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我的地盤

伽羅回轉身來,輕瞟了我一眼,人已經走了過來,手搭在我的肩頭,語調輕佻:“海裏救上來的,非要報答我,又無以為報,自願做了奴隸。唉,沒辦法,攆都攆不走。”

他很勉強又無奈的語氣,就像我是黏在他身上的狗皮膏藥,我聽著這話,氣得牙癢癢。

話雖是這麽說著,手下卻已經不著痕跡地把我的衣服拉高些,“亞特蘭蒂斯是一個禮儀之邦,本王子提醒過你很多次了,時刻注意自己的儀表,老也記不住可怎麽好,回頭讓人過來上上課。”

我瞪了他一眼,心裏已經把他淩遲了幾千刀,靠,又騙我!

他低聲說,“配合我!”

我雖然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畢竟相處了三個多月,也決定相信他,所以就沒有多話,看看他後麵到底還要表演什麽。

“不會是愛上您了吧。”赫勒斯嘴角抽了抽,笑得牽強。

“唉,有什麽辦法呢?誰讓本王子玉樹臨風,風度翩翩,俊美無比呢!”

啊——呸!我嘴角,抽搐了若幹下,抬眼深剜那人一眼,不想那個叫赫勒斯的男人正回頭,與他目光相對,我眼中的惡意還未來得及掩飾,恰被他抓個正著。

我有些尷尬地別了眼,去看周遭的環境,其實,我什麽都沒看到心裏去,隻覺得剛才那雙青灰色的瞳仁裏閃動著危險而曖昧的光芒,讓我的心突突跳得厲害。

這之後,我便不再抬頭,隻低著頭跟在兩個人身後,距離隔了兩米遠,不想聽他們的談話,直到伽羅王子叫我,“喂,女人,你走快點好不好,我們要趕去王宮的,你那麽慢……”他的口氣有些傲慢,而且散漫隨便,好像他招招手我就得快步上前來一句:“爺您有什麽吩咐,奴才……”我呸……我在心裏狠狠鄙視了他一把,卻也隻是壓下一口氣,緊走幾步攆上去,這袍子又長又大的,我根本穿不習慣,腳下踩到了裙角,這就要來個狗啃屎,這可就出大洋相了……

一雙有力手臂環過我的腰,在我險些與地麵來個親密接觸時及時撈起我,對此,我感激不盡,可那句謝謝還不及出口,赫勒斯的手就很不規矩地在我的腰窩處擰了一把,耳邊卻吹來他曖昧地話語,“小心了,摔了會讓人心疼的!”

他奶奶的——我在心裏問候了他八輩祖宗,但臉上仍舊是矜持的躲閃的目光,待身形穩住,我不動聲色地退出他的包圍圈,幾步就到了伽羅王子身邊。

兩個男人在此別過,分道揚鑣,我仍舊跟在伽羅王子身後,隨著他走過長長的甬道,上台階,然後就行走在一條寬闊的兩邊開著粉白色蘋果花的大路上,花香清洌,景色宜人,斜伸的枝丫橫過路來,柔柔花瓣拂過臉麵,倒是很舒服。

我習慣性回頭看看這條走過的路,多少有點要記牢的想法,我是毫無焦距地轉了身,手腕卻在下一秒被人抓住,痛意讓我對上一雙促狹邪氣的眼,蔚藍的如同這天空,隻是閃過些陰霾迷離的苦澀,讓我有些看不懂。

所有的色彩在陽光投漏下的斑駁樹蔭中變得明明滅滅起來,他的英俊的臉上也有風吹拂的一縷陽光在跳舞,忽來忽去的很是不安分,讓他那美麗的臉越發陰晴難辨起來。

濃濃的樹蔭下,馥鬱的蘋果花的香氣中,他靠近了我,鼻孔裏噴出的氣體還帶著未散開的海水的腥氣,讓我不由地皺皺鼻子,有些厭煩似的微微掙脫著。

“怎麽,對他有意思?不過,我勸你還是省省吧,你的對手足夠強大,你——”他伸出手來,一根食指在我眼前晃了晃,極度鄙視,“沒戲!”

我白了他一眼,懶得理他。

他最近總喜歡捏我的下巴,往上一挑,動作輕浮得很,我很不喜歡,歪歪頭,企圖躲開,他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其實我早就應該想到,你很會勾引男人,烈尉士就是個很好的例子,不如,我們做一場買賣——”

少來——我一揚手,將他的手打落,“本姑娘不和任何人做交易,我是來玩的,要是你沒時間,我就走了。”我還真做出要邁步的舉動。

已經走了那麽十幾步,我聽到他的笑聲,“就憑你,恐怕連城堡都進不去。”

怎麽,又威脅我,進不去,我就回去,我返了身,目不斜視地經過他,卻被他一把拉住胳膊,“你性子挺倔的,開個玩笑都不行,再說,你回去,你能回哪兒去,我們這邊近期都沒有船隻出海的。”

我在心裏快速盤算了一下,其實他說得也對,我其實已經沒有退路了。

“你想和我做什麽買賣,不過說好了,殺人越貨之類的我是不幹的,我很有原則的。”我聲明自己的立場。

“瞧你,有那麽嚴重嗎?我就是想讓你去安慰一個人。”

“我又不認識人家,怎麽安慰啊。”

“其實是這樣的,我的那個兄弟——就是昆布王子,他是個麵慈心軟的家夥,丟個貓狗都要傷心半天,他有個女奴前些日子死了,他一直都很傷心,因為那個女奴和你一樣都是黃麵皮黑眼睛黑頭發的東方人,所以我就想——”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我立馬就怒了,“哦,怪不得你紋個身也要紋上他的標誌,原來你早有預謀,你這個人,虧我還那麽相信你,原來你是騙我,早就算計好了。”我跳腳掄拳就打他。

誰知這人還是個練家子,手上力氣很大,我竟然被他抓住了兩隻手腕,我看到他眼中閃爍著的冷酷無情讓我生生打了個寒顫,我想,原來這個人還是個偽裝高手,我怎麽一直就沒有看清楚呢。

我的心有些怯,但卻拒絕合作。

他再次捏住我的下巴,而且力道似乎大了些,我吃痛地用手指掐他,他很不屑地看著我眼中泛起的潮意,冰藍色的眸子眯起,重重睫毛蓋住了那份掩藏很深的桀驁和蓄勢待發,隻說了一句:“很倔嗎,看來還是學不會乖乖討饒……”

我為什麽要求饒,不,偏不——我的手指已掐進他手背的皮肉裏,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著。

他忽地就笑了,那笑容就如同穿透了樹葉打進眼中的陽光一樣刺眼,“我差點忘了,你是不怕死的!”然後,他狠狠撤了手,抬起手背去看上麵的印痕,已經滲出了血,他嘴巴裏嘟囔著,“恩將仇報的家夥,你等著,我遲早會把你鋒利的爪子剁了。”

“你不如現在就殺了我,省得日後我報仇雪恨。”我恨恨道。

這次,他倒沒有動怒,隻是露出他招牌似的無害的笑,“你還別激我,在我的地盤,我有的是辦法治你。”他真的隻是溫和地笑著說完這句話後轉身而走,而我揉捏著下巴,看著陽光和樹影在他高挺的身上交替變換,我在心裏歎口氣,既來之,又有什麽辦法呢?於是,快步跟上。

我心裏叫苦不迭,怎麽就招惹了這麽個男人呢?

他沒有再提交易的事情,我知道這個人的古怪,他認定的事,他一定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也就是說,即使我沒有答應他的要求,他也已經認定我答應了,而且一定會不遺餘力地去實施,這樣的話,我答不答應都得去做,那麽我是不是也該提提我的要求呢。

我摸摸鼻子,在後麵喊了一聲,“喂,你倒說說,我有什麽好處?”

“你不就是想要到處看看嘛,到時本王子決不食言,陪你看個夠,無論是亞特蘭蒂斯還是庫依族,還有亞科斯特島,隻要是你想去,你能去——”他聳聳肩,“無所謂,隨你——”

他根本就沒有回頭,徑直往前走著。

我想了想還是快步跟上,“那個,我不做缺德事啊,我也有底線的。”

“你隻要別愛上他就行了,真囉嗦!”

愛這個字眼太神聖,也很遙遠,我一下子就想到了程浩楠,已經是很遠很遠的事了,我想不忘記都不行了。

他走著走著就回了頭,大概看我在發呆,幾步回來,抓住我的胳膊就走,“瞧你這點出息,不就是個男人嘛,放心吧,他沒有本王子這般英俊瀟灑,風度翩翩的,就算要愛,也是我不會是他,這一點,本王子很有自信……”他吧唧吧唧一頓自吹自擂,聽著實在是讓人煩躁,但是不得不說,我心裏那點沉鬱之氣倒是疏散不少。

很快,我們就來到了城門口——