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我們不夠默契嗎?
越是想要靠近,越是不容易靠近,那天晚上,起了風,落了雨,行程又有所耽擱。
要關窗子的時候,撲棱棱飛進來一隻鳥,真是奇怪,它在伽羅的手上停留,伽羅竟然還和它說話,也不知道說什麽,笑容綻開。
那隻鳥吃飽喝足之後,又飛進了風雨裏,撲棱著翅膀,幾下,我就看不到了。
“不是說馬伊紮的鳥被射死了嗎?”我疑惑不解。
“閉嘴!趴好——這是本王子的愛寵,是它幫忙帶來圖紙和藥水,不然怎麽紋身。”
“紋身在後背,人家怎麽看?”
“它會生長,盤繞到你脖子上。”
我撇撇嘴,看著那張圖,盤枝錯節的綠色藤蔓糾纏著,一簇開到極致的罌粟血色妖嬈。
“為什麽要紋這個?”我不是很喜歡這種花,因為它雖然美麗,卻能讓人中毒。
“這是昆布王子的標誌,他有能力保護你。”
“昆布王子?”
“對,我的一個——他是王後的兒子。”他這樣回答我。
“那你的標誌是什麽?”
“怎麽,你已經迫不及待要成為我的人了?”他語氣輕佻,死性不改。
我才不會上當,“少來,咱倆沒關係了好嗎!”
“這麽說,咱倆以前有關係了?”
“誰和你有關係了?”我白眼,因為我趴著,他根本就看不到,繼續道,“主子與奴隸啊!而且在亞特蘭蒂斯,關係一旦定下來,很難更改。”
“那是演戲,表演你懂嗎?”
“難道我們配合的不夠默契?”
“是,相當默契!”
“那不就是了。”
“就是什麽?”
下一秒,我啊的一聲尖叫,要不是伽羅早有預謀把我雙手捆在床板上,我非跳起來撕碎他不可。
這痛苦的過程持續了一天,我疼到虛脫,滿頭大汗,嗓子也喊啞了,對於亞特蘭蒂斯的好評指數立馬由五星降到一星。
因為疼,我趴著一動也不想動,伽羅倒頗殷勤,端茶倒水的,還喂我吃飯。
巴羅進來時就看到這樣一幕,伽羅喂我吃掉最後一口,扯了絹子為我擦嘴,“還挺能吃,被本王子伺候著很滿足吧。”
“要不咱倆換換,你躺上麵試試。”我白他一眼,頭扭向一邊。
伽羅正看我後背的紅腫消退了沒有時,巴羅進來了。
伽羅把毯子往我肩頭拉了拉,就勢坐在我身邊,正好擋住巴羅的目光。
那家夥的眼睛裏立即跳躍著曖昧的小火苗,他的雙眼就像探照燈一樣在我和伽羅身上來回逡巡,我看著他嘴角那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王子閣下也要保重身體啊,”我就知道這人的心有多齷齪。
伽羅的手指在我的肩頭停留,他的手指輕輕彈了彈,我聽到他說,“歸心似箭,我想大家都一樣。”
“嗬嗬,王子閣下,明天早上應該就能到碼頭了,會有人來接應,王子第一次運送這麽重要的東西,王上一定也會很高興,為了顯示王子您的能力不凡,巴羅就先回宮複命了。”
“去吧去吧,這麽點小事難不倒本王子。”他不耐煩地擺擺手。
巴羅似乎很滿意,行禮走人。
我立馬嗆他:“你傻呀,出什麽風頭,那個狗屁將軍明擺著就是要先入宮領賞啊,要是貨物數目有個差池,責任可全是你的。”
“那又怎樣,大不了挨頓訓唄,又不會少什麽。”他無所謂的樣子實在讓人氣極,我轉轉脖子,氣得不想搭理他。
“咦,你似乎很關心我啊,難道是因為我救過你,還是你已經愛上本王子了?”他調笑著湊過來,就知道這人沒點正經,不想搭理他,肩膀抖了抖,想把他的爪子抖落下來,沒想到反倒招致他的調戲,“嘿,你皮膚好滑,就像泥鰍一樣,”他這麽說著,手掌就在我肩頭摸索起來,“讓我摸摸別處是不是也這麽滑?”說著還當真動起手來。
要死了——我尖叫一聲,返身想要推開他,誰知他的腦袋也探下來,於是,鼻對鼻,目對目,兩人都呆住了,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帥哥當前,我還是咽了口水,忽的,他的雙眸就眯起來,尾梢自帶笑意,輕薄的唇開啟,悠悠地吐氣氤氳繚繞,聲音也同樣帶著蠱惑,“千萬不要愛上我啊!”
似有若無的氣息在鼻翼間流動,那薄如紗的溫熱氣體觸摸著我的唇,竟被電流擊中般,我當地一下死機,完了,帥哥當前,我完全不能思考了。
“千萬不要愛上我啊,否則,倒黴的可是你自己啊。”
自大自戀自負的家夥,我清醒之後揚手去推他,毯子滑落,慌了手腳,一時有些管上顧不得下了,那家夥卻笑得爽朗開懷,“遮什麽,又不是沒看過,別說,看著瘦巴巴的,還挺有料!”
瘋了瘋了,也顧不得後背上的疼了,直接扯了毯子包裹好,同時飛起一腳,“去死吧,伽羅!”
結果是他輕鬆閃開,而我則腳下不穩,直接撲下去,滿以為這人怎麽也得把我接住了,可是他居然閑閑地立在一邊看熱鬧,我摔得實在狼狽,他卻開懷大笑。
“栗文沁,你真是我的開心果啊,怎麽辦,我舍不得讓你離開了,不如你就待在我身邊吧,隨時都可以讓我開心。”
我咯吱咯吱磨牙,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
雨後的天,風和日麗,海鳥飛來飛去,海麵平整如鏡,清風送拂,伽羅立在圍欄處,風刮起他的長衫,遺世而獨立,他望著海麵,不知道在看什麽,想什麽,我隔著窗子望著他,竟然有些心疼。
真是個多麵人啊,讓人又恨又愛的。
船終於駛進港口,早有人在這裏等候,也是個年輕人,二十四五歲的樣子,生得體格勻稱,樣貌風流,那一雙眼睛,最是神采奕奕,清晨微醺的暖風裏,那人的眼眯了眯,頗有些醉人的姿態,他對著伽羅笑笑,輕輕淺淺地掃過來一眼,麵色無恙,但我卻覺得渾身不自在,不由得又看了那人一眼,果然,就與他尾梢的笑意不期而遇,我一駭,因為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人眼中的貪婪和欲望不容小覷。
我忍著後背的疼痛,小碎步地跟在伽羅身後,那個巴羅果然在靠岸之後就再也找不到人,清點貨物,辦理交接都是伽羅一個人在忙,不過好在沒有差錯,這樣我的心就放下了。
我是故意把衣服領口開大一些,好讓人能看到我身上蜿蜒的紋身,可是,似乎並沒有多少人注意,除了這位赫勒斯,他的眼光太過露骨,讓我心驚膽戰。
伽羅也注意到我的動作,他微微皺了眉,表情不鬱。
伽羅和他打招呼,“嘿,赫勒斯,辛苦了!”
赫勒斯從伽羅手中接過貨物清單,低眸時,他瞥了一眼站在身後的我,那一雙青灰色的眼中立即就像饑餓的野獸看到了獵物一樣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但他並沒有立即抬頭,而是隔了幾秒,以一種很平常的態度笑著瞥了過來,他看我的眼神讓我感覺他其實是在估量一件貨物的價值,所以,我很不爽,對他的印象分一落到底。
赫勒斯邊和伽羅王子說著話,邊指揮著手下人搬運貨物,同時還不忘眼角眉梢注意跟在身後的我,我在心裏冷笑,還真是個人才啊!
前麵兩個人的話傳到我的耳朵裏,“伽羅王子從何處尋到這樣的一個妙人,是打算給海神波塞冬獻祭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