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江湖道士
“閃開!……上車!就近!快上車……去公濟醫院!”
耳邊是一個男人嘶吼的聲音,那聲音有些熟悉吧,又不是在哪裏聽過的那種熟悉,而是——在夢裏親切的熟悉,溫暖,有安全感。好想就這樣一直睡下去啊,如果睡得夠久,再醒來是不是一切就真的能夢想成真呢?……
“雲珂!你醒一醒!……都是我不好,我應該把你拉出來的……嗚嗚……你看看我啊!”
哎?唐瑤的聲音,她不是在門口等著我嗎?
對了!警察局裏麵好像什麽東西爆炸了……那邵俊傑呢?!他有沒有事?這個自以為是的笨蛋!居然會輕易相信蔣佛海!
唉——自從下了那個地洞就惹上了這麽多的麻煩,曉春哥好像也是和從前不一樣了。我們本來應該和好了吧,嘁!
但是現在,現在好像是沒有機會確定了吧……那個裝神弄鬼的黑影,還要跟著我多久呢?我真的就這樣要被這個可惡的黑無常收走了嗎?曉春哥怎麽辦?外婆……
還有——雲姨要怎麽辦?……我希望她把我埋在梧桐下麵吧,我還是特別特別想知道小樓院子裏地下室的那個秘密。
那裏麵擺著的一罐罐,一瓶瓶的到底都是什麽呢?還有裏麵還掛著一幅畫,那上麵畫的到底是……
哈哈!這也叫做死不瞑目吧。反正,如果陰差還沒來得及拘我,我可以自己把這些事都搞清楚的呀!還有小湯圓,姐姐這回也是鬼了,給你報仇!還有——對了!我得等頭七,再回到我家小樓一趟,都說我家是鬼樓,我得讓它名副其實了!嚇一嚇雲姨!
唉——不知道這麽說,雲姨會不會傷心呢?
“雲珂!……別擔心,沒有事了,沒有事了,放鬆睡吧……”
哎?好溫暖的聲音,又有人來了,這個聲音是——杜雲表哥?那我是得救了嗎?唉!還是白想了這麽多了!隻體驗了這麽短半人半鬼的寶貴時光……
一瞬間,一切又都歸於無比的安靜之中了。
“嘔——”一陣劇烈的惡心反胃,像無形的線牽動起了雲珂,使得她整個人從病**緊繃著身體,猛然間驚厥了一下!緊跟著,眼前混沌如霧氣般的昏暗,漸漸滲透進了片片玫瑰色的炫目夕照。
已經是黃昏了?我迷糊了一下午?恢複意識的雲珂,思考著……
隨著視線的清晰,雲珂開始切身地感覺到後腦處傳來了陣陣的腫痛。想抬手去揉,感覺身體還是有些輕飄飄的。忽然,雲珂覺得自己的手被一個人輕輕地扶住了。雲珂將目光緩緩移過去,發現是一個白衣人正坐在身邊。
“你醒了……”這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
“雲姨,對不起……”
“你隻是輕微腦震**,休息一下就沒事了。”雲素怡緊緊握著雲珂的胳膊,微微頷首,像是在躲避雲珂慚愧認錯的眼神,“……沒事的,是唐瑤的爸爸,把你送來的。”
雲珂沒有在意雲素怡說些什麽,也沒有再說話,她隻是也默契地別過頭,靜靜感受著雲素怡輕輕的啜泣聲。
病房裏灑進金色的夕陽,此刻,病房裏麵的所有都進入了讓人沉醉的時光,這種夢幻般的寧靜,仿佛母女之間,回到了那最初血脈相通的世界。
“我從小就是皮得來的,我知道的,現在,其實,上了中學後,我也不太想這樣的,但是我害怕……”雲珂突然哽住,也將目光移向了窗外。
“其實,是你長大了,這些都不是你的問題,我很欣慰,我也會很擔心,現在不管你做了什麽事,我都會理解你,可是我擔心的是——”雲素怡說到這裏時,聲音忽然顫抖了一下,“如有一天,我不在你的身邊,你才真的要保護好自己。”
雲珂緊咬住顫抖的嘴唇,極力地放緩自己的呼吸,鼓起勇氣似地轉過來,看著雲素怡:“雲姨……我剛才做夢的時候,最遺憾的事,隻有一個,就是——小時候那個晚上,你在小樓的地下室裏——”
一陣吱呀的推門聲響起。
雲珂的話剛說了一半,便看到唐瑤和她的爸爸唐文和一前一後推門走了進來。
“雲——”
“小聲一點兒。”唐文和悄聲申斥著嘴張了一半的唐瑤,並且伸手攔住想要走過來的唐瑤,“先不要去打擾。”
雲素怡急忙站起身,微笑著朝唐文和點了點頭。唐文和十分恭敬地對走到病床切近,關切地看了一眼雲珂,然後對雲素怡說道:“雲醫生,杜醫生在查房,一會兒他就會過來再給雲珂檢查一下。”
雲素怡點點頭,攤手指向旁邊的空床鋪,說道:“麻煩您了,快請坐。”
唐文和連連擺手,露出了一個十分愧疚的表情:“您千萬別這麽說,我……”唐文和啞然,想說些什麽,可當他看著雲素怡的眼睛時,最後萬語千言卻隻是長長歎了一口氣。
雲珂躺在**看著唐文和,總覺得唐文和哪裏有些說不上來的奇怪。雖然說這也許是因為當時自己女兒唐瑤沒有及時把雲珂拉回來,對雲姨表達的歉意,但是這歉意的程度似乎有些過了。而唐瑤此時,看著父親的樣子,內心的疑惑也是又加深了一層,父親這到底是怎麽了。不管是在家提到,還是當麵見到雲珂和雲素怡,父親都瞬間像是變了一個人,而且越來越難以自持的樣子。
“唐先生,您還是帶著唐瑤先回家吧,唐瑤也受了不少驚嚇,這陣子外麵格外的不安全,您一定要照看好孩子。”雲素怡這時說著,走到床邊的小桌前,拿起一個裝著巧克力盒子和奶粉罐的小網兜,走到唐瑤麵前,柔聲說道,“拿著,這是阿姨的朋友從國外寄過來的,祝你早日夢想成真。”
“這可怎麽好意思的,唐瑤不能……”
雲素怡轉頭隻是對唐文和點了點頭,唐文和居然就微微低下頭,不再說話了,趕緊叫唐瑤道謝。
唐瑤聽著雲素怡的話,又低頭看了看巧克力盒子上印著的金發女郎,這才笑著抬起頭,朝雲素怡點了點頭。
“謝謝阿姨!”唐瑤隨後欣然接過網兜,探頭又看向雲珂,“那——雲珂,那我過幾天再來看你喔。”
雲珂仰起纏著紗布的頭,衝著唐瑤笑著點點頭:“我沒事的,好像看你演出啊,今天應該就能出院。”
“那也得我這個主治大夫同意啊!”
眾人尋聲望去,正是杜雲推門進來。雲珂說來還是第一次看到杜雲穿白大褂的樣子,白衣生風,與之前彬彬有禮的紳士樣子,又有不同,此時更顯得整個人颯戾了不少。
“雲醫生也在呢。”杜雲眼中一亮,朝雲素怡點了點頭,“您快去吃飯吧,中午在飯堂就沒看到您,想著您一定是擔心雲珂,一直守著,可是您晚上不是還要值班嗎?不吃東西還是不行的。”
雲素怡並沒有看杜雲,而是用餘光掃了一眼雲珂,然後一邊走回到雲珂床前,一邊淡淡地說道:“沒關係,我還不餓。”
唐文和這時走到杜雲身邊,關切地對杜雲低聲問道:“怎麽樣?各方麵都沒有問題吧!”
杜雲轉頭對著唐文和調侃似地微微欠身:“姨夫大人請放心,小姑娘隻是輕微腦震**,注意清淡飲食,適當鍛煉,休養幾天就能很快康複的。”
聽了杜雲的話,唐文和先是舒了口氣,然後又瞪了杜雲一眼,無奈搖了搖頭:“在醫院你也這麽愛開玩笑?”
杜雲向前一錯身,在唐文和耳邊輕聲說道:“唉——您是沒看到,後來送進來的幾個警察和日本兵那都是血肉模糊……”
唐文和冷哼著低聲罵道:“哼!黑皮狗子和狗日的都活該,你們就應該把他們都扔出去……”
“哪敢啊,我們醫院現在可是定點醫院。”
杜雲苦笑聳了聳肩,然後轉身走到雲珂床邊,從白大褂的兜裏掏出一塊牛油紙包著的三明治,放在了雲素怡身邊的小桌上。杜雲也沒說話,隻是與雲素怡對視了一眼。
雲素怡微微點頭。
隨後,杜雲像是在緩解尷尬一樣,便又轉向雲珂,在雲素怡的麵前,慢慢俯下身,開始給雲珂做一些簡單的肢體反射檢查。雲素怡全程近坐在旁邊,靜靜地看著。而唐文和則依然是有些緊張地站在床尾,看著杜雲的檢查,生怕有什麽意外似的。唐瑤則站在原地沒動,表情有些木然。
“嗯……不錯,沒有大礙的,放心!你還有什麽其他不舒服的感覺嗎?”唐文和說著直起身,把X光片從鐵文件夾裏抽出來,對著窗戶的放方向看著。
這時,雲素怡則微微側過身,略帶悠閑地翹起腿,端起茶杯,悠閑地喝起了茶來,好像一點兒也不關心片子上的內容。杜雲用餘光掃向身後的雲素怡,想搭話,卻又覺得還是有些尷尬。
“就是……有點兒惡心,現在好多了,嗯——”雲珂說著,忽然遲疑了一下。
唐文和敏銳地察覺到了雲珂的異樣,立刻對雲珂說道:“雲珂,你別擔心!有什麽不舒服盡管說出來。”
“你是想到什麽了?還是夢到什麽了?”杜雲盯著雲珂的目光忽然變得深沉。
他怎麽知道?!
雲珂的目光瞬間閃過一絲驚懼。雲素怡這時忽然站起身,對雲珂說道:“你需要好好休息,別想太多。”
雲珂看了一眼雲素怡,又看了看杜雲,欲言又止。
“也好!一切都正常!我們就先出去吧。”杜雲放下片子,對雲素怡說道。
“那……雲珂你好好休息吧,其他的都不要想了,隻管好好養病。你放心沒人會欺負你找你麻煩的。”唐文和鄭重其事地說完,先拉著唐瑤走出了病房。
雲珂被唐文和說得心裏暖和和的,笑著點點頭。顯然唐瑤已經告訴了她爸爸唐文和,關於滬西警局,遇到蔣佛海的事。
雲素怡雙手交疊在身前,依舊習慣性地輕輕摩挲著右手手腕上的紫色蝴蝶結手鏈,並沒有邁步,隻是看著杜雲。兩人對視了約有三秒鍾,最後,杜雲朝雲素怡勾起嘴角,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有些悻然地也走了出去。
雲珂靜靜看著這一幕,心裏好像是察覺到了什麽,於是,她立刻看向雲素怡,像是在尋求什麽答案。可是,雲素怡的表情,依然是毫無波瀾,或者說毫無破綻。
也許隻是我想多了?雲珂覺得這氣氛雖然有些不舒服,但是她從心底裏,還是不相信雲姨與其他男人相處之上,會有一些超越正常關係的存在的。
“你什麽也不要想,好好躺一會兒,一會兒我來給你送粥。”
雲珂低頭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慢慢躺了下去。此時已然昏暗了許多的房間裏,雲珂仰麵看著天棚上的吊燈,本想努力放空自己的腦子,可是心裏還是莫名覺得發慌。這一瞬間,雲珂在心裏仿佛聽到了一個聲音——她是害怕失去雲姨的。即使是帶著神秘的畏懼。
其實,雲姨身邊出現了個把優秀的男士,也是正常的吧。雖然不能接受這個事實,至少設想一下,雲姨她會不會和現在有所不同呢?哎!我怎麽能這麽想呢?!我是被撞傻了嗎?
這念頭稍有所動,雲珂便不自覺地搖了搖頭,這才發現身邊亮起了一抹橘黃色的燈光。而雲素怡正在燈下,默默地看著自己!這讓雲珂又有了那一種瞬間就被看穿了一切的感覺。這一次,不同的是,雲珂額外感受到了那目光裏帶著一絲冰冷的意味。似乎雲珂心裏的想法,是在——褻瀆,雲素怡一般。
雲珂趕緊低下頭,微閉上眼,內心又開始責罵自己是不是真被“炸”糊塗了!自己爸爸可是堂堂國軍上校!戰場上英勇殺敵……不過,雲珂對於父親的印象,也僅僅是手裏的那一張英氣逼人的軍官照片而已。自從雲珂長大後,在雲姨的口中,也鮮少提及了。
雖然雲珂也不知道為什麽剛才從心底,會生出這樣一個關於杜雲的奇怪而禁忌的想法,但是很久很久以後,當雲珂再次回想起來時,才明白她從雲素怡眼神裏所察覺到的莫名神情,那種對杜雲的距離感——似乎並不完全是一個少婦的矜持與原則。隻是在當時作為一個小姑娘,雲珂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與理解,隻能是在心裏主觀臆測……
“好好休息。”雲素怡似乎是看出了雲珂不安地顫抖著的眼皮,便緩和下目光,走到一邊,為雲珂關上窗子,最後在門口默默看了雲珂一眼,便也輕輕關上門,走了出去。
此刻,夕陽西沉,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雲珂一個人躺在空****的病房裏,猛然間睜開眼,側頭看了一眼,病桌前的那盞小台燈,綠色的方形燈罩一看就是辦公室裏麵拿過來的。雲珂知道這是雲姨知道自己害怕幽曠黑暗的空間,特地為自己拿來的。雲姨或許也同樣知道,自己是為什麽患上了這種怪癔。雲珂想累了,就任憑自己疲憊的思緒沉下來。不一會兒,雲珂就連打了兩個哈欠。
我這算不算是沒心沒肺呢?嘁!那也應該是,老天看我苦得來一天世界的,讓我大難不死,好好休息一下!不過說來,這都晚上了,顧曉春他怎麽沒來探探病?真是的!是不是自己又跑去哪裏真暗戳戳地修煉什麽邪魔外道去了?
忽然,“叮鈴鈴”一陣清脆的鈴鐺聲從門口的方向傳來。
“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功德五讀書。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貴人十養生……裏麵的小姑娘,算一卦吧?”
雲珂聞聽,冷然間一睜眼!慢慢斜支起身子,望向四周,此時病房裏已是靜悄悄的黑暗了。又做夢了?
雲珂嘰裏咕嚕地轉動著眼珠,像是一隻受驚的小貓,用窺探的眼神,謹慎地盯著病房的門,側耳細聽。
叮鈴鈴!又是一串清脆的鈴鐺聲!不是夢!雲珂的身體立刻緊繃了起來!
“福生無量天尊——揮之不去,亦是噩夢違緣,機緣未成,陽入於陰則寐、陽出於陰則寤,解夢求一護身符,則五行互補,元氣周而不散、行而不亂,元神歸位呀!”
聽著門外這油滑而有些上了年紀的聲音說到噩夢二字時,雲珂心下一動。
“小姑娘,你我有緣啊——”
他怎麽知道屋裏麵是個女孩兒?雲珂不禁疑惑,不過又一轉念,這裏是人來人往的醫院,雲姨和杜雲表哥都在,就算是什麽妖魔鬼怪也沒什麽可怕的!事後,當雲珂自己再想起這段奇遇時,也奇怪為什麽自己第一時間會想到門外的是妖魔鬼怪,而不是什麽另有企圖的壞人呢?
“……你這話說得,就像是個江湖騙子!”雲珂此時慢慢坐起身子,伸手胡亂朝著一旁小桌子上摸去。
門外人聽了雲珂的揶揄,當即輕咳一聲,故作深沉地說道:“貧道乃隴州宣德行華真君丘處機座下第二十二代弟子,龍門派傳人,破道先生是也!”
“我看你是胡說八道先生!”雲珂冷笑道。
門外威嚴自持的聲音立刻又變得油滑起來:“……哎?你個小姑娘!莫要辱沒吾祖師,敢不敢讓貧道贈予你一卦?!見識一下本門通天徹地之能!”
雲珂饒有興致地已經從桌上摸過來一個蘋果,在被子上蹭了蹭,然後一邊吃著蘋果,一邊學著門外人之乎者也地問道:“那我且問道長一個問題,如果答得上來,您再進來卜卦不遲?”
“嗬!小姑娘口氣倒是不小啊!平日裏貧道可是一卦難求喲!”
雲珂一撇嘴,清了清嗓子說道:“彼此彼此!我想請問道長,自丘處機真人仙化之後,貴派第七代大律師何人也?”
“這,第七代……”門外人遲疑了好一會兒,才諾諾地回答道,“自然是張天師啊!”
“哈哈……”雲珂失笑得差點兒被嘴裏的一塊蘋果嗆得堵住喉嚨,“咳……笑死我了,曆代天師哪個不姓張?!而且我是在問你龍門派的大律師,而不是正一派的天師呀!你連道門龍門派和正一派都分不清,還在這裏要給我算卦?本姑娘的錢可不是那麽好賺的!”
“額……你個鬼東瓜兒的女娃兒,哪裏曉得這些的呀?”門外人語氣變得有些急惱。
“哈!道長您老家話都被我氣出來了?嗯嗯,你要不說自己是龍門派的,你這川渝口音,我還真有可能相信你是鶴鳴山天師道的呢。”
被雲珂這麽一通諷刺,門外人又急忙解釋:“是你沒有問清楚!再說了,你小小年紀,不求甚解,須知這道家按學理、地域都分類不同,加之,龍虎宗、符籙、靈寶、清微各門派互相吸納,才能有所大成!”
“你這江湖騙子可笑至極呀!答不上來就顧左右而言他。”雲珂說得來勁兒,一掀被子,走下了病床,背著手朝著門口走去,“我七歲就開始讀我外公留下的古代典籍,說不上精通,但也是知道,這全真龍門派第七代大律師是昆陽真人王常月!而正一道第七代天師則是張回,此位張天師還善辟穀導引之術,相傳可日行數百裏,後隱入青城山清修。”
“這……”門外人一時語塞。
“還有,您剛才說的什麽惡夢違緣,機緣未成,那是佛家《前行廣釋》裏的話,道長您難道是佛道雙修?那可厲害了!”
被雲珂這一連串的追問與奚落,門外麵忽然安靜了下來,好像外麵已經根本沒有人了。雲珂停頓了一會兒,忽然好奇地一拉門!
果然是不出所料地又遇到了詭異事!走廊裏,此刻,空空如也。
“嗬嗬……娃兒,我在這兒。”
雲珂尋聲猛然一回頭!但見到一個黑影赫然出現在了白色的窗簾之後!
“……這是不是你的心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