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告白
夜景所帶來的震撼暫時衝淡了艾希心裏的愁緒。
走向出口的時候，她遠遠地就看到有個熟悉的身影站在出口外。
她眼睛一亮，扯了扯穆競培的袖子說：“我好像看到謝昀了！”
穆競培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站在出口接機的人很多，但是他一眼就看到了一個身形挺拔的年輕男人。
直覺告訴他，這就是謝昀。
確認之後，果然是。
“這就是你的白月光？”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穆競培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很酸。
她來上海就是為了找這個男人，仔仔細細地、像寶貝一樣收藏著他的名片。
能讓她說出“我走也要走去上海”的、維護到一句壞話也不讓說的人，不就是她的白月光嗎？
旁邊的孟薔薇“嘖”了一聲。
艾希不明白“白月光”是什麽，眼中露出疑惑，糾正說：“不，他是太陽啊。”
“……”穆競培這才知道，這個小沒良心的管誰都叫太陽。
虧他之前還當真了，覺得她的比喻質樸、真誠、直擊心靈。
原來她對每個人都是這麽真誠直白的。
他不是她唯一的太陽。
這時候，艾希已經加快腳步朝謝昀走了過去，穆競培看著，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感覺。
孟薔薇抱著手臂，跟他站在一起看艾希走向謝昀，意味深長地說：“沒想到謝昀是個大帥比。”
穆競培頓了頓，問：“有我帥嗎？”
孟薔薇翻了個白眼，說：“比你帥！你就自戀吧。”
穆競培的嘴角扯出一抹不正經的笑，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有點心不在焉。
孟薔薇想起他剛才那句“白月光”，嘲笑說：“還白月光，全浦東的醋都被你打翻了吧，酸得不行。”
穆競培：“這酸味不是你一路帶回來的？”
孟薔薇冷哼，在心裏罵他不要臉。
穆競培懶得再跟她鬥嘴，朝艾希和謝昀那邊走去。
艾希已經在和謝昀說話了，滿臉靦腆的笑，眼睛亮晶晶的。
小姑娘好像已經把他們拋到了腦後。
注意到他們走過來，艾希向謝昀介紹說：“這是穆競培，這是孟薔薇，是他們帶我來上海的，一路上幫了我很多。”
謝昀也就二十四五歲的樣子，氣質斯文。
他向穆競培和孟薔薇點了點頭，說：“艾希一路上麻煩你們了。我應該去接艾希的。”
艾希對他說：“我要來找你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怎麽能再讓你來接我。”
謝昀：“不用跟我這麽見外。接到你電話的時候我嚇了一跳，沒想到你能自己跑這麽遠。”
孟薔薇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眼穆競培，嘴上笑著說：“不麻煩。艾希是我們的朋友。”
穆競培開口：“我沒帶名片，孟導，跟人家交換個名片。”
孟薔薇瞪了他一眼。
她又不是來工作的，怎麽會帶名片？
好在孟薔薇在包裏翻出了一張。
謝昀抱歉地說：“這麽晚出來，我沒帶名片。我是車隊新聞官。”
孟薔薇覺得謝昀這樣沒帶才是正常人。不知道穆競培在想什麽。
跟他們同一航班的乘客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就剩他們四個站在這裏，有點突兀。
似乎到了分別的時候。
艾希看向穆競培，抿了抿唇說：“穆競培，我想單獨和你說兩句話。”
“去吧，行李給我。”謝昀替她摘下包，非常體貼。
穆競培看了眼他的動作，跟著艾希走到旁邊。
現在已經過了十二點了，機場的人不是特別多，很多商店都關門了，靠近咖啡廳的長椅上有人在睡覺。
三個推著箱子的女生說說笑笑地從他們身旁走過，應該是一起出來玩的朋友。隨著她們走遠，周圍也安靜了下來。
機場地麵上光潔的瓷磚映著穆競培和艾希兩個人的影子，一個修長高大，一個纖細。
最先開口的是穆競培：“你確定這個謝昀靠譜？別到時候他不管你了，或者把你賣了。現在的壞人很多。”
他還沒有問到謝昀更多的信息。
如果可以，他都想查一查他的戶口本。
艾希說：“謝昀不會的。”
她篤定的語氣讓穆競培一噎。
“……行。”
穆競培難得這麽情緒化。本來他接下來想說如果謝昀不靠譜可以來找她，但因為艾希對謝昀的深信，沒有說。
他現在很希望這個謝昀不靠譜，然後艾希失望地來找他，對他說“你是對的，我該聽你的話”，又怕謝昀真的不靠譜，到時候小姑娘受委屈了，他顧不到。
拋開這些想法，穆競培問：“想跟我說什麽？”
“我……”艾希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她仰著頭，有些緊張地咬了咬唇，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那雙清澈的眼睛水靈靈的、映著機場的燈光，比今夜飛機上看到的夜景還要耀眼。
穆競培大概猜到她要說什麽了。
艾希垂在身側的手揪著自己的衣服，睫毛顫巍巍的像是蝴蝶振動的翅膀。
她非常緊張，但是馬上就要分別了，有些話再不說就沒有機會說了。
或許在這之後他們再也不會見麵，再也不會有聯係了。
想到這裏，艾希的身體緊繃，鼓起最大的勇氣看進穆競培的眼睛裏，聲音清晰地說：“穆競培，我喜歡你。”
穆競培的眼底似有波瀾。
這是好跡象。
艾希一鼓作氣，聲音裏的發顫也更明顯了：“那你呢？你……喜不喜歡我？”
上揚的尾音像有餘韻，不斷重複。
宛如鍾聲不斷繞梁，就是想讓那在歲月裏聽過各種鍾鳴的橫梁能因她有一絲搖曳。
說完的艾希像是把勇氣用完了，心跳得飛快，不自覺地屏住呼吸，等穆競培一個回答。
她所有的神態、所有的小動作都顯示著她的慌張。
她一點也不懂怎麽掩飾，不懂怎麽在告白的時候更加體麵。
她把她真摯的感情和期盼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了他的麵前。
沒有很大的場麵，沒有刻意營造的曖昧氛圍，沒有你來我往的試探，卻比任何一場告白都要轟轟烈烈，聲勢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