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斷腿

勳貴子弟無法無天的事太多了,尤其是那些將門的孩子,在老一輩的狠人出征後,如脫韁的野馬,徹底釋放天性,一天不鬧出十件八件的大事決不罷休。

滿寵這個許都令當得實在是太累了,勞心勞力,焦頭爛額,這才幾天就長出了白頭發。

那些混賬都是勳貴子弟,處置輕了不改,處置重了又會得罪他們的父輩,他雖然並不懼怕得罪人,但官場不是黑白場,總有些顏麵是需要留的,況且有些人還背景深厚,壓力是巨大的。

他自認已經夠鐵麵無私,執法嚴格的了,犯了事往往抓的抓關的關,尤其這幾日,他是下了狠手的,可架不住那些紈絝家裏人帶著手令來,訓斥了,關押了,轉頭又都被提走了,然後繼續範事,他恨不得打死這群混賬。

剛回到後麵喝了一口茶,王戈又跑進來了,現在見到這位捕頭他就頭疼,放下茶杯有氣無力道:“又怎麽了?”

“大人,長林街發生了大案,隻能您親自去現場了。”

滿寵猛地站起,需要親自去現場這得是多大的案子,他眉頭深鎖問道:“到底怎麽回事,難道那些放出去的紈絝又犯案了?”

王戈沉重點頭:“是,三十多個人一起犯案,據報案人說現場慘不忍睹,剛剛我已經讓捕快衙役過去封街了,不過還是需要大人您親自坐鎮才行。”

滿寵感覺自己的腿肚子都打轉了,該死的,怎麽就不能消停點,不過聽王戈這麽說也不敢耽擱,牽涉三十多個勳貴的大案可不敢馬虎,喚齊人馬急急趕去。

周圍已經被早到的捕快封鎖,將百姓攔在外麵,滿寵在巷子口停下腳步,血跡順著巷子流到了腳下,他眼皮狂跳有些不敢進去了。

“王戈,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那群混賬屠家滅門了?”

大人怎麽能有這樣的壞心思……王戈麵色古怪,拱手道:“絕對沒有,不過事情更棘手。”

你特麽明明知道內情還不匯報,要不是看在你是大公子人的份上非打死你不可……滿寵暗自咬牙,邁步走進了巷子。

眼前的是什麽……

不是苟且而是慘烈,三十多個勳貴子弟倒在地上,個個頭破血流還有幾個最淒慘的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他急忙讓人去請大夫,急切下讓自己的衣服也沾了血跡。

他低頭看,地上的血液已經黏稠,挪步間腳底都帶著黏糊糊的血絲,很是惡心。

而在場中央,一個渾身浴血的人站在那裏,一隻手握著板磚,一隻手提著半死不活的許儀。

容貌看不太清,但隱約能辨認出輪廓,他小心地喊了一聲:“大公子?”

站著的人正是曹昂,他沒想到這些混賬倒是聰明,竟然學會了他的手段,堵他時用上了石灰粉,若不是曹昂反應快,躲了過去,他就完蛋了。

不過終歸還是著了道,石灰粉站在了皮膚上,在受傷後那種痛楚是很難忍受的。

好在他也有準備,板磚直接在這些混賬的頭上開了花,三大絕招更是被磨礪到爐火純青。

有幾次他都差點被放倒,幸好鎖喉指遠比想象的還要厲害,幾個五品都被一記拿下,若非他手下留情,少不了幾條人命。

他傲立在混賬堆裏,扔開許儀,向著滿寵招手:“滿大人,這裏有些人我並不認識,你通知他們家裏人來領人吧。”

說完他就被典滿攙扶到一旁休息了,他的身體真的有些扛不住了,不過眼下他還不能倒下。

滿寵心驚肉跳的,已經吩咐人過來辨別身份而後給各家送信了,然後自己來到曹昂的麵前,坐在一旁,說道:“大公子這是意欲何為?”

“隻是想收拾一些混賬而已。”曹昂靠在牆角擦著臉上的血汙,又灌了兩口酒提了提神,道:“我在宛城的時候就發過誓,隻要活著回來,必定血漫許都。”

滿寵心頭狂跳,不過看著臉色平靜的曹昂卻沒有插嘴,他隱隱猜到了曹昂的一些想法。

“不過真回來了,我發現我可以打人,收拾人,但卻不能真的血漫許都,因為城裏更多的是在溫飽線上掙紮的普通人。”

“這座城欠我很多,但他們不欠,所以我克製了自己很長時間,但現在好了,我也算兌現了曾對自己許下的諾言,順便還為民除害了,也算兩全其美不是。”

有這樣血腥的兩全其美嗎?

滿寵打量著血漫巷子的慘狀,內心是呼喊的,隨後又暗歎起來,暗道可不是兌現了嘛,隻是鬧的未免太大了。

“這些人皆是將門子弟,大公子下了這等狠手,恐怕得罪的人不會少呀。”

曹昂看著滿寵,想從他臉上看出深意,不知道他是為自己擔憂還是幸災樂禍,這兩種情緒可是有很大區別的,可惜這種老狐狸不會露出一點心思。

他想了想也不再深究,坦言道:“早已得罪了,動不動手都無關緊要,何況既能為百姓分憂,又能出口惡氣,何樂而不為,說到這裏,我還要感謝許昌有這麽多混賬,不然做不到血漫巷子。”

說著就忍不住笑了起來,滿寵隻能陪著尬笑。

這時候有些勳貴家已經來人了,見到子侄這麽淒涼,忍不住大怒,來到滿寵麵前就要興師問罪。

滿寵可不背這鍋,直接把曹昂推了出來,並且介紹了來人的身份。

“許定將軍,許褚的兄長。”

曹昂隨意瞥了一眼就擺手道:“等到齊了再說。”

“你就是大公子?”許定上下打量起曹昂,冷哼道:“若大公子不給在下一個交代,此事許家必不與你幹休。”

曹昂最不喜別人威脅自己,小心眼又發作,看向他問道:“你確定要跟我死磕?”

“哈哈,大公子什麽身份,我許家還到不了死磕的地步。”

這是很看不起自己,很好很好……曹昂噙起冷笑,喊道:“薛義、典滿、丁貴。”

“在。”

三人應聲而出,曹昂指向許定道:“打斷他的腿。”

三人對他的命令沒有絲毫猶豫,聯合出手,很快便將許定拿下,生生打斷了腿,如此膽大包天的舉動讓許儀驚恐,讓滿寵驚駭,也鎮住了後續趕來的各家勳貴長輩。

曹昂站起來目光掃過一位位勳貴家的來人,淡笑著問:“還有誰要跟我這瘋子談不死不休嗎?”

這種情形下誰也不敢多嘴,就連許定抱著斷腿都忍了,他們看得出曹昂狀態很微妙,隨時都會瘋掉。

“很好,這樣才對嘛。”曹昂對他們的反應很滿意,忍不住拍起了巴掌,“看著人也都到齊了,那麽就聽我說幾句。”

他來到那些被拖出來的勳貴子弟麵前,說道:“仗著父輩的餘蔭為非作歹,你們可真是好兒子,也不怕壞了家裏的前程。”

“我爹掙下的功勞,我們享受理所應當,至於前程,殺人就是前程。”

“這想法很好,很坑爹呀。”曹昂忍不住拍手叫好,隻是臉上的怒意讓英俊的麵龐漸漸猙獰,“先輩拋頭顱灑熱血換來的功勞是讓你們享受的,揮霍的,肆意的,是嗎?”

無人應聲,曹昂大喝道:“回答我。”

煞氣猶如實質,他是真的怒了,對在場的勳貴子弟動了殺機,體會過他出手的混賬們毫不懷疑他敢殺人的心,不見一言不合許定的腿都打折了,不由渾身冒起寒意,低頭服軟。

“我,我們以後會收斂。”

曹昂忽然大笑起來,拎著鞭子就抽了過去,邊抽邊罵:“還真是混賬成性,記住了,不是收斂,是改正,為了讓你們長長記性,來呀,把這些混賬的腿都打斷。”

薛義等人早有準備,掄起木棒就開始施為。

“你敢!”

有性烈的勳貴長輩站出,侍衛也隨之戒備,有人帶頭,一個個勳貴都站了出來。

“我當然敢,不僅敢打斷他們的腿,還敢將你們這些蛀蟲就地格殺。”

曹昂一揮手,高順的陷陣營立刻包圍了此地,百戰不死的殺氣令人心生畏懼,就連許定這樣的悍將也為之震懾。

“大公子,縱兵入城這罪名……”滿寵也忍不住勸阻。

曹昂卻笑著擺手:“都是侍衛而已,隻不過我身為大公子總歸有些大排場而已,誰不服可以帶兵朝我的侍衛衝一下,你們若能僥幸不死便可帶走這些敗家子。”

瘋了,真的瘋了,曹昂的舉動讓所有人都生出這樣的念頭,不是瘋子不敢這麽犯眾怒。

“大公子,你就不怕當家將軍回來跟你拔刀?”

曹昂對這樣的威脅不屑一顧,他強勢坐鎮,冷眼觀望,手下人衝入人群中,將三十多個混賬全部打斷了腿。

當著眾人的麵他真的做下了這件事,幾乎驚掉了一地的眼珠子,太混賬了!

“你們也覺得我混賬吧?”曹昂讀穿了他們的心,忽得仰頭大笑,“我就是京都最大的混賬,且專針對你們,別忘了,我乃相府長子,是京都最大的勳貴子,是最有背景的紈絝子。”

這是一個提醒,也是一個警告,伴隨著無盡的哀嚎聲,曹昂揚長而去,隻不過還帶走了幾個斷腿的勳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