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趙氏反常

回到了村子,於榮華謝過了王嬸子,她知道王嬸子這是在刻意的給她指一條路,隻不過不能明說罷了。

回到家裏,林氏看到這一堆的東西驚訝極了,聽到於榮華去鎮上賣麵條,便抹了眼淚說:“明天換娘去,你小姑娘家家的,別總拋頭露麵,萬事有娘呢!”

林氏的轉變倒是讓於榮華驚訝極了,於江也是在旁邊附和道:“就是,我腿不能動,還能編竹筐呢!”

這一晚上,一家人有說有笑,縱然是在這破廟裏,於榮華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感,比她事業成功時住在私人別墅裏的時候,更加幸福。

秋府,接到下人的稟報後,付叢嘀咕道:“少爺到底是不是看上那小丫頭了?聽了小丫頭住在破廟了,豈不是要心疼了?”

這邊一家人溫馨幸福,卻有人睡也睡不著覺了。

於家,趙氏這兩天臉色陰沉的很,沒事就要罵上幾句,小趙氏生性懶散,做的東西也不及林氏好吃,吃到一半趙氏就摔了碗筷,害得大家都沒能好好吃頓飯。

於海也是惱火的很,那吳員外承諾的賞銀可豐厚了,若是就這麽放棄,豈不可惜?

於海越想越不甘心,天一亮,就拉著趙氏在一旁嘰咕:“娘啊,您真的就要這麽放棄嗎?我都替你覺得不值啊!大哥也真是的,您好歹養育了他這麽些年,竟然為了一個不相幹的臭丫頭來忤逆您!”

聞言,趙氏也是氣不打一處來,咬牙切齒地說:“是啊是啊!林氏那賤蹄子素來不敬長輩,那也就算了,她總歸不是咱們自家人,可是你大哥……他、他實在是太不孝了!”

於海頓時眼眸一亮,趁機煽風點火:“是啊是啊!咱們可不能就這麽白白錯過了這次機會啊!”

得到於海的附和,趙氏越發覺得自己實在用心良苦,隻可惜大兒子不聽勸,簡直就跟中了魔障似得。

於海借勢再添一把火:“娘,我覺著,這事兒還有轉圜的餘地!大哥現在已經被您趕出去了,嚐到了苦頭,說不定您這會兒去看看他,說幾句軟話,他就知道後悔了,隻要他們回了家,屆時那丫頭還不是任由咱們處置?”

於是,在於海的又一次攛掇下,趙氏雄赳赳氣昂昂地趕往破廟,他們除了去破廟住,恐怕也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

然而,當趙氏提著裝了好幾個糙米饃饃的籃子來到破廟的時候,看著院子裏還沒來得及處理幹淨的雞毛,和裏麵飄出來的肉香,頓時氣得臉都黑了。

“好啊你們!離了家,倒吃起肉來了!也不想想老娘我在家吃糠咽菜的,油星子都沾不著!”

正在給於江上藥的林氏嚇得一愣,險些把藥給翻了,扭頭就見趙氏挎著個籃子氣呼呼地到處找什麽,臉黑得跟鍋底似得。

於江也有些發愣,好一會兒才開口:“您怎麽來了?”

看到牆角的木墩子上擱著一個碗,上麵還用荷葉蓋住了,趙氏上前一把揭開,果真看到滿登登的一碗雞肉,氣得直發抖。

指著那碗雞肉,趙氏連連冷笑:“得了肉都不知道送家裏去,卻偷偷自己吃了!”

於榮華剛把洗好的衣服晾起來,就聽到趙氏中氣十足的叫罵,頓時心頭一緊,匆忙跑了進去。

見於江安然無恙,於榮華這才鬆了一大口氣,隻是接下來看到的一幕,讓她傻了眼。

趙氏坐在地上,打了個兩個滾,隨後便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咒罵林氏不生兒育女,責罵於江不孝順父母,惹得村子裏不少的人都聚集到了這破廟外麵,看著熱鬧。

林氏似乎早已經習慣了這一切,隻默默看著懷裏的饃饃出神。

於江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於榮華見狀,紅了眼睛,也哭了起來,張口問道:“奶奶,不是您趕了我們一家三口出去的嗎?如今是看我爹再不能掙錢打獵了,所以看我們一家三口都不順眼了嗎?”

話一落音,於江的臉色便是一變,他也想起來這些年為家裏打獵付出的日子,更想到了自己的媳婦兒更是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娘啊,您到底是想幹什麽啊?”於江帶著哭腔開口問道。

趙氏正要發作,被趕來的於海給拉住了,於海看了於榮花一眼,笑著說道:“大哥,沒事兒沒事兒,娘就是惦記你,想你了,你不知道你們一般走,咱娘昨晚都沒睡好,早晨吃飯還發了脾氣,把碗都摔了。”

趙氏聽了見小兒子不住的給自己使眼色,也收斂起了氣焰,噓寒問暖了幾句,再也不說林氏的不是。

趙氏離開之後,於江就覺得心中有愧,讓林氏把沒吃完的肉送到家裏去,卻被於榮華給攔住了。

“娘,這肉不能送,有一就有二,一旦你們送了,他們就會變本加厲的!日後咱們還能吃什麽?”

“可是……”

“您這給了東西,這不是讓嬸子難做嘛!”於榮華換了個角度,說話。

林氏和於江對視一眼,想起於家現在家裏家外都是小趙氏在幹活,突然覺得於榮華說的話也有一些道理。

接下來的幾天裏,趙氏都跟變了個人似得,時常過來對他們噓寒問暖,卻也不提讓他們回家的事兒。

於江夫妻本就是老實人,這樣一來,倒是不好對趙氏甩臉色,還得曲意逢迎,要笑不笑地附和她老人家。

於榮華可沒那麽好的耐心應對,隻悄悄給林氏提了醒,就上山捕獵去了。

這幾天裏,有林氏給她傳授經驗,她能捕到的野物也多了起來,照例是給廣源酒樓送去。

而於榮華也趁著這幾天上集鎮的功夫,又賣了些麵條和肉醬,隻是賣的都不太多,讓不少趕來的人都失望而歸。

有了進賬,於榮華也不急著改善家裏的生活條件,隻把銀子都偷偷存起來,隻留下一兩貫銅錢,用來買些米麵油鹽醬醋什麽的,也不買多了,隻夠幾天的日常開銷就成。

這幾日裏,趙氏和於海兩夫妻時不時過來看看,有時看見他們飯桌上有肉,那眼睛就隻差沒黏在肉上邊了,一邊羨慕的不行,一邊又裝作好心的樣子噓寒問暖,實在讓於榮華膈應的不行。

可是這種優待對於江夫妻來說,卻是極為難能可貴的。

於榮華有好幾次忍不住想要戳破他們的假象,可是一看到於江臉上的笑容,又怎麽也開不了口了。

倒不是於榮華就這麽小心眼,隻是她心裏頭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趙氏他們之前分明那麽討厭她,還因為沒能說服於江夫妻把她給賣了,直接把他們趕出家門。

若真像他們所說的那樣,隻是心疼他們命苦日子過的艱難,分明可以直接讓他們回家,給個好點的房間住才是,又何必這樣虛情假意的?

雖然一時沒想透這其中的緣由,不過於榮華絲毫不敢鬆懈,獵到成色好的野兔,也不拿去賣,讓王二丫幫忙帶路,帶上一塊豬肉,就直接帶著去了裏正家。

王二丫一路蹦蹦跳跳的,嘰嘰喳喳說個沒完,於榮華很是喜歡她的性子,便也跟著說得熱火朝天。

見不遠處掩映在樹叢裏的瓦房,王二丫指著那處笑道:“那便是裏正家了!咱們快些過去吧!”

於榮華掂了掂背簍,點頭“嗯”了一聲,就加快了腳步。

到了裏正院門外,王二丫扯著嗓子就喊了兩聲,屋裏果然傳來動靜,不一會兒,就有一個中年婦人手裏拿著繡花繃子出來了。

“聽這嗓門兒就知道是二丫來了!”

婦人見王二丫身旁還跟著個瘦瘦高高的小丫頭,背著個大簍子,模樣看著清秀可人,便笑問:“你們有什麽事兒嗎?這位小姑娘是?”

王二丫扶著籬笆門揚聲道:“嬸子,這是我隔壁於家江子叔剛認不久的閨女,說是要來您家拜訪的。”

“哦!就是前幾日江子家認的閨女啊!快請進快請進!”婦人急忙過來開了門,將她們迎了進去,倒了杯粗茶,還抓了兩把瓜子塞到她們手中。

要知道,這時候能有零嘴吃的,無外乎都是極其富足的人家,一般百姓家裏也就逢年過節才有零嘴。

於榮華不禁打量起來,暗想這裏正家裏倒也不顯得如何富貴,家裏拾掇的整潔幹淨,看得出這裏正夫人倒是個能幹的!

“你們來這兒可是有什麽事兒?”裏正夫人生的一張利落的容長臉,眼睛特別清亮,“這個小姑娘不知該怎麽稱呼?”

於榮華欠了欠身:“小女子於榮華,見過裏正夫人。”

裏正夫人姓李,娘家在後山村,和林氏出自同一個地方,可以說是看著林氏長大的,所以聽說這事兒的時候,特別憤慨。

所以,當她聽到於榮華說趙氏竟做出這等驅趕親兒子兒媳的事兒,還死活不願拿出醫藥費給於江醫治,頓時臉都黑了。

“沒想到趙氏竟然這麽狠心!江子好歹是她親兒子,她怎麽就做得出來?”一想到這裏,李氏就氣不打一處來,“再說了,你一個小姑娘家,看著也是個極機靈的,她有什麽道理來嫌棄?”

於榮華苦笑道:“我畢竟是個外來人,突然闖進他們的生活,給他們添了麻煩,奶奶討厭我也是正常的,隻是對我爹娘未免太狠心了些。”

“是啊!”李氏無奈長歎,忽而想到什麽,又道,“那後來呢?你們現在還住破廟裏嗎?不是說你奶奶經常會去破廟看望你爹麽?”

這下可說到點上了,於榮華不由眼睛一紅,苦笑道:“這正是今日我要來的目的。”

聽聞此言,李氏和王二丫都很是不解,相互對視一番,便齊齊把目光落在於榮華身上。

之後,於榮華便把心中的擔憂道出,並拿出簍子裏的豬肉和野兔,言辭懇切,希望裏正夫婦能出手相助。

方才一番交談,已讓李氏心中對於榮華很是疼惜,現在見她這般懂事,還懂得給自家送禮,客套了一下,便就這麽收下了,直言自己一定會跟裏正好好說這事兒。

於榮華忙不迭地連連道謝,恭維的話就跟不要錢似得一通往外倒,直哄得李氏眉開眼笑。

就連李氏也認為,像這種情況,還是有點防備之心比較好,畢竟在此之前,趙氏他們一心想著要把於榮華賣了,突然轉變態度,必然有詐。

所以,不消於榮華多說,李氏也知道該怎麽做。

而與此同時,於海正攜著趙氏一同趕往吳員外家,一路都在商量著要怎麽把於榮華騙過去。

隻是出乎他們意料的是,到了吳家之後,門房一聲,便冷笑道:“吳員外死了外甥,早就沒心思納小妾了,不過員外可憐他一個苦命的外甥,年紀輕輕還未娶親就已病逝,便想著借著買妾的名頭,給外甥找個合適的小丫頭殉葬做冥妻,怎麽,你家打算賣?”

此言一出,著實把趙氏給嚇了好一大跳。

她雖然為人刻薄,嘴壞了些,可說到底也還是個普通的小老百姓,這種殺人越貨有損陰德的壞事,她還是沒膽子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