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特殊的父子關係
曹昂於次日醒來，發現自己睡在陌生的房中。
“不是我的房間，這是哪裏？”
他從**坐了起來，頭有些疼，是宿醉的惡果，這時安寧端著水盆進來，見曹昂醒來，如釋重負：“你醒了？”
曹昂點點頭，問：“這是什麽地方？”
“丞相府。”安寧給他擦了擦臉，解釋道：“昨天你醉倒在路邊，典叔把你背回來的。”
“怎麽回這裏了？”
“我也不知道，隻聽典叔說這好像是丞相的意思，昨晚我聽府上的姐姐們說，這個小院本就是你的，旁邊是夫人的，這算是回家。”
“回家？”曹昂輕輕搖頭，他很難說是不是家。
他打量著四周，陌生又熟悉，他觸摸著每一個地方，突然在一個角落停下，他摳出一塊磚，從中掏出一塊幹癟的糕點。
記憶又如潮水湧來，他又記起了一些事，那還是他冠禮上卞氏送給他的，不過那一日鬼使神差的他沒有吃，還用銀針測過，含有劇毒，他沒有證據說是卞氏要毒殺他，但卻也知曉了那個女人惡毒的一麵。
曹昂將糕點扔掉，現在他不需要了，因為他不是以前那個善良到懦弱的曹昂，也再不是那個無能為力的棄子。
“你扔的是什麽呀？”安寧問他。
“過往。”曹昂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走吧，我們回家。”
安寧羞澀垂頭，收拾好東西也跟著出去。
他們本意是出府回莊子的，可剛出他的小院就見到了曹操，也不知是刻意等在這裏，還是真的這麽巧。
曹操看了他一眼，語氣依舊疏遠，不過說出的話卻讓曹昂愣了半晌。
“一起吃早飯吧。”
曹昂本想拒絕，但曹操沒給他機會，轉身走了，他也隻能跟了過去。
桌上隻有曹操坐著，女眷隻能在旁伺候，曹昂看見了卞氏，她正站在曹操身後，盡職盡責的伺候老曹用餐。
曹昂見曹操沒看自己，自顧自地拉開椅子坐下，順帶還拉著安寧也坐下，然後抬手招呼婢女，道：“準備兩副碗筷。”
婢女遲疑了，一副碗筷是對的，但兩副？
曹操抬頭看了一眼曹昂，卻見曹昂也看向了他，淡淡道：“我喜歡一家人坐一起吃飯，你若不滿意我可以走。”
筷子敲了一下碗，曹操衝婢女點了點頭，很快兩副碗筷就端了上來，這一幕看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就連卞氏也被驚到。
曹昂旁若無人的吃了起來，還給安寧夾菜，不過吃了幾口後又搖頭吐槽：“人剛起腸胃難免弱了一些，所以早粥熬稀一些就行，還有這幾樣小菜，鹹的鹹辣的辣，連開胃菜都算不上，更別說當早餐配菜了。”
曹操停下筷子瞥了一眼：“以前你沒這麽挑。”
“以前不是不挑，而是傻，如今經曆過死亡，不會再犯以前的傻了。”
曹昂的話並不平和，但兩父子言辭交鋒，彼此試探，也無所謂退讓。
“典韋說是你救了他，是真的？”
“差不多吧。”曹昂敷衍回答，隨即岔開話題道：“不過這小菜真是味道太差了，我們樓裏的廚娘也不敢端出這樣的小菜，怕被打。”
曹操打量了他一眼，也沒有揪住典韋的事不放，順著話說：“哦，丞相府的小菜都不入眼，不妨你做一道讓我嚐嚐。”
曹昂沒有動身，隻是示意安寧去弄一盤小蔥拌豆腐，很簡單，但清香滑軟，鮮嫩爽口，早上配著喝粥是極好的，曹操都不由多吃了幾筷子，看向曹昂的眼神變得更為古怪。
吃飽了，曹昂將碗筷疊好，安寧很自然的收走，這時婢女趕緊過來，安寧看了看曹昂，見其點頭也就交了過去，不過隨後將手帕遞給曹昂，他接過擦了擦嘴，這才起身。
“多謝丞相款待，若無他事，在下便告辭了。”
他剛說完就見曹操離桌走了，隻給他留下一句話：“你的事還沒處理完，不可離城。”
曹昂搖頭輕笑：“可以，這段時間我會住在典叔家，要殺要剮隨時來找我。”
“你沒有家住嗎？”曹操頓住腳步說了一句，“典韋家並不寬敞，你就住在你自己的院子，有事也方便人到那裏找你。”
說完不給他反駁的機會，在護衛的守護下離府上朝。
曹昂皺起了眉頭，這算什麽情況？
不立刻懲治又限製自由，最摸不著頭腦的還是早上一起吃了飯，他總覺得他們父不父，子不子的關係本就特殊，現在好像變得更特殊了。
卞氏向他福了一禮下去了，曹昂還了一禮，至於交流？在沒有曹操在的場合下，沒有那個必要。
“我們現在怎麽辦？”安寧六神無主，這座丞相府並不友善，留下禍福難料，她有些怕。
曹昂握住她的手，笑著道：“不用擔心，還沒到最壞的時候。”
安慰好後，他們回到自己的院子，分過來伺候的婢女已經等在那裏，曹昂揮手道：“這裏用不到你們，都走吧。”
“可是夫人交代……”
曹昂粗暴的打斷：“我娘不在家，所以家中沒有夫人。”
婢女低下了頭，曹昂重重摔上了門，將婢女都關在院外，他的心情不好，娘才離開一段不久，卞氏就上位了，如果是不是處心積慮，他根本不信。
清閑的一日很快過去，晚上曹操又讓人喚他一起吃飯，還是他們父子倆加安寧的搭配，席間曹操又與他談起救典韋的事，他知道這件事避不過，早晚都要被詢問，畢竟有太多細節值得探究，比如典韋全身是傷，失血過多，在這等情況是怎麽活的，老曹麾下悍將眾多，在他們都認為典韋必死的情況，曹昂竟然從鬼門關將其拉回，不追問才是不可能。
既然避不過，那早勝過晚，索性現在就坦白，不過他沒有解釋典韋的生命力以及自己也是搏一把，反而著重講述了手術過程，得知如何開膛破肚如何縫合內髒的細節，本吃的很香的曹操默默放下了筷子。
“丞相大人怎麽不吃了？”
“吃飽了。”
曹昂看了他一眼，很開懷的笑了。
曹操見他幸災樂禍，麵無表情道：“今晚去祠堂罰跪。”
“……”
安寧看看兩人，忽然覺得真不愧是父子，一樣的小心眼。
跪了一夜的曹昂精神萎靡地出來，他真的跪了整整一夜，膝蓋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本來他不會這麽聽話，尤其是曹操的話，但老曹果然不愧是兵法大家，竟安排了兩個半隻腳都入土的長輩盯著，你打不行，跑不行，最後隻能老老實實的罰跪。
出來後他又見到了曹操，這個便宜老爹很滿意他此時的狀況，滿意的負手轉身，曹昂衝他的後背豎起一根中指，曹操猛地轉身，中指立刻收起，轉成握拳鼓勁的樣子。
曹操嘴角微微抽搐，輕哼一聲道：“你最好去看看典韋，為了你跟於禁的恩怨，他到於府三刀六洞，算是揭過了此事，不過性命也岌岌可危……”
話還沒說完，曹昂就跑回房，讓安寧回莊子取自己的箱子，然後立刻趕去典府，對於典韋，他有一種親人的依賴，或許是在這世上第一個陪伴最久的人，他早在典韋還是植物人的時候就難以割舍。
在陌生的世界，有一個能傾聽自己說話的人是最大的慰藉。
曹操盯著曹昂的背影，有羨慕也有遺憾，總之很複雜，轉身他便喚來體弱青年，下達了對曹昂的處置命令。
體弱青年看了曹操一眼，心中生出古怪的念頭，旋即又壓下，沒有問出口，隻是領命退出。
典府外有兩個雄壯的看門護衛，不讓任何人進府。
曹昂也被攔住，任搬出大公子的身份也無濟於事，他當場怒了，硬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