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手指
穆競培無所謂地笑了一下，放下毛巾，拿起襯衫披上，然後倚在床頭問她現在的情況。
雨還在繼續下，不過沒那麽大了。地勢低的地方受損嚴重，水都淹到了屋頂，有人失蹤，有人被困。縣裏的救援隊進不來，附近幾個村子自發組織救人了。
他們所在的村子叫翠園村，收留他們的一家人姓張，張大嫂是那輛中巴車上的乘客，當時還帶著三歲多的孩子。
他們一家都很感激穆競培和艾希救了他們母子的命，昨天穆競培暈倒後，張大哥二話不說把人背回了家。
艾希一邊說著這些情況，視線一邊往穆競培那裏瞟。
他修長的手指也透著優雅，搭在白色的襯衫上說不出的好看，因為在聽她說話，他的動作有幾分漫不經心。
就像最頂級的魔術師，指尖勾著無形的絲線，毫無聲息且輕而易舉地操縱著人的視線。她的注意力不受控製地被他扣著紐扣的手吸引。
扣子是從中間開始往上扣的，分明的腹肌在敞開的衣擺下若隱若現。
單手到底不太方便，有幾次看著透明的紐扣從穆競培的指間不受控製地脫出，艾希的心就像那粒紐扣一樣顫了顫。
扣子一顆顆被扣上，隱約可見的胸膛被遮擋，到鎖骨處停下，最上麵留了兩顆扣子，手又向下。
“昨天真是危險。”
穆競培的聲音把艾希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她“嗯”了一聲，扇動的睫毛透露著她的心虛。
底下隨意扣了幾顆後，穆競培理了理襯衫下擺，抬起頭問：“《西遊記》知不知道？”
艾希乖乖地點頭：“知道。”
不知道他提《西遊記》幹什麽。
“雖然沒有九九八十一難那麽誇張，但去上海要經曆很多和昨天類似的危險。”
艾希皺了皺眉，有點懷疑地問：“你們來的時候也經曆了這麽多危險嗎？”
穆競培被她問住了。小姑娘也沒那麽好騙。
“反正也不少。”他麵不改色地繼續說，“昨天你都哭成那樣了，接下來還不是一路哭鼻子？現在離紅楓村不太遠，還來得及回去。”
說了半天就是不想帶她去上海。
艾希的心上像是被潑了盆冷水，所有的情緒都被衝走，隻剩下失落。
她垂了垂眼睛，悶悶地說：“昨天要不是有我，大家就危險了。”
昨天確實多虧了她。
穆競培想了想說：“我可以資助你，一直資助到你上完大學。”
他平靜的語氣和商量的態度讓艾希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仿佛拒絕他了自己就是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不知滿足。
她咬了咬唇，想說話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說，說什麽。
千言萬語最後化成了堅定：“我不回去！我就是要去上海。”
說完，像是害怕又聽到穆競培說什麽，她飛快地跑出了房間，頭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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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又躺了一天，穆競培的燒基本退了。
第二天一大早，穆競培下床出了房間。
張大哥看到他問：“怎麽不多休息一下就下床了？”
“躺久了難受，出來活動活動。”
張大嫂笑著說：“正好，來吃早飯吧。”
他們夫妻兩人之前在外地打過工，普通話都說得不錯。其實這邊的年輕人都還好，主要是年紀大一點的隻會說方言。
看到艾希在幫張大嫂端碗，穆競培說了聲：“早。”
小姑娘沒聽見似的，沒有跟他說話，顯然還在為昨天的事生氣。
這邊山區農村用的普遍都是矮桌和小板凳，身高超過一八五的穆競培坐下來有些費勁，一雙修長的腿有些無處安放，隻好大剌剌地敞著，手肘搭在膝蓋上。
他傷的是左手，吃飯沒有問題。
張大哥和張大嫂的兒子雖然才一點點大，但是胃口很好，看見什麽都想吃，要不是被張大嫂按著，恨不得爬到桌子上。
穆競培把他麵前的炒雞蛋撥了一大半過去。小家夥開心地用手抓了送進嘴裏。
張大嫂立即說：“這是給你補身體的！”
她特意給穆競培炒了三個雞蛋，夫妻兩人都舍不得碰。
“沒事，小朋友的營養要跟上。”說話間，穆競培又把剩下的炒雞蛋全都撥給另外一個要跟上營養的“小朋友”。
“你們去上海要等水退了路通了才能出發了。”張大哥說。
張大哥居然知道他們是要去上海。
穆競培看了艾希一眼，也不知道她是怎麽跟張大哥他們說的。
“小朋友”艾希正低頭吃著被投喂的炒雞蛋不說話，臉都快埋到碗裏了。
“受災的村子情況怎麽樣了？”穆競培問。
“不太好，還有失蹤的人沒找到。”張大哥說，“好在水退了一點，縣裏的救援隊已經進來了。”
吃完早飯，張大哥繼續去幫忙救援了。
艾希和穆競培要幫忙收拾，張大嫂說什麽都不讓。
穆競培回屋拿上手機，去了院子裏。
艾希正在和張大嫂的兒子玩，看也不看他。她的長發被紮了起來，露出了耳朵和整個頸項，線條柔美，薄薄的肩膀充滿少女感。
穆競培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依舊沒有信號，電話也打不出去，他收起手機，看向山間。
雨已經停了，天陰沉沉的，山間繚繞著蒙蒙的水汽，近處的樹木受過大雨的洗禮綠得發亮，遠處隱隱能看到泥土色的水還有水退下去後留下的泥沙。
艾希冷不丁幽幽地說了句：“我就是要去上海。”
穆競培轉頭看向她。她那張精致小巧的臉上寫滿哀怨，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對她做了什麽。
“說起來，你就見過這個謝昀一次，就不怕他不是個好人？”他問。
艾希反駁：“謝昀怎麽可能不是好人！”
“當然可能。你對他了解多少？現在的壞人很多，萬一他是個騙子呢？”
“不許你這麽說他！”
她維護謝昀的樣子讓穆競培覺得很有意思。
他“嘖”了一聲，調侃說：“連壞話都不讓說，你是不是對人家有意思？”
艾希氣紅了臉：“才不是！”
為什麽每次都說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