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糖
這段山路幾乎沒什麽分叉，再加上出發前張大哥給他們指了路，很好開。
開了大概四十分鍾，穆競培的手機接連不斷地響起提示音。
有信號了。
他剛拿起手機，一個電話打了進來，又是溫丘。
“大佬，你終於接電話了啊！”
穆競培懶洋洋地“嗯”了一聲。
“怎麽回事啊培哥，電話這麽多天打不通。看新聞那邊又下大雨又發水災的，我們急得都打算報警找救援隊過去了。”
“遇到山洪了，被困在山上，沒信號。”
溫丘頓了一下，不可思議地說：“這都能被你遇上？你也太背了吧！”
穆競培：“……”
誰說不是呢。
溫丘又問：“那你沒事吧？”
穆競培輕描淡寫地說：“沒，就手受了點傷。”
趁著他打電話，艾希又開始偷偷加速。
穆競培察覺到了，把手機開了免提往旁邊一放，抬手警告地拍了下她的後腦，力度很輕。
艾希感覺到他的手指不經意地碰到了自己的耳朵，酥酥癢癢的感覺傳到了心上，讓她心跳加快，一瞬間壓製住了才碰到車的興奮感。
電話彼端，溫丘關心地問：“那你現在在哪兒啊？”
穆競培像是沒有察覺到那一下觸碰，早已收回了手，回答說：“在去鎮上的路上，過幾天就回上海了。”
“其他人都在我旁邊呢，要不要讓他們跟你說幾句話啊？”
“我又不是臨終，你們一個個用不著這麽孝順。”
電話裏隱隱傳來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憤怒：“還這麽不正經，讓他滾！別回來了！”
因為開著免提，艾希也聽到了。
溫丘“嘖”了一聲，小聲說：“孟導生氣了。”
穆競培很痞地笑了一下，見怪不怪，像是習慣了。“那過幾天上海見。”
“行，培哥，注意安全。”
打完電話，穆競培發現艾希在悄悄看他。
“剛上手開車就敢心不在焉？到底是誰開車的習慣不好？”
艾希問：“你不是說去上海要半年嗎？”
穆競培被她的問題可愛到了，失笑：“這你也信？真當我們是去取經的？”
艾希覺得他的笑和剛才一樣，很不認真，很讓人生氣。她氣鼓鼓地說：“我沒信！”
就知道他一直在騙她！
他的嘴裏就沒幾句話是真的！
接下來，艾希一直抿著唇不說話。
穆競培看她開了一個多小時了，又是新手，怕她疲勞駕駛，說：“停下來休息一會兒。”
艾希目視前方：“我不累。”
穆競培：“是我坐累了。”
艾希真就二話不說，馬上把車停下來了，就這麽直挺挺地停在路中央，然後瀟灑地下車了。
還在車裏的穆競培一陣沉默。
他下車後從後備箱裏拿了兩瓶水出來，走過去有些嚴肅地教育說：“在路中央停車很危險。”
艾希一副“我什麽都知道”的樣子，語氣硬邦邦地說：“這條路上又沒有別的車。”
穆競培氣笑了：“你還覺得自己挺有道理的？碰上交警你也這麽講道理？以後不可以這樣了。”
無意中摸到口袋裏有顆糖，他把糖和水一起遞給艾希。
艾希看了一眼，不接。
穆競培又幫她把糖的包裝紙撕開，像是哄小孩一樣遞給她。
艾希終於還是接了。
糖放進嘴裏，一陣橘子味的香甜讓人心情舒暢。她的小臉卻還是繃著的，問：“你哪來的糖？”
“那天去買衛生巾，小店的人送的。”
提到幫她去買衛生巾，艾希的臉紅了一下，問：“小店的人為什麽要送你？”
穆競培喝了幾口礦泉水，嘴唇因為沾了水有點發亮。
艾希看著，不自覺地舔了舔唇。
穆競培拿出手機看著，說得有些不走心：“賣東西的是個女人，看我長得好看。”
艾希忽然覺得嘴裏的糖沒那麽甜了。
她從腦海裏搜刮出了一個跟他學到的詞：“渣男！”
穆競培眉梢一挑。他怎麽就成渣男了？
他收起手機，身體轉過去對著她，跟她探討這個問題。
“你說說，我渣誰了？渣你了？”
他的身體也靠近了一些，艾希感覺有點不自在，還有點心慌。
她細數他的行為：“你收了人家的糖，還收了小紅姐的餅！”
穆競培“哦”了一聲，反問：“糖是不是你吃的？餅是不是也是你吃的？”
艾希一時說不出話。
還真是她吃的。
“吃了我的東西，回過頭來還要罵我？”穆競培說到這裏頓了頓，輕輕彈了下她光潔的額頭，“寶貝兒，你說，到底是誰渣誰？”
艾希被他低沉痞氣的一聲“寶貝兒”喊得心跳都亂了，額頭上被他彈的地方不怎麽疼，就是說不出的麻。
她捂著額頭，心髒撲通撲通的都要跳出來了，憤怒得像隻小羊羔，聲音也是軟綿綿的：“我說不過你！”
她單純青澀的反應讓穆競培心裏一軟，也不較真了。
算了，跟她計較什麽呢。
他又在她的手背上彈了一下，開玩笑說：“行吧，我心甘情願讓你渣。你可是第一人。”
艾希的臉更紅了，否認說：“我沒有！”
她什麽時候渣他了！
休息了十幾分鍾，穆競培說：“上車。”
艾希自然而然地走向了駕駛座，卻被穆競培揪住了後領。
“接下來我開。”
艾希回頭說：“我可以開的。”
穆競培：“越往鎮上去人越多。”人多的地方他怎麽可能放心給艾希開。
見小姑娘一臉遺憾，他又補充：“聽話，之後有機會再讓你開。”
他一聲帶著安撫的“聽話”好像有魔力，讓艾希心裏軟軟脹脹的，說不出拒絕的話，隻能聽話地去了副駕。
關上車門，扣上安全帶，穆競培啟動汽車。
餘光見到艾希盯著方向盤，他問：“就這麽喜歡開車？”
艾希堅定地點頭：“喜歡。”
穆競培是真的沒想到艾希這樣瘦瘦弱弱的小姑娘會喜歡車。
到了上海可以先讓她去考個駕照。
他有那麽多輛放在車庫裏積灰的車，等她拿到駕照可以讓她選一輛開。
想到自己的那幾輛車，完全是他喜歡的，太偏男人了，穆競培覺得不太適合艾希。
應該給她買輛新的、適合小姑娘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