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掛念
林月似懂非懂地點了下頭，謝過後離開青山寺。
此行來青山寺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探望住在青山腳下的奶娘。自她懂事以來，最親的就是奶娘了。多年未見心裏甚是掛念，便想借著這次機會一解思念之苦。
“奶娘？”
來到奶娘住處，林月梅輕輕推開籬笆院門，卻沒有見到奶娘，因此便向村裏人打聽，得到的卻是一個厄訊——浸豬籠。
那位村民打量林月梅，“你是她什麽人？”
林月梅如實回答，“她是我奶娘。”
“奶娘？”他一臉嫌棄，語氣怠慢，“她殺了人，這個時辰估計已經沉河了。”
奶娘姓李名秋荷，是她見過的最溫柔，最善良的女人，平日裏連殺一隻雞都要內疚好幾天，就別說是殺一個人了，所以打死她也不會相信。
“這位大哥，請問她人在哪？”
“出了村向東走二裏地有條河，就在那兒。”
話罷。
林月梅領著小魚和阿饒快步向村東邊駛去，約用了半柱香時間趕到二裏地外，在一條水勢孱緩的河旁找到了被封進豬籠裏的奶娘，但那時人已經被丟進水裏，危在旦夕。
“不要……”
林月梅奮不顧身地跳入水中時，卻被一群村民攔住。
“這位姑娘？為什麽要救一個殺人犯？”
“我奶娘不是殺人犯？”
“奶娘？你是林家的小姐？你有所不知，這是我們村裏的規定，凡殺人者必要浸豬籠。”
“她不可能殺人，你們放開我……”
阿饒看在眼裏，疼在心上，“就算真的殺了人也應該交給警察，你們這樣是濫用私刑，和殺人凶手有什麽區別？信不信我現在就去報警，讓警察把你們全都抓走。”
“就算你真的把警察叫來我們也不會放了一個殺人凶手的。”
這時候有村民指著水麵驚叫起來，隻見已經沉底的豬籠竟離奇地浮出水麵，就像有什麽東西托著它前進一樣，向林月梅緩慢移動過來。
“水下有人？！”
林月梅喜出望外地看向水麵，一旁的阿饒也忍不住歡呼起來，“小姐，是姑爺！”
水底的少年人正是小魚，一遇見水他就真的變成了一隻魚，在最危難的時刻挺身而出，讓萬念俱滅的林月梅重獲希望。
“奶娘……”
林月梅踉蹌上前，一下跪倒在豬籠前，淚眼汪汪地看著裏麵的老女人，“奶娘你不要怕，月梅現在就放你出來。”
“村長，我看他們就是同夥，把他們抓起來一起浸豬籠。”
“沒錯，浸豬籠。”
小魚擋在林月梅前麵，眼睛瞪得溜圓，掐腰怒罵，“你們這群老不死的，信不信我拆了你們祖墳，詛咒你們生小孩沒小雞雞，再一把火燒了你們這個破村子，把你們全部扔進江裏喂大魚？”
“瘋言瘋言，我認得他，他就是個傻子。”
“說誰傻子，我？還是你們？我看你你你們比我更像傻子，嘿嘿，我給你們出一道題，你們如果能猜得到我就承認自己是傻子，如果你們猜不到？嘿嘿，那你們就大喊三聲我是傻子怎麽樣？”
“怕你個傻帽不成？”
小魚大袖一擺，出了一道題，“說有一個男人回家時發現家裏的小花死了，他很悲傷，又因為過度悲傷鬱鬱而終，請問為什麽？”
人群頓時鴉雀無聲，隨後又低聲討論起來。
“花是男人養的，花死了他自然很難過。”
“就算如此也不至於難過死吧？”
“花一定價值連城，他痛失至寶，才鬱鬱而終。”
隻見小魚雙臂環肩，一個勁兒地搖頭。
“不對？大家別猜了，一定是這傻子為了拖延時間胡謅出來的，我肯定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你說我不知道我還就偏不告訴你，小花根本就不是一朵花，而是他老婆的名字，老婆死了他自然難過，最後鬱鬱而終。你們這群傻帽，輸了不許耍賴，快喊三聲我是傻子，每個人都要喊。”
人群靜悄悄的，大家都閉口不言，甚至有人因此蒙羞垂頭，畢竟他們敗在了一個傻子手上。
“不說話？就是想做縮頭烏龜嘍，我看你們也是千年王八萬年的老烏龜。”
“別跟這個傻子胡鬧了，依我看把這個傻子也一起沉了。”
眾人一擁而上，將小魚圍得水泄不通。
“誰敢？”
就在這時候，一個姑娘憑空躍出，在小魚身旁駐足，雙手掐腰，“恩人哥哥，小蝶保護你。”
“怎麽又冒出來一個？”
馮小蝶怒罵，“你們這幫刁民，光天化日為非作歹，我看你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連我馮小蝶的恩人也敢傷害？”
“哪來的瘋婆子胡言亂語，趕緊滾蛋，不然把你一起丟到河裏喂魚。”
“敢罵我瘋婆子？還要把我沉河？我爹不會饒了你們。馬永年，你就眼睜睜看著我被欺負不管嗎？”
馮小蝶話音一落，馬永年立即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幾個身材魁梧的士兵。隻見他停到那些魯莽的村民跟前，麵容嚴肅，語態冰冷，“你們眼前的這位姑娘是馮彪馮司令的掌上明珠，她沒有騙你們，若你們真的把她沉了河，那我保證你們整個村子男男女女一個都活不了。”
“這……”
馬永年的出現讓局麵有了反轉，本將這裏圍得水泄不通的村民紛紛退避，隻有村長和少數人繼續留在當場。
“這位長官，我們是在處置殺人犯，這位姑娘的事是個誤會。”
“看你們也是老實人，我也就不再追究了，至於你說處置殺人犯，這恐怕不合適吧，難道登州沒有警察了麽？”馬永年低視林月梅，會意地從她濕潤的雙眼中接受到了某種信息，便說，“你們先把人放了，如果她真的殺了人，我會給你們一個說法。”
“這不合適吧？”
“在我馬永年這就沒有不合適的事，放還是不放？”
除了妥協他們沒有別的辦法，隻能答應。
“但是人你們不能帶走，必須由我們看管。如果你們能證明她是被冤枉的，我們一定不會為難她。”
馬永年點頭。
隨後，奶娘就被幾個村民帶回村內。
林月梅起身向馬永年稱謝，如果不是他的出現，她和奶娘可能就真的天人永隔了。馬永年卻將一切功勞推給馮小蝶，若非小蝶來到青山寺，他馬永年就不會受命馮彪暗中隨護，更不會出現在這裏，就算碰巧遇上他也絕不會多管閑事。
“不管怎麽說還是要謝謝你，還有小蝶妹妹。”
“你可千萬別謝我，我又不是因為你，我是為了恩人哥哥。”說罷馮小蝶就把小魚的臂彎抱在懷裏，對於這種過分親密的舉止林月梅並不在意，她把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村長身上，迫切想知道在村子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看你們也不是什麽大惡之人，我奶娘到底做錯了什麽，你們要將她浸豬籠，且一口咬定她是殺人凶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