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廢墟

隗氏部落,如今已成一片廢墟。

十幾座早已經坍塌的房租錯落有致地排序在河岸兩裏處的空地上,即便是在白日也顯得十分荒涼,尤其是那些在時間推移下斑駁陸離的老建築,特別詭異。

林月梅孤身一人在雕刻著奇怪圖案的石柱與奇形怪狀的石獸雕刻間,迎著河那邊刮來的腥鹹河風,大步流星地前行走著。

與此同時,餘守七帶著十幾名巡捕從東南麵進入隗氏部落,一行人縮手縮腳地緩慢前行著,“我怎麽老是覺得有人盯著咱們呢,來的時候我就聽說了,這地方有點不太正常。”

另一名巡捕附和,“隗氏這名聽著就瘮得慌,要我說就是鳥都不願意來,凶手怎麽可能藏在這裏,要不咱們還是早點回去吧!”

老魁狠狠踢了一腳,低聲罵道,“你要是害怕自己滾回去,別嘚吧嘚吧的沒完沒了。”

走在隊伍最前頭,手握一把德製毛瑟手槍的餘守七頭瞟了一眼,“今天不把人給我找到誰也別想著回去,你們幾個去那邊,你們幾個去這邊,有線索及時報告,老魁你跟著我去前邊。”

“好。”

很快這裏就隻剩下餘守七和老魁二人,他們一個握著手槍,一個提著警棍,在光怪陸離,死氣沉沉的隗氏部落裏小心翼翼地搜索著。

這時。

從西北方向駛來的林月梅與餘守七撞了個照麵,二人均被嚇了一蹦。

“林月梅?你在這幹什麽?”

林月梅拍打胸口,“那你在這是幹什麽?”

“我們老大是幫你們來找……”

不等老魁說完,餘守七狠踢了他一腳,“問你了麽,你多什麽嘴!”說完,他又將目光轉到林月梅臉上,故意擺出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我當然是來查案的,難不成是來救那個傻子?”

“道不同不相為謀,告辭。”

“你等等。”餘守七叫住林月梅,“這荒山野嶺的你一個女的就不擔心遇到危險?我也不怕身邊多個累贅,你呢,就跟著我吧!”

林月梅一笑,“跟著你才有危險吧,你餘守七什麽人別人可能不知道,我林月梅可是一清二楚。”

“咱們之間肯定有誤會!”

林月梅轉身,嗔怒,“你們兩個別跟著怎麽了行麽?”

說完,林月梅繼續大步前行,可還沒走多遠人就忽然不見了,緊接著就是一聲痛叫。仔細看去,此時地麵塌陷出一個深洞子,林月梅剛剛就是掉進了洞子裏。

“喂?”

餘守七趴在地麵,向洞子裏張望,“你沒事吧?”

洞子裏傳出林月梅哎呀哎呀痛苦的呻吟聲,餘守七也管不了那麽多了,讓老魁找來繩子,兩個人一前一後順進洞子裏。這洞子並不是很深,距地麵有三四米高。雖然如此,林月梅也被摔得不輕,好一陣才緩過來勁兒。

“好端端的怎麽會有個坑,疼死我了。”

見林月梅沒事,餘守七長鬆口氣,“這地方看起來有點像祭祀用的。”

老魁緊抓著手電筒,“老大你看!”

順著手電筒微弱的光線,餘守七定睛一看,登時嚇了一跳,在前方一圓形坑裏,竟出現了數十具森森白骨,而且在白骨兩旁的石柱上,還有許多用鐵鎖綁著的,死法詭異的幹屍。

餘守七蹙眉,這他娘的到底是個什麽地方!

“隗氏用來祭祀鮫神的地下祭壇。”

此時林月梅已經從地上爬起,正麵朝正南方全神貫注地看著一個兩米高的石像,餘守七和老隗走到林月梅身邊時也都感到毛骨悚然。

“這東西怎麽渾身都是鱗?”

餘守七仰著臉,“這八成就是傳說中的鮫神吧?”

“石柱上的那些屍體就是用來獻祭的祭物。”林月梅走到石柱前,仔細觀察幹屍,“骨骼上到處都是青紫色暈痕,生前遭受過長期虐待,同時血液抽幹,內髒掏空,除了祭物恐怕沒有更好的理由能解釋得通,最重要的是他們身上都有刺青。”

老魁盯著那尊高大威嚴的石像,心裏發毛,“咱們還是趕緊上去吧,這地方有點他媽太嚇人了!”

可餘守七並沒有離開的打算,這地方深埋地下極其隱蔽,的確是一個藏身的好地方,凶手極有可能就藏在某個地方。

就在這時,一聲十分淒慘的叫聲從某處傳來。

“是小魚的聲音!”

林月梅不假思索地向著聲音方向跑去。

見狀餘守七把老魁拉到一旁,吩咐他去外麵通知其他兄弟,然後他大步流星地向那淒慘聲音方向追去,卻把小梅給跟丟了。

“啐,真他媽邪了門了。”

剛剛還在眼前,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空曠的祭壇裏此時就隻剩下餘守七自己,他難免會有一些緊張,於是他把手中毛瑟手上握得更緊。

“林月梅!林月梅?”

聲音在四圍回**,卻遲遲得不到小梅的回應。

此時,隗氏地下祭壇一間地牢裏,小魚正怯弱地躲避著眼前這隻渾身長滿鱗的怪物,嘴裏發出驚恐萬分的叫聲。

那隻“怪物”有一雙猩紅的眼睛,正冷漠地注視著膽小懦弱的小魚,本以為背負血海深仇的他們可以成為好朋友,想不到陸遙居然變成了一個傻子,如此留下他也沒什麽用處,不如我讓他早點解脫更好吧!

“別怕,一點都不疼!”

想不到這隻怪物會講話,為此小魚更加驚恐了。

這時一個身著皮衣的女人闖進地牢,用一塊石頭引來了“怪物”的注意力,同時放聲咒罵,醜八怪,死怪物,放開我丈夫!

怪物轉來生滿鱗片的臉,黑黑一片,嚇得小梅踉蹌倒退了兩步。

“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剛好,我先送他走,很快就輪到你了!”

“你不是怪物?”

如果是怪物怎麽可能會說話,如此看來他隻是個異於常人的怪人罷了。

他瘮人一笑,“你們林家把我族人當成祭祖屠殺,這仇這恨是要跟你們好好清算一下了。”

“小魚,快起來,快跑!”

林月梅一邊吸引河鮫注意力,一邊朝著小魚吼。

“真搞不懂你們女人,怎麽會喜歡上一個傻子,你看他,就是一個連女人都保護不了的廢物,你不如跟我在一起,我可以讓你多活幾天。”

“休想!”

怪物伸出布滿黑鱗的粗壯手臂,死死刹住林月梅的脖子,提到半空,“那你現在就去死吧!”

林月梅掙紮,但她此刻更擔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小魚……

“小魚,快跑……”

此時林月梅麵色脹紅,喊出這句後就昏了過去。

看著奄奄一息的梅梅老婆小魚痛心疾首,於是衝上前去和怪物撕打。可惜他根本就不是怪物的對手,幾次下來弄得自己遍體鱗傷。

就在這時,轉機出現了。

不知從哪裏鑽出來一隻黑貓,落到了小魚身上,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喚醒了沉睡在小魚身體裏的另一個身份。

“放開她!”

此時的小魚與之前那個膽小少年大不相同,隻見他聲音洪亮,氣定神閑,一雙炯炯有神的黑眸緊瞪著眼前這個不人不鬼的醜東西。

十幾年他躲在地下祭不見天日,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為娘親一雪前恥。今日,好不容易等到機會,怎麽罷手?

“我再說一遍,放了她!”

“別忘了你父母也死在林丞手裏,難不成你真要認賊作父!”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你娶了林丞女兒為妻,管林丞叫嶽父不是認賊作父是什麽!”

陸遙身子一怔,看著那個奄奄一息的女人,自言自語著:我娶了林家小姐為妻,可我怎麽一點印象到沒有?

“我把你帶到這裏就是想告訴你,我們有共同的仇人,我們必須聯手!”

“你怎麽知道我和林家有仇,你到底是誰!”

他一字一頓,“鮫神!”

陸遙冷視那個不人不鬼的怪物,“裝神弄鬼。”

“並且就算要死,她也是死在我手裏!”

陸遙閃身衝到怪物背後,扣住怪物肩膀將他摔了出去,緊接著就在狹窄的地牢裏扭打在一起。關鍵時刻,餘守七及時趕到,掏出手槍對準了怪物,連續扣動扳機。

怪物寡不敵眾,便倉惶逃走。

與此同時,老魁帶著一行十餘名巡捕趕來馳援,又在餘守七一聲命令下沿著隗心逃跑的方向追去。當地牢裏隻剩陸遙,林月梅和餘守七三人時,餘守七忍不住問了句,“你是陸遙還是小魚?”

陸遙抬起眉眼,看著餘守七,“為什麽你們都管我叫小魚,小魚到底是誰?”

餘守七困惑打量陸遙,“自己怎麽來的都不記得了吧?”

陸遙點頭。

這一段時間自己就像是在做夢一樣,時而昏睡時而清醒,總是稀裏糊塗地出現在一些陌生的地方,之前是在林府,現在是在地牢。

“……”

餘守七似乎明白了什麽。

時而是呆頭呆腦的小魚,時而變成心思縝密的冷陸遙,一個人身體裏有兩種不同的身份,這世界怎麽會有這種奇事?

“你就是小魚。”

聞言陸遙一驚,“你說我就是小魚?”

陸遙唯一能記得的就是自己墜下懸崖,此後發生了什麽他就都不清楚了。

“不然我想不出更好的原因,如果你真的是小魚的話,林月梅就是你妻子,而我竟然要和自己的情敵稱兄道弟,不過也罷,好男兒誌在四方,何必因為一個女人壞了心情。”

“我當真娶了林家小姐為妻?”

餘守七點頭,“在登州這人盡皆知,家喻戶曉的大新聞。”

陸遙為此而深感懊惱,他怎麽可以娶林月梅為妻!

“剛剛那個……東西為什麽把你抓到這裏?”

陸遙環視昏暗的牢房,輕描淡寫了句,“不知道。”

話到這裏,陸遙想起兒時的一些往事,皺了皺眉。

他們擁有共同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