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遷就
一時辰後。
小魚回到了林府，看到他安然無恙林月梅愁感的眉心終於有所舒展，但小魚那副不思悔改的表情卻又讓她眉眼緊蹙。她真的想好好懲戒一下小魚，好讓他吸取教訓，不再做令人提心吊膽的事。可話到嘴邊她還是隱忍了，千言萬語也就總結成了一句回來就好。
“餓了吧，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你怎麽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不要不開心嘛，告訴小魚，是誰欺負你，讓小魚放狗咬他，再把他剁成肉餡給你和阿饒包餃子吃。”
“我沒哭。”
林月梅快步躲開。
小魚很奇怪，明明就有哭幹嘛說自己沒哭？
阿饒麵帶憂慮，停到小魚身旁，目光一同落到林月梅憂鬱的背影上，“姑爺，你就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麽？小姐她明明在生你的氣，卻又不和你發脾氣，處處遷就著你，也就隻能把話憋在心裏，其實她很想找個人說說心裏話的。”
“這麽高深？好像很複雜的樣子。”
“我剛才說的你懂了麽？”
小魚搖頭。
阿饒聳聳肩，語氣中略帶幾許責備，“所以她才選擇自己承受，因為說了也是白說。”
可能這是小魚永遠也無法明白的道理，但是看阿饒悻悻的表情他心裏也難過起來。來到灶房，看著熱氣升騰的鍋以及翻攪著麵條的林月梅時，那種感覺就又強烈了幾分。
“好香呀，我小魚的老婆就是厲害。”
林月梅淺淺一笑，“哪個女人不會煮麵？被你說的我快上天了。”
小魚著迷地看著熱氣中林月梅紅潤的臉龐，“會煮麵又這麽好看的全世界就一個，你猜是誰？”
林月梅笑的弧度大了幾分，“誰呀？”
“嗬，你好笨，當然是梅梅老婆你啊。”
“你可是智勇雙全登州第一神探小魚，誰能有你聰明呀？”
小魚最經不起誇獎，一下眉飛色舞起來。
“嫁給小魚是不是很幸福呀？”
林月梅的笑容緩慢消散，隻留一抹敷衍掛在嘴角，“麵好了，我去幫你涼一涼。”
“好呀好呀。”
院子裏，在小魚狼吞虎咽吃著麵時，馮小蝶拎著一些糕點，大搖大擺地走進林府，看到小魚吃的是一碗素麵時，不滿立即掛讓眉心。
“恩人哥哥？你吃的這是什麽呀？”馮小蝶惱羞成怒，怒斥情敵，“妖女！你平時就給他吃這個麽？就連豬都不吃怎麽可以給我恩人哥哥吃？”
林家小廝跑過來，滿麵自責，“小姐對不起，我沒攔住她……”
林月梅神色自如，“沒事，你先下去吧。”
這時候馮小蝶已經打開盒子，並拿出一塊形狀十分好看的糕點，可憐兮兮地看著她的恩人哥哥，“我好恨我自己為什麽沒早點來登州，不然你也不會變成這樣，更不會娶這個黑心腸的女人，這是我爹從外地帶過來的，全中國也隻有這一盒，小蝶都不舍得吃，恩人哥哥你快點吃啊。”
小魚一副饞相，想吃又不太敢吃，偷瞟著林月梅。
見狀林月梅不禁一笑，“既然是小蝶妹妹帶來的，讓你吃你就吃吧。”
小魚嘴角一歪，將糕點整個塞進嘴裏，點頭稱讚，隨後拿出其中一塊遞給林月梅，“好好吃呀，我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梅梅老婆你也吃一塊。”
“不行。”
馮小蝶將糕點搶了回來，“憑什麽給她吃，恩人哥哥這些都是你的，你自己吃。”
林月梅覺得馮小蝶很可愛，不禁一笑。
“難得小蝶妹妹對你這麽好，多吃點。”
小魚麵色一沉，“不吃了，梅梅老婆不吃我也不吃。”
“那好吧……”馮小蝶妥協，“但隻許她吃一塊，多一塊都不行。”
“小姐……”
看到馮小蝶，阿饒如臨大敵一般，“你怎麽在這？”
“我為什麽不能在這啊？”
林月梅問，“什麽事？”
“小姐你忘了麽，今天是八月初一，你之前不是說要去青山寺廟會麽。”
林月梅想起來了。
之前一直找不到小魚，就想著去青山寺祈福。可能是上天提前垂聽了她的祈求，提前把小魚安然無恙地送了回來。不過也無妨，去拜一拜也不是壞事。
“想起來了，是有這麽回事。”林月梅起身，看向馮小蝶，“小蝶妹妹，你應該還沒有去過青山寺吧，每到初一廟會青山寺就會非常熱鬧，不如我們一起吧？”
“好……”
馮小蝶愛熱鬧，來登州這麽久的確沒有好好玩過，可一想到要與林月梅和她那個牙尖嘴利的丫鬟同行時，就徹底打消了這個想法。
“算了，我還有事。”
馮小蝶嘟起小嘴，依依不舍。
“恩人哥哥，小蝶改天再來看你，如果有人欺負你，一定記得告訴我，隻要有小蝶在就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我……我真的走了……”
小魚胡亂答複著，“走吧走吧，下次再來記得多帶點好吃的，乖，嗬嗬嗬……”
青山寺，位於登州以西的青鸞山上，每月初一寺院會對外開放，到寺裏求神拜佛的善男信女絡繹不絕，個人所求各不相同，有的求前程，有的求姻緣，林月梅所求是有朝一日可以抓到殺害母親的凶手。
跪在蒲團上，她虔誠叩拜。
小魚照貓畫虎，也拜起菩薩來。
留洋前，她的奶娘曾告訴她，她的娘親是個色藝雙絕的女子，性情溫婉，知書達理不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且通曉天文地理，可就是這樣一個百年難遇的奇女子，卻在產下她的第二年不幸遇害。
她死得很慘。
被發現時已經成了一堆焦肉，不成模樣。
“觀音菩薩，請你保佑我可以抓到害死我娘的凶手。”
阿饒也跪在蒲團之上，為林月梅默默祈求。
她也想起那年的情景，如果不是那一碗餛飩麵，她可能早已經餓死街頭。滴水之恩自當湧泉相報，於是她留在林月梅身邊，隻為報答蘇素恩情。
“夫人是個善良的女人，她對我有救命之恩。”
林月梅稍微有些奇怪，因為阿饒是在娘親去世後才到的林府，在此之前並無任何交集，所以不清楚她口中恩情是指什麽。
“你見過我娘？”
阿饒意識到口誤，緊張敷衍，“我是說……林家和老爺對我有恩。”
林月梅了然，不再深究。
她握起上簽筒，輕輕搖晃，當一根竹簽落地時才停下動作。遂撿起竹簽，交給一旁解簽的和尚。那和尚看了看簽上的字，又看了看林月梅麵相，一言不發。
阿饒迫不及待地問，“簽上怎麽說？”
那和尚一字一頓，“鯨魚未變守江河，不可升騰更望高；異日崢嶸身變化，許君一躍跳龍門，此卦鯨魚未變之象，凡事忍耐待時也。得忍且忍，得耐且耐，須待時至，功名還在。意思就是說，姑娘心願之事，還要待以時日。另外，結合姑娘麵相，身旁定有貴人相助，但很奇怪……”
“奇怪？哪裏奇怪？”
和尚眉頭微皺，“一麵貴人一麵仇，此為福來也為禍。”
阿饒歪頭，“你到底什麽意思啊？說也不說明白。”
“阿饒，不要無禮。”
隨後，林月梅看向那和尚，問，“小師傅，我該怎麽做？”
“順應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