗎?簡直是糟,蹋文字,呸,文盲。

他掙脫開婢子的攙扶,顯示自己的老當益壯,看得曹昂等人齊罵無恥老賊。

三叔公毫不理會,端起酒杯,賣弄才學:“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幾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

紅衣姑娘念著花非花,霧非霧,忍不住撫掌叫好:“好詩好詩,朦朧卻具有美感。”

典韋怒了,看這架勢,這等妙人要被一個老頭子給拿下了啊,不行,絕對不行,他看向薛義等人,見全都鼓著腮幫子咬牙,無論什麽時候,見到老牛吃嫩草都不爽。

他們以眼神達成協議,絕對不能讓這無恥老賊抱得美人歸,於是全都看向曹昂,道:“你來你來,壓過那老賊。”

曹昂不願壞了三叔公臨老……入……花叢的夢想,本不打算出頭,可偏偏老不休沒打算放過他,自認為做了一首了不起的詩,誌得意滿,不將曹昂放在眼中。

“小子,不是老夫看不起你,今晚我這首詩絕對屬於上乘佳作,缺少閱曆的你如何能與之相比,怎麽跟老夫相比?”

曹昂挑了挑眉,笑道:“三叔公,你人老心不老是好的,但口氣也未免太大了。”

“嘖嘖,不服氣啊,來來,求你賦詩一首蓋過我。”

曹昂氣笑了,起身端酒:“如你所願。”

他一步一口酒,將紅衣的目光牢牢吸引在自己身上,曹昂走了七步,杯中酒正好飲盡,他扔掉酒杯看向紅衣,念道:“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須惜少年時。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咣當

三叔公手裏的酒杯掉了,身子如篩子般抖動,兩旁的婢女趕緊攙扶住。

“你……”

曹昂沒有看三叔公,隻是走到紅衣麵前,深情的目光幾乎要將她融化在眸子裏:“此詩,送予紅衣姑娘。”

紅衣的眼中再也沒了旁人,隻是不斷重複著最後兩句,本意是珍惜時光,但在這個曖……昧的氛圍裏,在曹昂的語氣裏,在紅衣的心田裏,它是愛情,是大膽的表白。

她感覺心髒嘭嘭的跳,一頭小鹿將要跳出來,這一刻她知道,自己的心裏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婢子豈會看不穿她的心意,勸走了所有人,典韋等人自然願意,隻要不是三叔公那無恥老賊就行,至於三叔公,他愛詩多過愛女人,也不斷重複著曹昂的詩,心中感慨萬千,隻是手遠不是那麽的純粹。

登樓進了紅衣的閨房,這裏是紅色的汪洋,紅色的床幃,紅色的桌椅,紅色的被褥,紅衣來到曹昂近前,微微張啟紅唇道:“我為公子奏上一曲。”

她吐氣如蘭,握住了簫,緩緩吹了起來,曹昂腦海立刻浮現周媽媽介紹時說的四個大字——琴簫雙絕。

他信了,這簫的確吹得了得,已然達到是高處不勝寒的層次。

簫聲悠揚響起,如流水沁入人心,她吹奏的簫曲仿佛有撫慰人心的能力,曹昂斜靠在軟榻上,微眯著眼,享受著此刻的寧靜。

曹昂按住紅衣的玉手,在她耳邊輕語:“剛得簫聲洗禮,已心滿意足,陪我聊聊天吧。”

紅衣眼眶微潤,進她閨房的男人盡是猴急之輩,唯有他隻想聊天,她覺得遇到了真愛,臉上泛起羞澀,臻首埋進曹昂的懷中,情意綿綿的喚道:“公子……”

曹昂口幹舌燥,不過被他以無上意誌克製住體內的燥悶,保持初心,隻探口風,至於跟三叔公一樣失去理智的手指,那真的隻是手指自身的問題……

天很快亮了,一夜未眠的曹昂給熟睡的紅衣蓋好被子,旋即走出,雖然紅衣並不確定誰才是幕後真正的主子,但一些蛛絲馬跡還是給了足夠的指向。

“相府?”

曹昂抿唇輕笑起來,很意外呀,想不到一個青樓竟能牽涉到相府,不過正好,有相府的背景更好辦,這個地方他還要定了。

他尋到周媽媽,開門見山道:“周姐姐,今晚我要拿到紅袖閣的地契,你去給你身後的主子說一聲,就說我隻給一天的時間考慮。”

周媽媽重新打量起曹昂,唇角的笑容漸漸斂去,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公子,紅袖閣可不是說笑的地方。”

曹昂淡淡瞥了她一眼,道:“我也不喜歡跟陌生人說笑。”

“這麽說來,公子是來鬧事的?”周媽媽臉色一沉,抬起了手,暗中走出幾名大漢圍住了曹昂。

看了一眼圍過來的打手,曹昂皺了皺眉:“能將這裏打理到這個份上,你在相府的那位主子不簡單呐。”

周媽媽瞳孔驟縮,他竟知道在相府,看來紅衣被睡,服了,否則斷不敢泄露分毫線索,而最讓她忌憚還是曹昂的姿態,明知主子是相府,還如此篤定,要麽來曆非凡,要麽藝高人膽大。

她傾向於後者,因為許昌城沒有人的來頭能大過相府,哪怕皇親貴戚也不行,想到這裏,她有了決斷,揚手起了殺機,冷聲道:“最後一次機會,留下你的舌頭然後滾,再也不準踏入紅袖閣。”

打手逼近一步,煞氣逼人。

曹昂笑著搖頭,微嘲道:“有些事如果你做不了主就去請示,難道真指望這幾個廢物能給你平事?”

“你是找死,拿下他。”

周媽媽冷冷揮下了手臂,圍過來的打手應聲打向了曹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