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治軍嚴恪
士兵不為所動,擺了擺手,威脅般地將銀槍自胡大夫眼前晃過,沉著臉色冷言道:“這事兒可不是我這小小士兵可以做主的,一切自有將軍公斷。你若有意見,找將軍去!”
雖說方才知曉了前後之事,胡大夫也自知家中這孩子沒有這樣的本事斤兩,怕是古姑娘,想到日前古姑娘所托,胡大夫不假思索道:“藥方實際乃是小民所出,小女頑劣偷拿出門,小民自會好生教育,還望軍士在將軍那邊,美言斡旋。”
這士兵捏著胡大夫悄悄遞上來的一塊色澤通透水頭極好的美玉,眉心一皺,將玉還給了胡大夫,冷言正色拒絕:“胡大夫當知曉,將軍治下森嚴,從不欺辱百姓,亦是不準白拿一絲一毫,請胡大夫不要讓我為難。”
胡大夫見著士兵拒絕,也暗歎口氣,略顯尷尬將玉收回。
果然不假啊……秦將軍治下,士兵清廉不沾染百姓分豪,果然為真啊。
未等這一眾士兵離開,藥廬外就傳來了馬蹄的得得得聲音,院外,一黑袍冷峻男子,翻身下馬,瀟灑跨步徑自走入藥廬。
胡大夫看著來人,器宇軒昂,眉宇間盡是貴氣,便知曉來人並非一般人,心中便思量起,該是如何對付此人。
秦翊鈺派出的探子還是很有效果的,即使出發比那幾名士兵略晚,卻是先一步查探到了胡家的詳情。
原來這胡楠楠竟是沙城有名大夫,胡家的小女,這胡家父子皆是醫術高明,尤其是這方從外鄉回歸的胡大夫,比老胡大夫醫術更為驚奇,隻是這脾氣也尤為古怪,從不肯輕易為百姓看病,提出條件為難卻不苛刻,是以百姓雖然常被刁難,卻還是絡繹不絕地前往求醫。
秦翊鈺當即便覺得這胡大夫興許對軍中的病情更有幫助,不論如何,也得讓他前來,請不到就得捆來,這種人,留在世郊野外,才是屈才,浪費。
“您是小胡大夫。”秦翊鈺看著衣冠楚楚模樣清廋的胡大夫一眼,聲音肯定。他方才製止了士兵要求胡大夫行禮的舉動,先禮後兵,他才不能朝令夕改,做不好帶頭的作用。
胡大夫眼見士兵對來人甚是尊重,那齊聲一句將軍過後,便立即知曉此人乃是將軍,大秦的九皇子。
“見過將軍。”胡大夫拱手一拜,語氣不卑不亢。
秦翊鈺看著眼前這人,忽然有了興趣,他此時便覺得,能夠將這人帶到軍營裏麵,一定很有成就感。
“聽聞胡氏有女,非常能幹,不知道本將,是否有緣再見?”秦翊鈺笑著問,他看著眼前這人,意圖從他的神情之中尋找弱點。
胡大夫聞言一窒,下唇微不可察地抖了抖,垂下眼簾道:“將軍抬愛,隻是她尚未歸來,小民亦是不知她在何處。”
“哦……”秦翊鈺故意拉長了音,笑了起來,隻是冷峻麵容上,未有一絲絲動容,“胡大夫當我手下的軍隊都吃素麽?我隻需下令,放火燒山,想必胡家姑娘自會出來,那時候……”
放火燒山?那麽楠楠呢?她該怎麽辦?!
胡大夫此時看向他的神情,滿目的不可置信。
“將軍,萬不可……”胡大夫抬頭,雖說知曉此乃威逼利誘,卻仍然不能不驚慌。
士兵在秦翊鈺耳邊耳語幾句後,秦翊鈺眼神一亮,神情中帶著‘果然如此’的模樣,看向胡大夫的時候更顯欣賞。
“胡大夫護雛兒之心,令本將感動。隻是,不知曉胡千金,是否能夠承受得起,逃軍的罪過?”秦翊鈺看著胡大夫,臉上的表情還是那般冷然,語氣似乎是在威逼。
楠楠……
胡大夫心中一緊,神情也冷了下來。
看著胡大夫神色,秦翊鈺便便知曉征召胡大夫有望了,便不再逼迫,改為曉之以理道:“胡大夫是聰明人是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是最省力的。須知,軍醫俗物並並不多,功成名就,也可加官進爵,胡大夫醫術高明,恐怕也不甘心埋沒於荒野吧?”
胡大夫看著眼前這位年輕的將軍,心下了然這是威逼利誘,打了棍子給甜棗,畫餅充饑。可他不得不從,他不敢賭那萬一之一的可能,他擔心著將軍真的做出什麽來。那是不堪設想的事情。
“將軍,小民願意前往。”胡大夫深呼吸一口氣,隻願楠楠安好就好。
秦翊鈺笑了,宋卿這威逼利誘之計,果然很奏效。
在山中躲了兩日的,胡楠楠與古悠然,雖有野果野菜生嚼果腹,卻仍是頂不住饑餓,再加上實在放心不下胡大夫,二人互相攙扶著踉踉蹌蹌地下了山。
胡大夫被帶走的事情,鄰裏鄉親間已經傳遍,縱然這位胡大夫很多時候看起來,並不是那麽近人情,可人到底是不錯的。這些親近鄰居,心中皆是為著胡大夫感到擔憂。
“楠楠?你這幾日跑到哪裏去了?”鄰裏大嬸看見胡楠楠與古悠然互相攙扶著,一身狼狽地走回,心中頓時疑惑,再想到之前胡大夫被帶走之事,更是心中焦急,急吼吼道,“楠楠,你可知,胡大夫被人帶走了。”
胡楠楠又渴又餓,在山上又擔憂野獸出沒,是以並沒有睡好,連日來的驚慌、恐懼、痛苦,在她身體虛弱至極的時候,齊齊發作,胡楠楠來不及說些什麽,便昏了過去。
古悠然雖說也是同樣的境況,但到底心底素質比胡楠楠強了太多,且清醒後自己的遭遇,已經將心智磨礪得更加強大,這點小小不適合傷痛已經打不垮她了。
她扶住胡楠楠的身子,將她攙扶著送進了她的房間,給胡楠楠診脈後,發覺她隻是過度虛弱,加上情緒激動從而導致的昏倒,並無大礙,也便放下了心。
許是心中太過擔憂,睡得並不安穩也不深沉。胡楠楠清醒的時候,比古悠然所預判的時間要早了很多,她睜開眼,窗外才將將有了暮色,還未擦黑。她借著夕陽那抹餘光,看到了在桌前撐著頭,睡著的古悠然,鬆了口氣,打定了主意,隨後緩緩起身,便偷摸摸,悄悄下了床。
今日的事情她想明白了,她的爹爹是為了她才被強迫帶入軍營中的,她不能看著她的爹爹為她受苦。
她要去救人,她闖出來的禍事,她要自己承擔,她不能永遠做被人保護的小丫頭。
古悠然並未睡沉,胡楠楠穿上繡履後,麻筋底與地麵木腳踏相觸碰後,那微弱的聲音驚醒了古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