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章 舍得嗎？
孟薔薇看向穆競培，嘲笑問：“打不打臉？”
穆競培：“……”
艾希沒聽懂他們在說什麽，隻是察覺在自己騙完他們坦誠交代後，穆競培的心情好像變得不怎麽好。
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會無時無刻不關注著他，他的一點情緒變化，她都能察覺。
艾希問：“穆競培，你是不是生氣了？”
穆競培忽略心裏的煩躁，嘴角扯出一個弧度：“我生什麽氣？”
“沒生氣就好。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就是太高興了，想讓你也知道。”艾希臉上的喜悅掩飾都掩飾不住。
穆競培想起她上一次開心成這樣，還是他答應帶她去上海。
穆競培嘴角的弧度消失了，語氣裏帶著幾分自己也沒察覺到的敷衍，說：“嗯，我知道了。”
沒過多久，廣播裏傳來通知，他們的航班可以登機了。
他們的航班是九點起飛，十一點五十五分降落在上海浦東機場的T2航站樓。
去登機的時候，孟薔薇走在穆競培身邊，小聲問：“你們到上海就要分開了。朝夕相處十幾天，會不會不舍得？”
正好走過一塊廣告牌，穆競培的臉隱在廣告牌的陰影之下，看不清表情，隻有帶著幾分調侃意味的聲音傳過去：“我要是不舍得，你不就沒戲了？”
他不正麵回答這個問題，孟薔薇就偏要問：“那我就更要知道你會不會不舍得了。”
從廣告牌的陰影下走過，穆競培的表情清晰了起來。
燈光勾勒著他五官的輪廓，他嘴角掛著抹漫不經心的笑說：“反正舍不舍得你都沒戲。”
孟薔薇：“……”
狗男人！
整個登機過程中，艾希一直跟在穆競培身邊，有樣學樣。
他們兩人的位置是在一起的，孟薔薇的在他們的後麵。
穆競培站在過道裏，一隻手搭在座椅的靠背上問艾希：“坐裏麵？”
坐車的時候她就總喜歡趴在車窗上看窗外。
艾希點點頭，坐進去後看著其他乘客開始陸陸續續登機，眼中滿是好奇和欣喜。
穆競培神色不明地看著她，忽然意識到，還有幾個小時就要擺脫這個小麻煩了。
他回想起孟薔薇剛才問他的問題。
會不會舍不得？
等所有乘客上來，客艙門關閉，廣播響起，乘務員開始進行起飛前的客艙安全檢查。
艾希聽到提示，抓起座位兩邊的安全帶，卻怎麽也扣不上。
“反了。”穆競培的聲音響起，身體靠了過來。
接著，她的視線裏出現了他那雙骨節分明的手。他的手指不經意碰到了她的手背，一陣溫熱的感覺傳來。
艾希的心上像是被燙了一下，馬上鬆開手，後背僵硬地貼在座椅靠背上不敢動。
後麵的孟薔薇看到穆競培的動作，意味深長地冷笑了一聲。
艾希沒聽到，但是穆競培聽到了。
他不為所動，眼皮都沒抬。
艾希正在看著穆競培的側臉。黑色的短發落在額前，側臉線條透著優雅散漫，他還是那麽好看。
她突然想到他們很快就要分開了。
分開後他會想她嗎？
他們還會不會再見？
穆競培給艾希扣好安全帶，抬頭就發現小姑娘臉上的喜悅和期待不見了。
他隻當她是因為第一次坐飛機害怕，心裏一軟，問：“害怕？”他的語氣很溫柔。
艾希順著說：“有點。”
穆競培：“開車的時候不是挺野的？”
艾希被他調侃得有點不好意思，解釋說：“在天上和在地上不一樣。”
穆競培失笑，安撫她說：“沒什麽好怕的，很安全。”
飛機是準點起飛的。因為感傷的情緒堵在心頭，艾希倒是沒有什麽感覺。
離她心心念念的上海越來越近了，和穆競培在一起的時間也進入了倒計時。
她忽然希望時間能慢一點，不要這麽快。
因為是靠近淩晨的航班，很多乘客上來後直接就睡覺了，昏暗的機艙裏隻有幾盞閱讀燈亮著，很安靜。
穆競培絲毫沒有睡意，找了部紀錄片對著看了一會兒，卻因為沒什麽心思看，一點都沒有看進去。
他轉過頭，去看旁邊的艾希。
艾希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頭歪著，呼吸淺淺的，小巧的鼻尖泛紅，睫毛濕濕的。
她好像偷偷哭過，或是做了什麽傷心的夢。
機艙裏的空調有點冷，穆競培拿了毯子輕輕給她蓋上。
他的手在落到她的肩膀上的時候，微微停了一下，希望能給她點安慰。
讓她在睡夢裏是快樂的。
艾希是被飛機裏的廣播吵醒的，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看著自己身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來的毯子，有點愣神。
她隻記得她睡著前偷偷哭了，為了不讓穆競培發現，才閉上了眼睛，沒想到後來真的睡著了。
在和穆競培相處的倒計時裏，每一分鍾她都很珍惜，沒想到浪費在了睡覺上。
懊惱之際，艾希的手臂被推了推。
耳畔傳來穆競培的聲音：“艾希，看外麵。”
艾希聽到，下意識地看向窗外，驚歎地“哇”了一聲。
飛機已經在下降過程中了。外麵黑漆漆的一片，隻能看到一張用星河織成的網罩在整個城市上，沒有盡頭，每個網眼裏星星點點的，是散落的星光和鑽石。
艾希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夢幻的景象，眼裏都是驚歎。
看到艾希整個人都貼到飛機的舷窗上了，穆競培勾起了唇。
被她的情緒感染，他司空見慣的夜景變得格外好看，格外特別。
艾希回頭朝穆競培笑了一下。
笑容比舷窗外璀璨陸離的燈光還要晃眼。
在今後的歲月裏，穆競培還會從一樣的角度看到這樣的夜景很多次，但再也有沒哪一次的夜景像這次一樣讓他難忘。
剛才艾希的眼睛裏映著星羅棋布的燈火，現在，她的眼睛裏隻有穆競培一人。
她對穆競培說：“上海真繁華。”
在此之前，我沒有見過繁華是什麽樣的。
那時候，在我心裏，繁華就是你的樣子。
現在，我終於看到了。
那繁華，果然似你。
卻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