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清廷寶藏 第三十六章：驚駭
翌日，青山寺。
兩名和尚剛吃過齋飯，徒步至方丈所住寮房，提醒方丈去念佛堂誦經，可叩門許久也不見方丈應門，便嚐試推門，竟發現門是反鎖的。
“方丈？慧如長老讓我們來通知您，早課講經時間到了。”
裏麵依舊安靜，沒有一絲聲響。
“怎麽辦？馬上就到戌時了，如果晚了慧如長老肯定要責罰我們。”
“再等等。”
兩個和尚先輕後重，反複叩擊房門，仍舊不見方丈回應。
“方丈不會是還沒睡醒吧？要不進去看看？”
“不可，方丈說過，他禪修時不喜歡被人打擾，再說門是從裏麵鎖的，我們怎麽進去？你在這等著，我去通知慧如長老。”
半刻鍾後，慧如長老帶著一眾弟子來到寮房門前。
“方丈，講經時間到了，您再不出來怕是要延誤時間了。”慧如長老用力叩了兩下人，結果如初，門內仍舊一片死寂。
“方丈會不會不在裏麵？”
慧如長老搖頭，意識到情況不妙，“那為何房門反鎖？不能在等了，你們兩個把門撞開。”
隨後幾個和尚同時用力，費了一番力氣終將房門撞開。慧如長老率先走進寮房內，隔著半透屏風看見方丈模糊的背影，“方丈？剛才我們喊門您為何不應？”
仍舊無聲。
此時方丈就像是一尊不會說話的佛像一樣，紋絲不動地坐在蒲團之上。慧如長老雙眉一挑，手忙腳亂地繞過屏風，隨後就是一聲慘叫。
眾弟子一同奔去，各個麵色驚駭。
“方丈他？”
此時方丈已經變成了一具冰冷屍體，毫無生氣。
“難怪方丈一直不應門，原來……”
這時。
念佛堂突發大火，火勢異常凶猛，映紅了整個青山寺。有和尚來報，引起擾亂。慧如隔空眺望，驚慌失措，將方丈之事擱置一邊，帶著眾弟子跑去救火。
“你們兩個進城報官，剩下的跟我去救火。”
雖然火勢受到控製，念佛堂依舊被燒得麵目全非。慧如以及其他幾位長老苦不堪言，站在如廢墟一般的念佛堂前，喊著罪過，罪過……
一個時辰後餘守七帶著巡捕趕到青山寺，那時整個青山寺被煙塵所籠罩，嗆得人直咳。餘守七用毛巾捂著口鼻，走進寮房。寮房內門窗均為反鎖，因此餘守七認定方丈不是自殺就是正常死亡。
“不可能是自殺。”
慧如長老否定了餘守七的觀點，身為出家人又是青山寺的方丈，他不可能不知道自殺是要下地獄的大忌。再說方丈性格開朗，為人和善，他也沒有自殺的理由啊。
餘守七目視方丈屍顏，“不是自殺就是老死。”
慧如長老仍感困惑，方丈雖然上了年紀，但身子骨一向硬朗，精神麵貌也都不錯，平日裏生龍活虎，就算真的壽終正寢也會有個征兆吧？
餘守七指著反鎖的窗門，“如果是他殺那反鎖的門窗怎麽解釋？難道凶手會穿牆術不成？不然他怎麽在殺人後離開的現場，難不成是方丈詐屍自己起來鎖的門窗？”
這一下難住慧如長老以及其他和尚，方丈死得蹊蹺，現場也是十分詭異，正如餘守七所言，凶手沒有可能在殺人後反鎖門窗的情況下逃離現場。
“難道方丈真的是圓寂了？”
可青山寺向來平安無事，也無竊賊出沒，方丈從無鎖門習慣，那麽門窗為何反鎖？
老魁出主意，“何不把陸遙叫來？”
陸遙是小魚這件事，餘守七從未透露給任何人，也包括他最信任的老魁，因此老魁根本不知道，此時陸遙正在林府享著清福。
“他請假了。”
“請假？”老魁問，“這陸仵作怎麽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餘守七打馬虎眼，“不然他就不是陸遙了。”
老魁抓了抓頭，“可他不在這怎麽辦，用不用我去把林月梅請來？”
餘守七點頭，“那還磨蹭什麽，趕緊去吧。”
林府。
林月梅坐在父親林丞的書房中，看著父親微白的雙鬢與褶皺的眼角，以及眼中那強烈的自責時，心底竟泛起一絲酸楚。
“我林丞無能，連自己的女兒都保護不好，你和爹講實話，馮彪他有沒有對你……”林丞欲言又止，有些事真的難以啟齒。
林月梅根本不記得到底發生了什麽，也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女兒沒有做過損爹顏麵的事，以後也不會。”
林丞眉心舒展，“那就好那就好，但不管如何爹也難辭其咎……”
這時門響了起來，阿饒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小姐，有人找你，是……”
“怎麽吞吞吐吐的？”
阿饒壓低聲音，“是餘守七的人。”
一定是發生了案子，所以來找她幫忙。但此時林月梅不想惹林丞生氣，便拒絕了，“你去告訴他，我已經睡下了。”
“且慢。”
林丞走到林月梅身前，手壓雙肩，“我現在已經沒有什麽奢望的了，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能過得開心，從今往後凡你想做的事……爹不再阻攔。”
“爹？”
向來固執的林丞做出退讓，給了林月梅很大的意外，也讓她感動。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謝謝爹。”
“老爺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小姐的。”
巳時三刻，林月梅在阿饒陪同下應邀去了青山寺。寮房裏林月梅彎腰觀察方丈屍顏，見瞳孔中度混濁，屍斑指壓反應微褪色等特征，確定方丈死於昨日夜裏，至於死因，需要結合剖驗屍體才能確定。
“解剖屍體？萬萬不可。”
慧如長老阻止，死的可是德高望重的青山寺方丈，怎麽可以毀其屍首，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麽？為此林月梅感到為難，不解剖就無法明確死因，也就不知道方丈是不是為他人所害。
“我有辦法。”
此時一位少年人背光走踏入寮房，直到他走近時眾人才看清他的臉。餘守七喜出望外，險些叫出他的名字。沒錯，此人正是陸遙。
當林月梅再一次看到陸遙時，心竟莫名有些悸動。尤其是當陸遙站到自己身邊時，那張冰冷的麵龐與溫熱的身體讓林月梅無法收斂內心不安的躁動。她忍不住看向陸遙的側臉，一種若隱若現的感覺悄無聲息地在心底發了芽。
“他好帥呀。”
阿饒犯了花癡，可能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麽俊美的男子。
“花癡。”
阿饒忍不住稱讚，“半張臉都這麽帥，你說他要是把麵具摘下去豈不是要迷死人？”
“快別說了，害不害臊？”
林月梅都忍不住一陣麵紅耳赤，羞視陸遙，清了清嗓子，“你剛才說你有辦法？”
陸遙仍舊一副冰冷模樣，“幫我把他抬到外麵。”
幾名和尚合力將方丈屍身抬到外麵，隨後陸遙又讓他們準備了些木炭，燒紅後用水熄滅。隨後在熱炭上覆了一層草席，利用餘溫蒸屍。半時辰後方丈屍身竟變成紫褐色，在場的人無不瞠目結舌，這當中也包括林月梅。
“你一定不明白為什麽他會變成紫褐色吧？”陸遙解釋，“是利用熱脹冷縮的原理，將屍體內的毒素逼至皮膚表麵，所以他的皮膚才會變成紫褐色。”
林月梅不解，“他是中毒？可看起來不太像啊？”
“有些毒可以使人口眼大開，麵色青黯，嘴唇黑紫，口眼耳鼻中有血出。但有些毒不但不會出現上述情況，還能使人在毫無痛苦下昏迷而死，這種毒往往隻會潛伏在內髒中，不會通過皮膚顯現出來。”
“那……究竟是什麽毒？”
陸遙搖頭，“暫時不知。”
隨後陸遙大步走進寮房，觀察現場，包括反鎖的窗子以及方丈所坐的蒲團。正巡視時餘守七走到身後，低聲問他怎麽會來這裏。回想之前的事，陸遙說，他醒的時候是在青山寺前的樹林裏，到處都是野貓，估計是小魚迷路了，被野貓給嚇暈了。
餘守七點頭，指著門窗，說了句很古怪。
陸遙了然於心，凶手應該是想混淆視聽，讓人誤以為方丈是壽終正寢，自然死亡，這樣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掩蓋殺人真相。
隻是……
凶手到底是如何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