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安然
傍晚時分,雨停。
昏沉的天終於露出一絲光亮來,由遠及近照亮了整個登州。
林月梅醒來,望著站在床邊的阿饒,問現在是什麽時間。
“下午四點半。”
“我好像睡了很久,阿饒?你怎麽了?”
“我沒事啊。”
“沒事為什麽戴了個紗巾?”
阿饒摸了摸頸部,敷衍一笑,“這是小姐你送給我的呀,之前一直不舍得帶,碰巧今天雷雨就戴出來禦寒。”
林月梅揉了揉頭,“我怎麽不記得了?還有我為什麽會睡這麽久?”
“小姐送馮司令那兒回來後就睡著了,一直睡到現在呢。”
“我去過馮府?”
阿饒點頭,“小姐你不會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吧?”
林月梅蹙眉,怎麽感覺自己像是失憶了一樣,一點事情都記不得了?就在這時,叩門聲響起,馬永年的聲音很快傳了進來。
“林姑娘,你在嗎?”
阿饒立即警惕起來,她早就做好了準備,但沒有想到馬永年會來得這麽快。
打開門,阿饒笑臉相迎。
“馬副官,您請。”
那時林月梅已經穿好衣物,端坐在桌旁,平靜地注視著馬永年。
“我擔心姑娘順道過來看看。”
平日裏有些刻薄的阿饒熱情起來,端茶遞水,“馬副官您喝茶水。”
“不了。”
馬副官拒絕後,走到林月梅身前細細打量,“你的脖子?”
林月梅手指落向頸部,疑惑,“我的脖子怎麽了?”
馬永年清楚記得,林月梅的脖子上有幾道很重的淤痕,怎麽幾個時辰的功夫就消失不見了?一旁的阿饒也一樣緊蹙著眉,她千算萬算,終究還是百密一疏。
“沒事。”
本想著給林月梅送些損傷藥,現在看來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了,“姑娘安好我就放心了。”
臨走之前馬永年斜看了一眼阿饒,尤其是她頸上那條紅色絲巾,十分紮眼,就好像是有意遮掩什麽似的,令人費解。
雖然馬永年已經走了,有驚無險,但阿饒並未能因此感到放鬆。馬永年何等聰明,剛剛他已看到林月梅頸上無傷,必定起疑。計策一但被他戳穿,她所有的努力可就化為泡影了。
暗暗看一眼林月梅,阿饒心緒複雜。
那年若不是林月梅娘親蘇素,她可能早已暴屍街頭,如今恩人已逝,恩情難報,所以她易容成阿饒模樣,以此方式報答當年恩遇。
夜靜。
七裏鋪鬼竹林,白衣飄飄。
她來到山洞中,在蘇素雕像前,用三炷青香,兩遝冥幣,紀念已故恩人,並在塑像前發誓,有生之年,必追隨林月梅左右,保其安然無事。
隻是……
她心裏擔憂。
林月梅與阿饒形同姐妹,一但讓其知道阿饒已經遇害,後果很難想象。所以她必須要隱瞞身份,隻有如此她才更好地留在林月梅身邊。
“蘇姑姑,望您在天有靈保佑白衣。”
就在這時,洞外傳來腳步聲。她步如青蓮,身輕如燕,藏身於青石後方。片刻後,兩個男人走進石洞。其中一個戴著黑色衣帽,用黑布遮臉,十分神秘,但聲音倒是有幾分熟悉;另一個滿臉胡須,雖然視線昏暗,她也認出了這副麵孔——警局的巡捕老魁。
深更半夜,他來這裏做什麽?
“就是這裏,我親眼所見。”
神秘男人向四周望了望,聲音蒼老陰冷,“上次讓你打探的消息怎麽樣了?”
老魁卑躬屈膝,“打聽過了,馮彪這次來登州的目的也是為了清廷沉船。”
“這件事你要想盡辦法,不得讓人靠近蓬萊沙河,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尤其是馮彪,實在不行就殺一儆百。”
老魁皺眉,“還殺人啊?”
“怎麽?怕了?成大事者豈能心慈手軟?馮彪手握兵權,明著不行就隻能來陰的,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事成之後,保你榮華富貴受之不盡。”
“都聽你的。”
他們在洞內停留不到一炷香時間,後雙雙離去。白衣這才從青石背後走出,望著月光寂涼的洞口,眯起她細長深邃的眼睛。
“清廷沉船?”
雖然隻有隻言片語,也能從中聽出一些端倪。包括馮彪在內,各人心懷鬼胎,目的應該就是剛剛提到的清廷沉船,但那到底是個什麽東西白衣不甚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